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灼目的闪电刺穿云霄。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瀑布附近，唰唰大雨随倾斜而下的瀑布坠落九天，激起白色的水花，回旋的清波倒映着四周萧条树木的影子。 流水击石，发出的声音足以湮灭轰鸣的雷声。 一个小仙官嘀咕道：“我怎么总是担心休衍会在这附近呢。” 理罪答：“不要多虑，休衍肯定回混沌了！” “休衍？”破渊的内心一时之间竟感到有些酸涩。 一万年前，休衍闯入关押破渊的山洞，虽没有本事解开他的封印，不过也能陪他说话解闷，后来休衍进入混沌生活，也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带着强大的四象过来，尝试解开他的封印，可惜当时天界还没衰弱，锁神链没那么容易打开。 后来休衍的行踪被天界发现，天界堵死了山洞，他就再也无法来过。 得亏裴修雨不走寻常路，把自然形成的隔壁山缝打穿之后进入关押他的山洞。 “破渊？”熟悉的声音从瀑布上方传来。 破渊顺着声音仰头看去，站在瀑布边上的竟然真是他的老朋友休衍！ 休衍面前还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歪歪斜斜地刻着“破渊之墓”四个字，墓前还摆放着新鲜的野花和水果。 破渊心道：“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休衍不动声色地踢倒石碑，惊喜道：“你怎么出来的？” “先别问这个。”破渊指向后面，“这些神仙帮我处理一下！” 那个小仙官吓了一跳：“理罪大人，我们……” 理罪也很是为难的样子。 休衍顺手拿过墓碑前的梨咬了一口：“你打不过他们？” “修为被咒术封印，当然打不过。”破渊催促道，“赶紧下来帮忙，不然你刚踢倒的墓碑又得重新立起来了。” 休衍一点儿都没有下来的打算，他从身上斜挂的打满补丁的包中摸出一块大小事宜的石子。 理罪赶紧刹住脚步：“休衍的石头打得可是出神入化！” “哦？想不到小爷我的名气这么大啊！”其他仙官见休衍将手中指关节大小的石头弹出，便纷纷学理罪的样子，抬起武器，斜挡在头顶。 等了许久，武器上也没有传来撞击声，其中一名仙官以为休衍打偏了，放下武器探出脑袋，理罪还没来得及阻拦，休衍的石子就打穿了他的面颊。 这仙官立刻痛苦地捂着脸倒在地上翻滚大叫。 “怎么连个假动作都看不清呢？”休衍又从包里摸出一块有拳头大小的石头，“这块石头能直接砸穿你们的武器，你们是自己滚还是继续打？” 理罪扶起倒地哀嚎的仙官，沉声道：“休衍，你是想与天界交恶吗？” 休衍诚实地摇头：“不想。” 理罪一时间竟不知这怒是该发还是不该发。 破渊无奈扶额。 休衍抬头看向乌云：“灭清夜，你说小爷我该怎么办呢？要不要把他们全杀了，再把罪推到破渊身上？” 月落跟着名为“灭清夜”的灰袍男子从乌云中御剑飞下，休衍一把拽过月落：“你小子就不用过去了。” 月落抬眼瞪着休衍：“凭什么？” 休衍理直气壮地说：“凭我是你师父的朋友。” 灭清夜停在理罪面前，抱拳朝理罪行了一礼：“实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理罪地低头查看那仙官的伤势，不屑地说：“你一个凡人何必来搅这趟浑水？” 灭清夜从袖子里掏出一瓶丹药递给理罪：“外敷。” “切，我们天界缺你这点药吗？你看不起谁呢？”理罪抬头瞪去，看清灭清夜的脸后，充满轻视的目光倏然变得茫然，再快速转为尊敬。 他微动嘴唇：“你……” “我说理罪。”休衍笑嘻嘻地打断了理罪的话，“那药你确定天界不缺吗？” “休衍！”理罪倒吸一口凉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休衍仍旧嬉皮笑脸的：“不干什么啊，这位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不对不对。”理罪盯着灭清夜慢慢摇头，“你只是凡人，不可能和他有关系……” 破渊从理罪的瞳孔中看到了灭清夜的脸，顿时吓得后退了两步。 “哦，你说白狐面啊，休衍也提过。”灭清夜笑了笑，将手中的药抛给他，御剑朝上飞去，丢下一句“我和他长得很像呢。” 灭清夜继续说：“不过我只是个会点小法术的凡人而已。” “但愿如此。”破渊语气阴寒，“你若是白狐面的转世，我一定要让你也尝尝被关……” 休衍轻咳一声打断了破渊的话：“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魂飞魄散不入轮回，又何来转世一说？”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只是个二十岁的凡人。”破渊望向灭清夜，“修为却比两千年的神仙还高，除了那个家伙，我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份天资了。” 灭清夜回头，目光扫过破渊，自我调侃道：“小时候把药当饭吃，磕药磕上来的。” “衍哥——”裴修雨一路狂奔过来，朝休衍招了招手。 休衍也笑着朝她挥手：“我们也有几年没见了吧？小裴。” “算来也有十多年了。”裴修雨答，“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里啊？” “你也认识他？”破渊一脸震惊地问裴修雨。 休衍以为破渊问地是他，自豪道：“那是，小爷我混了这么多年，人脉遍布大江南北。” “你不回混沌吗？”裴修雨好奇道，“听说混沌那边都乱翻天了。” “去过了啊，但是因为打得太厉害所以赶紧逃回人界了。”休衍不觉得当逃兵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月落也在啊。”裴修雨朝他招了招手。 休衍笑着看向灭清夜：“嗯，他师尊是小爷我的救命恩人。” “你们可以滚了吗？”破渊问理罪，“这么多人，你确定你能打得过？” 理罪瞪了破渊一眼，转身驾云朝天空飞去。 等理罪走远之后，休衍拉着还没完全飞上瀑布的灭清夜跳了下来，休衍目不转睛地看向破渊：“并且也将是你的恩人。” 破渊和灭清夜同时开口问：“什么意思？” “我这位青龙朋友身上被下了咒术。”休衍对灭清夜说，“你试试能不能解开。” 破渊身上的咒术是白狐面下的，休衍这么说，应该是暗示他灭清夜就是白狐面的转世了。 当年白狐面死亡时只有休衍在场，白狐面到底是不是魂飞魄散、不入轮回，全凭他一张嘴。 而且白狐面可是封印他破渊的神仙，会被别人打死已是离谱至极，怎么可能还不入轮回？ “不能。”月落突然蹿出来说。 破渊一惊，他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个小子是什么时候下瀑布的。 休衍脱口而出道：“还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月落无法反驳，只能强词夺理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回头眼巴巴地望向灭清夜：“师尊，你说呢？” “试一次。”灭清夜将灵力汇聚到指尖。 月落用自己天生圣洁的灵力扑灭灭清夜指尖的灵力：“鬼知道他这咒术是怎么来的啊！万一他解开咒术后……” “放心，他还没那个本事。”灭清夜说。 这明明是破渊第一次被灭清夜鄙视，但看他那张与早年间封印自己的神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他又觉得自己很早之前就被他鄙视过了。 “二十岁的小屁孩不要口出狂言啊！”破渊的眼瞳变得金黄，他又散发出身上的威压。 “你看，我就说他想杀你吧。”月落抓住机会说，“所以还是不要解开他身上的咒术了。”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灭清夜这个凡人对破渊放出的威压有感觉，破渊几乎放出了全部修为的威压分量，灭清夜跪倒在地，用剑支撑自己快要粉碎的身体。 他的佩剑发出聒噪的鸣声，剑身不停颤抖，好像马上就要断裂。 破渊大声嘲笑道：“原来只是个吹牛的小屁孩啊，我以为有多牛呢。” 灭清夜的牙齿都要碎了，他双唇紧闭，阻住即将喷涌而出的鲜血。 月落也不知道能怎么办，匆忙跪倒灭清夜面前，关切地问：“师尊，你还好吗？” “死不了。”灭清夜费力地讲嘴中的献血咽下，挤出这三个字。 破渊朝他靠近：“小屁孩还想继续吹牛？”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看着这张和白狐面有九分相似的脸，突然恨上心来。 月落站起身体，拿起自己的佩剑指向破渊：“我清楚我打不过你……” 灭清夜挣扎着把他推到一边，目光像濒临绝境的狼一样没有丝毫恐惧：“你可以试试，能不能杀死我。” “别试了。”裴修雨劝道，“再试你命都没了。” 破渊收回威压，灭清夜站起身体，目光望远山上瞟了一眼。 “性格也一模一样。”破渊沉声说，他留意到灭清夜明明没有使用任何药物，身上的伤口却在快速愈合。 伤口自愈，这连神仙也做不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灭清夜对破渊说，“不用多疑，我真的只是个普通凡人。” “鬼才信你。”破渊内心不假思索地否定了灭清夜的话。 月落眼神阴暗地盯着破渊。 灭清夜指尖汇聚灵力，集中精力默念口诀，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因此瀑布流水声和雨声仿佛扩大了数十倍。 破渊感觉到身上的枷锁在一道一道减轻，他略感震惊，想不到灭清夜真的肯解开咒术。 他是有什么目的吗？ 裴修雨满脸期待。 灭清夜的眉头紧皱：“最后一道咒术破起来有点麻烦。” 他的唇边流下鲜血，月落的目光更阴暗了。 休衍也劝道：“破不了就算了。” “开玩笑。”灭清夜费力地回话，“都破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放弃。” 破渊又在他身上看到了白狐面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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