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的味道实在是太刺鼻了,以至于池雪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想干呕。 她从懵然中缓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昏暗的小屋里。 屋里只有一扇高窗,屋墙有三面都放着实木的置物架,散发着独特的香味。架上有序地排列着各种书籍、盒子,个别盒子上还散发着幽光,印着她看不懂的法阵。 这地方是? 池雪想撑着地面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住了,她挣扎了半天也没见绳子有松动的意思。 勒的还挺紧,丝毫动弹不了。 该不会……是刚刚那两个人要抓她灭口吧? 池雪感到惶恐,于是拱起膝盖,使出浑身力气站了起来。她向四周走了走,忽然在一面墙上看到了一道微弱光线,拉的很长很远,像是出口处透进来的。 池雪慢慢地跟着光走,果然很快就来到了楼梯处。层层台阶通往出口的门,缝隙的光扫过台阶的花纹,模样更加立体。 她昂了昂头:“我的天,这么高的楼梯啊。” 看来这里是一间地下密室。池雪一步步走上楼梯,发现出口的门虚掩着。门的扶手上编着赤金丝,看起来很值钱。 她想着观察一下情况,于是凑近了门口,又伏到地上,透过门和地面的缝隙看见了四只鞋跟。 鞋跟的花纹很别致,底部还镶嵌了一条银边,看起来不像是平常人穿的。他们脚下的瓷砖也非同寻常,光泽很好。 也许,她是被带到了什么权贵人家里。池雪屏住呼吸,贴近门缝开始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像有两人交谈的声音,距离不算太远,也就十米左右,她完全可以听清。 “……还有当年我父母失踪,您为什么下令封城,阻拦我派人寻找?” 失踪? 池雪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那边的空气安静了一下,而后对方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我本来也不打算瞒着你了,既然你问,我就告诉你。星算师曾经和我说过,如果你继位,未来会有大变故。” 另一个人的话里夹着虚弱的尾音:“只是这样,就可以决定未来吗?” 冷冽的声音再次出现:“历代星算师的预言都会成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不能选一个有争议的人继位,然后成为千古罪人。” 继位?池雪愣在原地,脑中开始努力整合着刚刚听见的话。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她现在是在银月殿。刚刚说话的人,应该是圣主和少主。 圣主刚刚的意思是……星算师预言说,慕云暄继位会给银空之境带来变故? 池雪没想到自己会无意听见这样大的事,她下意识地捋着思路,后面二人说了什么也没再仔细听。 等等,刚刚少主殿下说……他的父母也失踪了? 星算师说她的亲哥哥就在银月殿,这是巧合吗?池雪想着想着便冒了一身冷汗,若说是巧合,也太巧了吧。 “把她带出来。” 门外一个冰冷的命令声传来。池雪猛然反应过来,连忙往楼下跑。 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她在偷听。 她乱了神,四肢又不能协调,结果在迈下最后一阶时双脚打拷,摔了个马趴。 池雪重重摔了下去,滚出老远,又撞到另一边的墙壁,被弹了回来。 古董一样的置物架嘎吱嘎吱地摇晃起来,几个罐子被撞得掉到地上,也滚出老远,似乎是在嘲笑她。 脚步声越来越近,池雪没力气再逃跑,干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反正不管在哪也都是要把她带出去,这离门还近点儿。 “哟,怎么轱辘到这来了,还挺不老实?”两个守卫走下来时,正好看见了呲牙咧嘴的她。他们像看马戏团的猴子一样,笑弯了腰。 池雪翻了个白眼,然后被这两个人一路拎到了大厅。 ~*~ 长风吩咐完守卫后先来了大厅,正撞见蓝陌光扬长而去。慕云暄垂头撑住沙发的扶手,像是搁浅岸边的鱼,缺氧又窒息。 他连忙跑过去:“云暄,怎么了?” 慕云暄深呼吸着,摆摆手:“没事。” 回想起来,师父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喘不过气。 ——你是我的徒弟,我不想太绝情。云暄,你应该能理解我的为难。 ——我不会逼迫你,等你想明白了,就自己来找我吧。 想明白?他到底要怎么想明白?他所有的努力就这样被一个预言抹过,化为乌有? 眼见慕云暄脸色越来越差,长风不放心,还是把南伊喊了下来。南伊熟练地检查了一番,而后拿了碗药递给慕云暄。 “殿下,你情绪有点激动,影响了之前的药效,所以会感到窒息。” 灯光照在碗里,药面亮了一下。慕云暄刚端起来就皱了下眉:“这好像不是平时喝的药吧。” 这药颜色很深,还散发着浓郁的苦味,纵使他每天泡在药罐里,也觉得这碗味道过分恶心。 南伊点点头:“那药不能多喝,你现在情绪波动,身体会受不住。先喝这碗吧。” 慕云暄又继续把碗送到嘴边,苦味让长风在一旁嫌恶地捏起了鼻子,耳朵也颤了颤:“你总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药。” 南伊边翻药箱边顺口回答:“什么奇奇怪怪,这是你给我拿来的那盒,里面都是珍稀药材。” “我拿的?……”长风纳闷了一会儿,忽然眼睛瞪得溜圆,声音提高八度,一团红毛更像炸了的火焰。 “不会是谷绪长老送的那个吧?我不是把他扔到垃圾桶了吗?” 慕云暄听后呛了一下,手一抖药差点洒出来。 “嗯。但是外面有包装盒,里面又不脏。”南伊淡定无比,依然面不改色地翻着药箱,“殿下,你放心喝吧,我已经先喝过了,没事的。” 慕云暄懵然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喝这碗药。长风毫不犹豫地把碗抢了过来:“他送的能喝吗?我说,你不会是想害死殿下吧?” 南伊最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医术,于是这俩人你一嘴我一嘴吵开了。 “我检验过了没毒。你倒是说说,我害殿下干什么?” “首席大人,我看你不像安好心啊。” “你再说?信不信我给你下毒?” 还不止这边,那边也传来了另一波争吵声,吵的慕云暄头疼。 池雪被守卫连连推搡着向前,几次都险些扎倒。她不满地瞪了守卫一眼,试图甩开他们的束缚:“我自己会走!” 守卫才不理会,干脆架着她走:“别废话,你走的太慢。” 池雪被捏的胳膊生疼,直嚷嚷:“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守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你这个嫌犯是香还是玉啊?”而后他又推了她一把,这一下直接让她跪到了地上。 这重重的一下让池雪浑身一震,刚刚滚下楼梯时磕到的地方立马又复发了疼。 没眼光的东西,给我等着。池雪愤愤地抬起头,想瞪一眼守卫,却瞪到了另一个人。 她一愣,只见眼前的人五官如刀刻般俊美,银灰色的发丝无意垂在眉梢,身边围绕着清冷气息。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璀璨星河,他身后所有的背景都黯然失色。 再一看,他嘴唇煞白,带着些病态,更像陨落的那一颗——就算下坠,也带着炽热的火焰,让尘埃飞散到四面八方,只看一眼,她便被震慑。 慕云暄也刚好注意到她,两人的视线碰在一起。池雪失神的时候,守卫上前松开了她的手:“殿下,就是这个人,在银之轮附近鬼鬼祟祟。” 原来他就是少主殿下。池雪回过神,立马抽开目光,急切地解释:“不是的,殿下,我只是路过!” 可能是有着星算师的“哥哥”光环,她总觉得他会相信自己。 然而慕云暄只看了她一眼,神色漠然如枯井。 不过,他总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熟悉,尤其是她头上的新月发卡。他淡淡转头问守卫:“你看清楚了?” 守卫诚实地回答:“属下没有,但是当时确实只有她一个人在。” “不止我一个人!”池雪立马抬起头,准备拿出捡的瓶子给他看。 守卫瞥了她一眼,又见殿下没有阻拦的意思,也只能默许她的动作。 池雪的手腕刚被勒的生疼,现在动作还有点笨拙。她艰难地在口袋里翻找着,但这个瓶子很是调皮,偏偏四处滚,不让她抓到。 守卫露出看穿一切的表情:“还没找到?你故意的吗?” 池雪求助般望着慕云暄,手上翻找得更快,希望他能稍等片刻,别一道命令斩了她。 慕云暄没说话,只看着她掏口袋。看着看着,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喉头腥甜,接着就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池雪刚从口袋里找到瓶子,便见他吐血倒地,一时间吓得愣住了。 怎么突然吐血啊,是不想听她解释? “殿下!”众人瞬间七手八脚的围了过去,混乱之中,她听见有人在吵。 “你不是说没毒吗?” “不可能有毒,我先喝过的!” “我就说你没安好心,殿下要是有事,你们长生阁就都等着陪葬吧!” 中毒?池雪捏着瓶子杵在一旁,还是没缓过神。 什么毒? 难道是她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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