放学后，叶成还在收拾书包的时候，夏欢向他说完再见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他收拾好东西，将书包背在身上，听见班级里面陈英英和几个女生坐在座位上讨论着什么。 陈英英盯着门口的方向，声音恨恨，“亏她跑的快！” 她身边一个女生附和，“反正咱就在一个班，她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陈英英哼了一声，身边的女生突然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提醒她，“后面，他还没有走。” 三个女生回头，看见叶成朝这边走来。 “叶成，你还没走呢？”陈英英笑着说，一脸殷勤。 “现在准备走了。”叶成简单地说了一句，礼貌地笑着离开了。 陈英英想追上去，可是叶成的步子迈的大大了，只一小会儿便没了身影。 “你们说，我哪里比不上夏欢啊？”陈英英抱怨着，“为什么叶成和她说话，不和我说话啊？” “哪有啊。”同桌蔡汀说，“我倒觉得，是夏欢自己想找他讲话的。” “对，我也这么觉得。”前桌刘倩文点头应答，“叶学霸明明就不爱讲话的。” 有了两姐妹在这里煽风点火，陈英英更加来气了，唾骂了夏欢一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谁稀罕她啊！” 她朝后桌上一靠，若有所思道：“你们说，夏欢每天走得怎么急做什么？” 每临中午放学，老师前脚才迈出教室，夏欢就像参加百米冲刺似的一溜烟就跑没影了。事出一次会觉得有情可原，可次次都是这样，不免让人觉得蹊跷。 显然，夏欢什么都没做，便已成功引起了她们的兴趣。 “肯定没干好事。”刘倩文嘴角露出鄙夷，“你看她天天上课睡觉，没准去网吧了呢。” “那也说不成，人家用那张脸魅惑人心的脸招蜂引蝶了呢。”夏欢的确长得好看，这是她们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蔡汀说着，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不如……咱们下次跟踪她吧，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陈英英赞同地点头，“就这么定了，我倒是想单独和她聊聊天呢。” 三个女孩似心有灵犀，脸上皆露出阴险的笑容，且每个人的脸上又都刻着妒忌和厌恶。 然而她们并不知道，她们方才所说的话悉数落进了门外未离去的那人的耳朵里。 叶成快走到校门口时，就见父亲叶东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 蓦地，他看到了他，连忙笑着朝他奔来。 叶东迈着他轻快的步伐，完美地避开多余的人，停在心心念念的儿子身边。 年轻就是好啊，身强力壮，腿脚灵活。 “儿子，”叶东挽起叶成的胳膊，拉着他往前走，“走，爸回去给你做好吃的，说说，你想吃什么？” “随便。” 叶东眼里的光被儿子吐出来的淡淡两个字给熄灭了。 他怔了一下，很有耐心地劝解儿子，“怎么能随便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额，学习。” “爸，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啊？”叶成问。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怕你……怕你在新班级里不适应。”叶成有些敷衍地回道。 “可是……我已经快适应一个学期了。” “这……”叶东顿了片刻，很快又将话题拉回来，“你别打岔，刚刚问你吃什么呢？” “那让我想一想。”叶成沉吟了一会，然后道，“我想吃番茄炒鸡蛋。” “就这”叶东不以为然，“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多吃肉类才能长的高高的。” 没听到叶成说话，叶东只好放弃自己的想法，“好吧，既然你想吃，那爸给你做好了。” 看着这样的父亲，叶成内心着实欣慰。 父亲终于会尊重他的选择了。 直到回到家，叶东才明白叶成为什么想吃西红柿炒鸡蛋。 家中除了光秃秃的墙壁，就只剩下宛如鹌鹑蛋类的鸡蛋和蔫不拉几的西红柿。 叶东对着这些“素食”摇头叹息，儿子正在长身体，要吃肉才行。 他大手一挥，对着叶成道：“走，爸带你去酒店吃去。” 用这些食材做一顿味道鲜美的午饭，恐怕是大厨都难以做到，更别说叶东这许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了。 自从儿子成为总裁，他也就回了美国，整天无所事事。只有闲来无事才会跟着国外的厨师学做西点，不过偶尔他也会亲自下厨来打发时间，但更多时候，他会出门和老外打打高尔夫球。 其实，也就是在那天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他得知了儿子的死讯。 现在想想，他心里就一阵一阵的痛。 叶东三步并作两步，踱步至儿子身边，将他抱在怀里，“答应我，以后不要离开爸爸好吗？” 叶成能感觉到身上的人，身体在颤抖，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背，似在安慰他，“爸，您放心，我不会离开您的，永远不会离开。” 儿子的话让叶东放心，他恢复了笑容，拍拍儿子的脸，慈爱地看着他，“乖儿子，爸爸带你出去吃饭，吃顿大的。” 他便说便在身上摸索着，“我的手机呢？” 找不到手机，银行卡也行啊。可是他翻遍了衣服大大小小的口袋，都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出门就该带点纸币的，他心里想。 “爸，您的手机不是前些天摔坏了么？”叶成看着看着全身口袋都被翻出来的父亲，有点儿不解。 “摔坏了”儿子给他买的手机，那么贵重的手机，居然摔坏了 不对！他已经回到过去了！ “哦，瞧你爸这记性，都给忘记。”叶东这才反应过来，他暂时无暇顾及手机的事，只想找到钱带儿子出去吃饭。 他努力回想着，想知道过去的自己有没有存钱，或者过去的他，把钱放哪里了。 可是他记不清了，于是，他问叶成：“儿子，咱家还有多少钱？” 叶成：“……” 见叶成有些惊讶，叶东又道：“我昨天喝过头了，都忘记钱放哪了。” 叶成无奈，“您的钱不都放在您自己的房间么？” “哦，对啊！”叶东恍然大悟，摸索着去了自己早晨醒来房间。他在床边的破椅子上，找到了一件陈旧的灰青色外套。 叶东拿起这件略微眼熟的外套，在口袋里翻出了两张钞票，面值分别为二十元和五十元。 才这么点儿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掌心的两张皱巴巴的纸币。就这么点儿钱，能吃到什么东西？ 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身处于十四年年前，那时候物价还没这么贵，这些钱该能买不少东西吧。 可当他欢欢喜喜地拿着这两张纸币出去的时候，却看见叶成正在外面的井边洗菜，模样认真。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钱，默默把它们塞进裤子口袋里。 抬起头，笑着走向叶成，“儿子，让爸来洗。” 大院里的人看见父子俩蹲在井边洗菜，这和谐的一幕，竟然让他们感到颇为吃惊。 夏欢回到家中，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又轻轻关上。她以为母亲这个点已经休息了，放下书包正准备去厨房吃饭，却在椅子上看到了熟睡的母亲。 窗子大开着，风呼呼地吹在母亲的身上。她担心母亲受凉，拿了件衣服准备盖在她身上，可是衣服还没有落下，母亲就醒了。 “回来了啊？”母亲赶忙起身，揉揉眼睛，“妈去给你盛饭。” “妈，你吃午饭了么？”夏欢看着厨房中母亲忙碌的身影，问道。 “没呢。”母亲端着饭走过来，“快点洗洗手吃饭吧，吃好再去睡会觉。” “妈，您下次别等我吃饭了。”夏欢把碗筷摆好，又规规矩矩地坐好。 “没事儿。”母亲也拉开凳子坐下来，疲倦的脸上带笑，“妈又不饿，吃那么早做什么。” 她把菜夹到夏欢碗里，“来尝尝这个。” 这是她今天从厂里宋阿姨那儿学会的菜，其实很简单的一道菜，不仅菜简单，做法也简单。就是普普通通的苋菜蒸熟了后揉碎拌成凉菜，只不过她平时是用来煮面。 她注视着女儿的表情。 “妈，这是什么菜”女儿惊喜地看着她，像一个好奇宝宝，“好好吃啊。” 她笑着回答说：“就是苋菜啊。”说着，又给女儿夹了进碗里，“你妈昨天晚上跟你宋阿姨学的。我们两个做完工了，竟然都饿了，后来就找些苋菜开水冲了……觉得好吃就多吃点。” 母亲说完后，便低头吃饭了。 夏欢心里很不是滋味，低着头狼吞虎咽地吃着菜，可眼眶却湿润了。 “妈……”她很想告诉妈妈，别去工厂打工了，可是话未说出口耳边就出现母亲的话：“趁妈妈现在还能干得动活，要多赚钱，我还要看我女儿上大学呢。” “怎么了？”母亲抬起头问。 夏欢把后面想说的话憋回肚子里，笑着看向母亲，“我有新同桌啦。” “谁呀，看把你开心的。” “是叶成。”夏欢赶紧吧啦一口饭咽进肚子里，“就是我们学校文科理科一级棒的那个男生，他现在成为我的同桌啦！” 夏妈妈也顾不上吃饭了，问女儿：“是那个家长会上被老师表扬的学生么？” 夏妈妈记得，高一上学期开家长会，夏欢的班主任一直在夸一个男学生，说那个男生成绩多好多好，当初就是以他的成绩本能够进一中好班的，只不过他选择了三中，又因为文科成绩比理科成绩高，所以被分在了文科班。 “嗯嗯嗯，”夏欢点头应答，“就是他！” 夏妈妈也替女儿高兴，“这下，你同桌是学霸，你可得向他好好学习呀，将来，考个好大学。” “遵命，母上大人！” 母女俩的笑声荡漾在房间里，让这夏日变得缓慢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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