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谐继续说了几条准则,大家身上的金银财物都要交给仆从保管,所以这也绝了大家花钱下馆子的路;可以想想办法以物易物来换取府中下人的劳动力;每日清晨至午时学习礼法,其余时间自行安排……总而言之,就是请大家努力生活。 今日先安排住处,明日开始正式上课。 诸位小姐们住在百里府的西厢房,公子则住在东厢房,上课的学堂——雪海室坐落在百里府的中轴线上。侍从们的住处则在百里族的另一处府邸内,彻底隔绝了双方的相见。 其实大家要收拾的东西不多,毕竟百里府连学服都准备妥当了,且百里谐希望大家由奢入简,所以金银首饰也用不着。 西厢房里,丫鬟们进进出出,里头坐着十位公主小姐们。 不少人看到屋中的陈设都叹了口气,靠墙的两边是大通铺,屋内还放置了十个小小的梳妆台,怕是胳膊会碰到胳膊的那种。厢房自然整洁干净,奈何比起她们的闺房,只显得又小又简陋。 元洛叶尤其不满,这同她的寝殿差得太远了,但是有着前车之鉴,她不好再随意发脾气,只得按下不表。 小草一边替元满把有可能用上的药备好,一边小声愁道:“公主,您会不会不适应啊?” 元满看了看四周,以后就要同她们住一起了,想到这个,元满便觉得心里泛起小小的兴奋,毕竟和同龄人一起玩耍是她自小渴望的,如今就要以这种方式实现了。兴奋之余,她又有些紧张,因为她和大家都不熟悉。 “公主,实在不行,就去和百里先生说一说,”小草见她迟迟没有回答,以为她很为难,急道,“而且您不会下厨,到时候吃不好,身子就不好,万一病了怎么办?” “别担心,”元满安抚地拍了拍小草的手背,“多住几天就会适应的,而且我不是一直就想有好多朋友吗?现在是个好机会呀。” 她又道:“我身子好多了,平时注意一些,不会随便就病倒。” 元满态度温和中不失坚定,小草无话可说,最后提醒道:“公主,我们这些仆人住在外头,但是徐清公子住在府内,倘若你有什么不适了,务必不要忍着,一定要找他!” “嗯嗯。”元满握住小草的手,重重地点头,收拾完毕后,她们吃了百里府免费提供的最后一顿晚餐,便各奔东西了。 石舒带领这些侍卫和丫鬟去了另一处府邸,一路上见小草闷闷不乐的,慢慢地退到她身边:“你这么不开心作甚?一月眨眼就过去了,马上就能见到你家公主了。” 小草忧心地抬头望天:“你懂什么?不行,我还是怕公主吃不好。” “那不有那么多小姐在吗?总有人会下厨吧,说不定做得还很好吃。” 她眉头还是紧皱着:“我相信很多小姐都会做糕点,但是下厨做饭还是……” 说不下去后,小草就闭嘴了。 “哎,你操心这么多做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那百里谐还能把公主饿出个好歹来?” 听到此话,小草气不打一处来,干脆转过头不理石舒了。 元满是不知道那两人因自己“拌嘴”,送走小草后,她便坐在自己的床铺上。 她的床铺在最边上,靠着墙,旁边就是赵子玉,赵子玉选到这里也是缘分,因为她来得晚,便只剩下元满身旁一个床位了。 月亮升到最高头,往外望去,夜里色一片银辉。 大家无事可做,便都上了自己的床铺。 元满抱着膝盖,偷偷地望着赵子玉的脚,视线中她踩着碎步慢慢地往这边移动,然后也坐了上来,把右手放在铺上。 元满抿抿唇,不动声色地把手放下来,然后悄悄地伸手过去,准备勾勾她的小拇指——她想和赵子玉缓和关系。 赵子玉的手忽然握成了拳,耳边传来细细的声音:“公主,您是想拿什么东西吗?” 元满打了个激灵,原来赵子玉开始就发现了元满的小动作。 被抓包后,元满感到一阵尴尬,好在周围的人都在三言两语地搭话聊天,无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元满眼角带笑:“没有‘您’,只有‘你’。我们虽然不认识,但是也不必一开始就这么生分。而且,先生不是说来这里以后,大家就是普通人了吗。普通且同辈的人哪有称呼‘您’的。还有,我再郑重地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你对艾草过敏,十分抱歉。” 赵子玉望了元满一会,然后收回视线,轻微地点了点头:“嗯。我也要道歉,没有一开始便说明缘由。” 赵子玉看起来不像是抵触的样子,元满心中叫好,再接再厉道:“你以前和大家一起住过吗?” “没有。”言简意赅。 元满点点头:“那你要和大家一起住了,你紧张吗?” “紧张。” 确实紧张,声音都和蚊子似的,元满要全神贯注地听,才听得出她在说什么。 元满继续了之前没完成的小动作,她戳了戳赵子玉握住的拳头,道:“我也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住过,所以我也好紧张啊。我们一起聊聊天呗,说不定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后来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进行对话,虽然赵子玉说的话还是不多,但好歹还是会回答的。 其他的小姐们正好讨论到了做饭的问题。 问到谁会下厨时,十人中只有两人举了手。人数少,但好在不是无。 所以大家便分配了一下各自的任务。有人洗菜,有人洗碗,还有人生火。 生火的重活最后落在了不争不抢的赵子玉和元满身上。 元洛叶适时地说了句和元满互换的话,元满先是对她感谢了一番,最后婉拒了她。 样子既然做了,元洛叶便不做过多的争执。 吃饭大计解决了,众人便就寝休息了。 翌日,众人早起,在没有侍从和丫鬟的伺候下,独自洗漱梳妆,大通铺忙得热火朝天,梳妆时,大家胳膊时不时就碰到一起,有的头发刚要挽好就碰掉了,有的插簪子就不小心伤到自己。大家在保持端庄的情况下“小摩擦”不断。 元满见到自己的梳妆台被别人占了一半,便干脆把铜镜放在床铺上,反正她也不会梳什么发式,便给自己编了个垂在身侧的麻花辫,方便省事。 大部分人第一日便迟到了。 百里谐并没有责怪大家,反而见怪不怪的模样,笑着问大家感觉如何。 多数人表示措手不及,一时不能适应。其实这一点从大家的发式就能看得出来。百里谐露出明了的笑意:“希望诸位明日会适应。” 接着他便开始教授礼法的课程。这些东西很多人自小便开始学习,百里谐则是讲得更加深入,在其中灌输了不少新知识。 元满听得云里雾里,她在这方面的知识可以说是和大家严重脱钩,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静养上,这种费脑子需要记且背诵的东西,她都没有太接触过,听了没一会,便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痛,但还是强打精神地听着。 终于挨到下课,元满松了口气,接着又愁眉苦脸起来,她可能需要短时间补一些之前不懂的书籍。 元满这边做了打算,百里谐那边也考虑到了元满的情况,对她道:“我大概知晓你的情况,今日这些内容听不懂实属正常,望你不要灰心,我稍后给你一些书,可以看一看。” “谢谢先生。”元满起立朝着他欠身行李,眉开眼笑起来。 但是这笑意没来得及在脸上多留一会,百里谐继续道:“今日留一项课业。” 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 “不知大家是见过或者听过这样的夫妻吵架,丈夫念叨妻子整日只知道在家中缝缝补补做些没用的女红,补贴不了多少家用,而妻子抱怨丈夫只会上山砍柴不能发大财。这里面,丈夫不知道做女红的难处与精细之处,妻子不明砍柴的辛苦劳累,所以有时这两样事物会成为夫妻吵架内容。以上情形有时也会发生在亲人之间,所以今日布置这样的课业:诸位女学生各自学一项被大众认为是男人拥有的技能,男学生去学一项被认为是女人拥有的技能。十日为限,你们可以找任意一个人学习,不限于府中,只要对方愿意教你。” 他补充道:“无需学得多精细,但求诸位能好好地体验这个过程,以便日后能更好地与对方相处,同时尽量避免‘你明明没做过却自以为如何’的无知状况。” 众人听后脸色精彩纷呈,元满也是如此,难道那些公子要去学习刺绣?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难道真的去学刺绣吗?思绪一旦往这边发散便一发不可收拾。 一彪形大汉坐在凳子上,缩成一团,瞪大眼睛穿针刺绣,不小心刺到手指,“呀”的一声,血珠渗出。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元满回神,发现百里谐已经走了,大家都在对这个作业感到匪夷所思。 而有一些小姐们已经在给公子出主意,元满听着,果不其然是刺绣。 身旁的赵子玉安静地坐着,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思考这项课业。 元满喊她:“子玉,你想做什么?” 赵子玉应声看她,蹙眉,懵懂地摇摇头。 “哎,”元满吐了口气,两手托腮,“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男人会的——骑马射箭。她首先想到这些,骑马算比较剧烈的运动,与她无关了,射箭嘛,她力气太小,射箭还真不一定能行。 想了想,她对赵子玉说:“我们不如下午出门看看,说不定能得到启发。” 赵子玉没什么想法,便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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