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殿门口的景致焕然一新,各城都不约而同准备好了庆贺的礼花。圣主下令在街边也布置流水宴席,居民们都纷纷上街来感受热闹的气氛。 相反方向的谷家门口,几个侍者在门口扫雪,时不时地张望着银月殿的方向。 终于有一个人憋不住了,小声和旁边的人聊了起来:“真热闹啊,咱们这里都能听到歌舞声。” 对方回答:“是啊,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寒萧长老失踪之后他一病不起,又失了势,不知道这个成人礼过的是什么滋味啊?” 两人边说边带着扫帚往角落的地方走了走,一前一后站住,偷起懒来。 “想想也怪可怜呢,曾经众星捧月的,谁能想到会成今天这样。”前面的人感慨道,“我昨天还听说殿下咳血了,你说他是不是快要……” 后面的人装模作样地划了划扫帚,嘴唇几乎未动:“要真是这样啊,少主之位肯定是咱们家西诀少爷的了。” “可不是,咱们长老就盼着这一天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丝毫没注意到长老已经站在了面前。 谷绪长老从外面进来时听到了几句,便冷声说:“少主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吗?” 那二人都吓了一跳,见到他后连忙心虚地低头:“长老。” 谷绪长老缓缓走进来,挨个儿看了两人一眼。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孩,只看眉眼也能看出她是个美人。 “管好嘴,干自己的事。” “是。” 二人乖乖闷头扫地,等他走后,才抬头朝他的背影翻翻白眼,憋屈地嘟囔:“凶什么啊,好像他自己真的很尊敬殿下一样。" “就是。那臭丫头也是,不过就是长老捡来的,有什么可神气的。” 谷绪长老头也没回地往屋里走,他身后的漂亮女孩侧过头看了眼刚才那二人,又回过头淡淡地说:“伯父,听说少主殿下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 “风光那么久,一下子跌进谷底,当然煎熬。”谷绪长老皮笑肉不笑地推开前厅的门,“既然他快不行了,我们就帮他一把吧。” 女孩点点头,目光闪过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算计,如同不可测的深渊。 吉时一到,各城门口的礼花便准时齐鸣,像是热闹的协奏曲。 银月殿每隔一阵就会有人来送贺礼。街边的流水宴席围满了人,大家情绪高涨,都席地而坐,有说有笑。 而此时,属于这场热闹的主角还靠在床上喝药。 “殿下。” 一团扎眼的红飞到门口,以肉眼不可算的速度化成人形。众人纷纷注视过去,喊了声:“主管。” 化成人形的主管长风点点头,头上两只狐狸耳朵动了动。他走进去,将欢笑的声音关在门外:“各族的贺礼我已经清点完收好了。” “嗯,辛苦了。”慕云暄的面容还是大病未愈的憔悴,月白色的礼服更显得他消瘦清冷。 “对了,谷绪长老送了盒补药,看着还挺名贵的,就是不知道药里有什么成分。”长风说着耸了耸肩,将手里的盒子展示给他。 他顺便腹诽:谷绪长老能干什么,还把药当成礼物,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慕云暄侧过头,平淡地哦了一声:“留下吧,他不敢直接在贺礼上动手脚。” 他说完端起第二碗药,刚巧指环对上了太阳,反光闪耀了一下,很快又消失。 长生阁的首席弟子南伊正好在此配药,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她熟练地打开法阵试验了一下。 “确实没毒。” 长风听后,顺手将补药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南伊感到迷惑:“我说了没毒。扔了干嘛?” 长风的耳朵晃了晃,嘴里振振有词:“谷绪长老送的,晦气。” 气氛光速尴尬了下来,屋里的人都默默低头开始装聋。 谷绪长老现在独大,连少主都不放在眼里,就算众人再讨厌他,也知道不能宣之于口。 长风很快意识到自己鲁莽了,他正想说点什么补救时,慕云暄波澜不惊地接过侍者递来的手帕,擦了下嘴:“掉了就掉了吧,下次拿东西拿稳一点,别毛毛躁躁。” 长风松了口气,喜滋滋地回答:“遵命,殿下。” 南伊手里的动作一直没停,桌上很快摆满了配好的药包。 侍者又端来了一碗熬好的药,慕云暄接过药碗,唇刚沾上碗沿,就见两个守卫走过来,一起行了个标致礼,又异口同声:“殿下。” 其中一个见状,迅速补充:“属下有要事。” 另一个跟着补充:“属下也有要事。” 慕云暄抬起头,纳闷地望着他们。他生病后,谷绪长老趁机架空了他的权利,现在所有事务都是长老会在管,几乎很少有人再来求见他。 长风明白他的意思,转头问:“什么事非要打扰殿下休息?” 守卫一回答:“属下刚刚在银之轮附近抓到个搞破坏的人。” 守卫二回答:“殿下,圣主来了。” 慕云暄将药喝干净,不假思索地站起身:“你把人带到密室,我先去见圣主。” 长风虚扶了他一把,答应着“好”。 他们走后,南伊用法术丝线勾起垃圾桶里的药材,打开研究了一会儿,又惋惜地摇摇头:“就这么由着他扔了,殿下太败家了。” 慕云暄走到大厅时忽然打了个喷嚏,一旁的侍者连忙小跑过来送上外套。他摆摆手说不用,又吩咐把其余的侍者带下去。 大厅以银白为主色,琉璃瓦铺顶,顶上有一盏巨大的明月水晶魔灯,是真知阁的杰作。房屋支柱上镶嵌着乳白色的空心珠子,灯光一照,泛出半透明的光泽。 圣主蓝陌光坐在沙发上,目光深邃隐秘,眼底似乎有一层迷雾遮挡着细微的喜怒哀乐,让人很难猜测他的内心。 “师父。” 慕云暄迎着他的目光向前走,没几步便感到眩晕。 他在原地停了停,像倚在树根下的干渴流浪猫,生命犹存,却弱不禁风。 他是蓝陌光最得意的徒弟,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继承圣主之位的最佳人选。 蓝陌光看着他,又想起了授权仪式前一晚,神机阁星算师秘密求见时说的话。 “您看,此大星环为银空之境,此小星为少主星宿,小星冲撞大星,是凶兆。若不废少主,恐怕未来会有大变故。” “属下怕引起混乱,也不敢声张。圣主英明,此事您必然自有定夺。” 历来星算师所预言的都会成真,蓝陌光心有介怀,但没有任何理由直接废少主。 寒萧长老在云城失踪后,蓝陌光打压了扶持慕云暄的漠烟长老,放任谷绪长老独大。 父母遇害失踪,亲友被无端牵连,属下猖狂欺压,师父也不出面维护。慕云暄悲痛又失意,而后一病不起,久久不见好转。 昨天他咳血后,境内突然又传开“少主殿下命不久矣”的消息。蓝陌光知道后有些怅然,其实他自己也是间接折损英才的元凶。 四年过去了,慕云暄依然喜欢穿月白色的衣服,却与最初胜仗归来的俊逸少年判若两人。 “云暄,我听说你最近状况不太好,所以总想着来看看你才放心。” 慕云暄撑着扶手坐下,面色苍白而无力:“师父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好多了。” 他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蓝陌光叹了口气:“虽然你是寒萧长老的儿子,但你从没有依赖过他们。这么多年,你一直很争气。” 慕云暄看着他笑笑,眼里带了几分自嘲:“以前争气,以后恐怕会让您失望了。” 蓝陌光默默了一会儿,说:“云暄,有些话,我想还是应该和你说明白。” “您说。” “你病了这么久,少主之位有名无实,恐怕谷绪长老早就等不及了。”蓝陌光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看如今的形式,西诀被扶持是必然的。” 慕云暄当然能听懂是什么意思,同时也明白了师父的来意,但他没回答。 “我来是想劝你,不如主动放弃,免遭暗算。” 蓝陌光说的很缓慢,目光也充满试探,似乎是怕刺激到他。 “谷绪长老得到想要的了,就不会再盯着你,你还能好好养病。” 慕云暄顿时有些心灰意冷,手指掐的发白。 众人都惋惜少主要不久于人世,他这个做师父的倒无动于衷,还先来扎一刀。 半晌后,慕云暄回答:“我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能担大任……” 说到一半时,他猛地咳了起来,伏在一旁半天直不起身。 蓝陌光见状去到他那边,扶着他给他顺气。 站在另一边的侍者们时不时回一下头,少主殿下虽然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平时对他们还不错,他病不见好,大家都是真心的着急。 蓝陌光挥手示意侍者拿水,侍者三步并成两步跑过来,杯子里的水险些溢出来。 侍者离开时,慕云暄的额头已经冒了些冷汗。 他强忍着难受直起身,把话说完:“不过,您是听说我活不长了……咳咳咳,才想来和我说明白吧。” 蓝陌光的手一僵,皱起了眉:“那我何必劝你,还不如直接等你病逝再立新少主。” 慕云暄端起水杯,分了几次才将水喝下去。他的眼底忽明忽暗,像他此时的内心:“师父,既然您都说到这了,也请让我问个明白。” “你问吧。” 慕云暄默默放下水杯,缓了口气后抬起眼,字字见血。 “您既然知道谷绪长老会加害我,又为什么要默许他越界,架空我的权力?” “当年我父母失踪,您又为什么下令封锁云城,阻拦我派人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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