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周末两天，俩人逛了逛，给这个空旷的家里置办了不少东西。 顾方觉又给余程买了个升降桌，不过这次买了个超长的，就放在客厅，可供俩人一起用。余程看到这个，就打算暂时先在这里住下了，毕竟某人的诚意还算让她满意，嘿。 * 周一，余程早九点准时去总台驻陇城总站报道，接待她的是采编主任毕望平。 相比总台，这里的人员和组织结构都简单非常多，但也是该有的都有。余程作为一个记者兼编导，被直接分配到了采编中心，直属领导就是毕望平。 对于总台分来的这个新人，毕望平还是很喜欢的。他早先就看过这个姑娘的履历，知道她是港城知名高校毕业的高材生，曾在港城记者站驻站两年，参与过多项重大报道和直播。而对她回到总台之后的成果，他也有所了解，觉得很有想法。他以为能做出这些成绩的应该是个颇有棱角的年轻人，没想到见了真人之后竟是意外的柔和，倒也算是一个惊喜。 “咱们这儿你也看了，能适应的话就尽快适应，不能的话就努力适应。反正一句话，你得适应，适应了才能干好工作。” 毕望平递给她一瓶水，坐回办公桌后，开玩笑道。 余程很捧场地笑了笑，问：“咱们这边一共有几个记者？” “目前主要三个，加上你就四个了。”毕望平说，“我知道，你之前在港城记者站待过两年，也算了解驻站记者的工作。但在这儿，你还算个新人。” 记者，最讲究的就是资历，余程很清楚这一点，也明白毕望平话中的意思，他这是在提醒她，要遵守这里的职场规则和办公室政治，也算是为她好。 “我懂，您放心。”余程直视着他的眼睛，非常真诚道。 毕望平被她这么郑重其事的一眼看得一怔，末了有些尴尬地一抹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遵守这个江湖规矩，对大家都有好处，你说呢？不过你也放心，咱们这边没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儿，另外三个都是大老爷们儿，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是，大家都不会往心里去。” 余程点点头，又说：“我这次来，其实带了一个任务来，所以……” 她说的是曾经那个被搁置的陇城选题。 “我知道，老陈提前跟我通过气。”毕望平道，“那这段时间你就先忙这个事儿，顺便熟悉一下咱们这边的工作。” “好，我尽快。”余程微笑。 谈完话，又熟悉了一下站里的一些同事，晚上又一起聚了个餐，这一天算是结束了。余程临回家之前跟毕望平说了下明天有可能要去出差，得到他的许可之后，打车回了家。 * 余程回到家里的时候，顾方觉也刚加完班回来，他在街上随便打包了一份牛肉面回来吃，又给余程买了很多水果。 余程晚上喝了一些酒，此时胃里正顶着想找东西垫垫，见状倒进盆里一兜车厘子，洗净之后端出来跟顾方觉一起吃。 “你怎么这么晚才吃饭？”用小碗捞了一点儿牛肉面出来，余程尝了尝，觉得味道还不错。 “开会。结束之后已经晚了，懒得凑局，就随便吃点。”顾方觉说着，剥了一颗溏心蛋给余程，那是办公室里小许拉大家一起在网上团购的，到货之后顾方觉一个也没吃，全在冰箱里堆着了。 余程尝了一口，立刻被征服，她也剥了一颗，放进了顾方觉的碗里，让他也尝尝。顾方觉无语，只得夹起来尝了一口。 “开什么会呀？”余程下意识地问。 “项目对接会。” 依旧是通航示范区那个项目，本来顾方觉不打算去，但因为涉及到技术方面的问题，所以揭绪良叫上了他。 安浦在投资建设园区的同时是打算成立一个通航公司的，既如此，就免不了考虑飞机的问题。有陇飞这棵大树在，这事儿自然不用愁，只是卡在了到底是新研制一种机型还是改进旧有机型上了。大沈总颇有雄心，想要一架带有“安浦”两个字的新飞机，但集团内部也有一些人觉得，陇飞现有的几个机型就挺不错，又有技术又有市场，在此基础上稍微改进一下，再冠以“安浦”的名头就是了。这让大沈总颇为踌躇，陇飞那边的态度也是模棱两端，未置一词。 依顾方觉来看，他本身就是干这个的，无论是造新还是改旧，他都无所谓。可既然这事儿让他们陇飞做了，那就必须在名头上显出来，不可能全让安浦占去，这是原则问题，也是权利问题。两边人为了这个扯皮，一下午也没个结果。 顾方觉不想跟余程提这些糟心事，便主动岔开话题，问她道：“报到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余程咬了一口车厘子，过了一会儿，慢慢道，“感觉比我之前待过的地方都有江湖气。” 顾方觉自动转译了一下她这个所谓的“江湖气”，问道，“你是想说，那里面挺重人情？” “也不能这么说。”余程想了想，又否掉了自己刚才的说法，“人情应该哪里都有，只是被摆到明面上直接说出来的，还是头一回。我是感慨这个。” “他应该是想提醒你。”顾方觉思考片刻，得出结论道。 “我知道。”余程说，“所以我也挺感激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顾方觉“嗯”一声，摸摸她头道，“那以后就跟他们好好相处。” 余程也嗯一声，不由得看了顾方觉一眼。在她看来，顾方觉性格里是很有些玩世不恭的，想必很讨厌这个世界那些成文的或者不成文的潜规则，只是如今看来，他似乎适应地也还不错。这到底是没把这些规则放在眼里，还是已经妥协了呢？ 其实认真说来，是余程天真了。这世界上就没有能够完全目空一切的人，尤其是那些想要认真做事甚至成事的，要接受的怕是更多。这个道理，顾方觉比她更早领悟到而已。 “在看什么？” 喝掉最后一口汤，顾方觉把碗推到一边，问余程道。 “没看什么。”余程装作不经意地移开视线，然后又移了回来，“对了，忘了跟你说，我明天可能要出差。” “……”顾方觉无言，“刚报到就出差？” “是我之前的一个选题。”余程说，“上次来陇城没见到人，这次接到消息说是已经回来了，我想去看看情况。” 其实这个选题到现在已经不是非做不可了，但余程总觉得放不下，所以想去碰碰运气。 顾方觉问了下地点，得知是一个较为偏远的山村时，他略皱了一下眉头，说：“只有你一个人？” “还有个实习生，男的。”余程老实答。 本来她是没指望站里能拨人手帮她的，但毕望平听说了她要去的地方之后，还是派给了她一个人。因为此，余程对老毕挺有好感。 顾方觉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稍微放了下心。男的就男的吧，总比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强。 “准备怎么过去？用我帮你找辆车吗？”他又问。 “不用，我们坐客车过去就行。”余程以为他是要从单位里帮自己找车，自然拒绝。 “不是我们公司的，社会上的，以前做私人向导，你们照价付钱就行。单位应该给报销吧？” “那是自然。”余程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人脉，不由得笑了笑，说，“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 “你以为我来这么久是白混的。” 顾方觉用手将额头的发捋到翘起，想要晾一下刚才因吃面出的一层薄汗。 余程颇有些着迷地看着他这个潦草的样子，然后又问：“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刚到就出差？” 虽说顾方觉从头到尾一个反对的字眼都没有，但余程看得出来，他对此不是很愉快。 “你说呢？”顾方觉丢过去一句反问，见余程歉然的有些没办法的模样，他又心软了，说道，“只是怕你累。” 他是真觉得余程累，好像就没有个能完全休息的时候。他很想劝余程换个轻松的干干，但这是她的事业，如果她喜欢，他自然也要尊重。所以顾方觉挺无奈，小时候那么娇气一人，现在怎么受得了这个？ 其实是他想少了。余程现在毕竟不是几年前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叫“冬冬哥”的傻姑娘了，在最痛苦的日子里，她其实依靠的完全是她自己。纵然她依旧渴望有人爱，但那并不是为了生存，而是纯粹的感情寄托。 “还好啦。”余程想说你不也忙得要死么，害怕破坏当下这么美好的气氛，就咽了回去，“等我出完差回来，你带我去吃好吃的。或者——我请你。” “得——”顾方觉挺勉强地答，想起什么，立刻又看过来道，眸中带着一点儿笑说，“我刚回来的路上看到离小区不远的大厦开了家游泳馆，等你回来，咱俩去游泳怎么样？我教你。” “你非得提这个！”余程瞪眼，这是她的死穴。 “你可以不游，但你得会，这样万一遇到什么险情，不至于手足无措。”顾方觉振振有词道。 “你不能盼我点儿好？”余程无语。 “这话得跟老天爷讲。”顾方觉说，“陇城这地儿雨水是不多，可备不住哪天气候突变。再者说，你当记者的，该是哪儿都要去，万一去个多涝的地方，去个水边？” “……”行吧，她讲不过他。 “等我买身泳衣先。”余程咬一颗车厘子，说道。 “成。”顾方觉拎起吃剩的打包盒，走前丢下一句，“最好买件粉色的。” 余程：“……呸！” 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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