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女在山庄楼台上焦灼地等待。今夜的玉轮升在高空,这片湖水无边无际,映出整轮明月,这片月光照亮了整个楼台。 在目光所及之处,一个黑影悄然而至。紫女猛然侧身,松懈的身体瞬间紧绷。那人来无影去无踪,落地无声,不知是何身份,但既然出现在这里,应该也跟她要等的老熟人有关系。 “敢问阁下是?”紫女警惕地问道。 斗篷下看不见那人的脸,漆黑一片,斗篷里的身体好像并不存在,虚虚恍恍。月光照亮了整个楼台,紫女确定他的脸不是看不清,而是看不见。 “月黑风高,索命无形,千变莫名,墨玉麒麟。” 这段低沉的声音紫女倒是识得。卫庄从墨玉麒麟的身后走出来,暴露在月光下,完完全全暴露在紫女面前。他强健了许多,肩膀宽厚有力,紫女仰头的角度更大了。那双眼锋利了许多,皮肤也在三年的磨砺中变得更加粗糙。 “你终于肯回来了……”紫女也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苦涩却又对此盼望已久。 “三年的时间,这个肮脏的韩国还是这么破败不堪。它在夜幕下陈腐太久,潜藏的潮虫啃食着这个国家的每一处。” “而当被暴露在日光下,他们将无所遁形。” 卫庄现在的表情俨然他已经胜利,好像所有事对他来说都了然于胸,只要是他参与的事情鲜少有失手的时候。卫庄的那份凌驾于一切的霸气比之前还要旺盛,现在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再压制他。 他变得更强了…… “时间到了,”卫庄兀自说道,转过身,向紫兰轩内走去,“也该让一切都回归正途了。” 本该潮湿的暗道却流淌着一股暖流。这里没有寄居的潮虫与渗透进来的地下水,相反,这儿很干燥。 她们继续深入,焰灵姬手心的火光愈来愈亮,温度也基本与地面上平齐。 她们前行了很久,从二十几米的高空下到地下不知多少,蜿蜒曲折的楼梯绕得两人头晕眼花。那东西被姬无夜什袭珍藏,两人万万没想到走完这二十米还不算结束。弄玉说得没错,这就是一个空壳子。 不过在这空旷的地面,机关暗道无所遁形,她们很快就找到了入口。 这个通道是单道,但却斗折蛇行,随着温度的升高,两人的心情也愈加烦躁。等到了尽头,一堵墙横在两人面前。 “姬无夜是多害怕这东西被抢走,如此避影匿行。”焰灵姬抱怨。她的确是从来没见过找起来这么麻烦的东西。 弄玉上前摸索。这堵石墙与周围的墙壁严丝合缝,毫无缝隙可言。焰灵姬乍将手放上去,即刻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热能。 “里面一定有东西。”焰灵姬说道。 弄玉一点头,转战去了旁边。摸索了一阵,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这坚不可摧的石头有几块拼成了奇怪的图案,弄玉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 焰灵姬伸手按下一块,但很快又被弹了上来。焰灵姬看了看弄玉,无辜的眼神表示她爱莫能助。 弄玉凭着残存的记忆,将这几块奇怪的石头按下。焰灵姬看着它们被按下去又弹上来,震惊之下,那堵墙居然开了。 “你从哪学的?”焰灵姬不可置信。 “之前看卫庄大人解开过。火雨玛瑙案时,九公子送来一个箱子,这些石块的排布就与那箱子上的机关相近。” 石墙缓缓上移,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有使用,它竟硬生生卡到一半不再移动。它垂死挣扎着,上方落下颗颗石粒,终于还是无果,它停下了,在此寿终正寝。 那火种就在里面,等待着能有什么人带它重见天日。 焰灵姬快步走向它,正欲伸手触碰。只在一瞬间,一堵冰体从下而上将它死死冻住。 “你们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可算是找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两人身后的寒气与身前的热浪相冲,就像身处在两个世界一般。两人退到火种旁,警惕地将武器对准面前的敌人。 皑皑白雾中,显现出一个人影。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们才知道血衣候的真正实力。他的寒气在燧人氏的火种散发出的热浪下依旧不减,究竟是他本来的实力就是如此,还是火种在经过时间的打磨,力量在日渐消散? “今晚,血衣侯会出手,他安静了这么久,就等今晚坐收渔利。”卫庄端坐在桌子的一边,就着微弱的烛光,气氛倍感压抑。 “那他们三人如何是对手?” “他们三人当然不是血衣侯的对手。”这副堂而皇之的模样,卫庄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紫女惴惴不安,眉头微微皱起,“那怎么办?我们要去帮他们吗?” “不必。他们的任务不是打败血衣候,而是杀了他。”卫庄手指拖着茶盏,在微黄的烛光下,茶盏在他的指间缓缓转动。他摩挲着上面的花纹,戏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枚运筹帷幄的棋子。 他继续侃侃而谈:“燧人氏的火种一旦被点燃,便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血衣候的能力虽能克制它,却也被它所毁灭。今夜任务的关键是它。放心,他们不会让我们失望。” 高挂的月亮向西偏移,现在已进入下半夜。 无双鬼铜墙铁壁般的身躯抵挡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地面上一片断壁残垣,混乱不堪。而地下的战况也同样焦灼。 这火种历经两万多年时间的蹉跎,已演变为一块黑煤。它不知有何神力,漂浮在暗室的中央屹立不动,三人底死谩生的战斗,好似跟它没有一点关系。 卫庄说得没错,他们三人都不敌血衣候,更何况这两个姑娘。不知打了多久,好像也没有多久,三人身上冒出点点细汗。火种被血衣候束缚在冰块之中,却依旧散发着热量,冰块在渐渐消融,血衣候只能不停地巩固他的“城池”,消耗他的力量。 血衣候根本不给两人喘息的机会,他扑向二人,红白双刃注满了剑势。弄玉躲闪不及,被迫承下一击。 血衣侯的剑气之强,将弄玉冲出十米开外。弄玉忍受着疼痛,身体又像被什么东西拽住,喉咙被紧紧地扼住,悬停在半空中,猛然的停止令她一阵头晕目眩。 焰灵姬见势不妙,正要冲上前去,不成想血衣侯先她一步,冰冷的藤蔓将她的右手牢牢锁住。 “我见过你。”蔓延的冰藤托举起血衣侯,将他慢慢送至弄玉的面前。 弄玉喘不上气,却依旧不服输,“咳……侯爷好记性……” “你骗了我,还偷了我的东西。” 血衣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上的气力逐渐缩紧。弄玉渐渐发不出一点声音,脸上憋的通红,双眼也开始翻白,那还在挣扎的双脚也逐渐停止。 “你应该知道欺骗我的代价。”血衣侯咬牙切齿地说道。 焰灵姬急火攻心,用尽全部力气,将那冰藤蔓劈开,转身时,顺势将火灵簪甩出。 风驰电掣间,火灵簪速度之快,血衣侯竟没有察觉。它穿过血衣侯的右手,死死地钉在对面的石壁上。 控制解除了,弄玉从空中重重摔下。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恍恍惚惚的视线逐渐清晰,那即将远离她身体的三魂六魄也都归了位。 那种冲击到大脑的窒息感实在恐怖,好似深陷阿鼻地狱。 弄玉还尚未恢复神智,她感到有一股风,以极快的速度从她身边穿过。她咬定牙关想抬头查看,终究是无果。 焰灵姬将她扶至角落休息,弄玉这才可以抬眼一探究竟。 那股风,就是白凤,已经与血衣侯打成一团。 “白凤?”血衣侯不奇怪他会出现在这里,语气里充满了威胁与不屑,“将军府的通缉犯还敢出现在这里,不识好歹。” “你出现在这里也不见得就应该。姬无夜要是不怀疑你,就不会至今还留着火种了。” 血衣侯扬起嘴角,讥笑道:“你的确变强了。”那红白双剑重新被拿在手中,血衣侯的右手鲜血淋漓,红血珠顺着白色剑柄流下,剑刃上血珠顺势流下,从细小的剑头滴下,在地上行成两三滴豆大的红圆面。 白凤无心与他交战,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白凤看向固结在冰块中的火种,冰面已经开始融化。他铆足了力,手中的鸟羽符被注满了灵力,准备来一场生死搏斗。 两人打斗的势力不小,坚硬如石壁都被硬生生开了几道疤。 “我们不是血衣侯的对手,”弄玉艰难的站起身,扶着墙壁,嘴唇泛白,吐字气息虚弱无力,“你去取火种,我们帮你拖住他。” 这两把红白双剑沾染着无数的亡魂与鲜血,戾气极重,更不要说它还有这样一位草菅人命的主子。 它在白凤身上流下一道道血痕,消耗着白凤的力气。血衣侯毫不怀疑自己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他会踏平将军府,他会将韩国收入自己麾下,乃至整个七国、整个天下,皆是他的囊中之物。 而现在,仅差一步之遥。 他是如此贪婪,一想到自己理想的以后,眼中熠熠生辉。那张脸不再像人,而像一头野兽,蚕食殆尽所有的生命。 地面上混乱不减,喊叫声唤醒了苍鹭。 他艰难地睁开眼,捂着胸口站起身,看着周围破败不堪。他豢养的长蛇摊平在地上,一动不动,它们的七寸上扎上了白羽毛,一击致命。 没错,他又输了……更要命的是,白凤夺走了将军府这几十年来蚕食国库的证据。 苍鹭恨透了他,咬牙切齿。他向门口走去,一条蛇还在垂死挣扎着,痛苦地扭动着身躯,身上的鸟羽符刺扎着它的身体,它苦不堪言。 它希望苍鹭可以施以援手,直到苍鹭的脚踩到自己拳头大点的脑袋上,用力一压,它的头骨被踩碎,一命呜呼。 苍鹭厌恶至极,将它踢到一边,用低沉的声音骂道:“没用的东西。”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继续向着大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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