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荞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不了，在盛京也能约着出来, 哪儿让顾绵再过来一趟。再说她是为了跟二姐姐出来才来这儿的, 如果是顾绵在的话，可以一起玩一儿, 不在就算了，不特意过来。 她晴风过去回话，自己把屋子收拾了收拾。 过一儿，燕明玉身边的流露过来问话, “庄子里的庄户摘草莓，五姑娘可过去看看。” 燕明荞八岁的时候还兴冲冲地去摘草莓，如今已十三岁了，便觉得这大了去摘草莓不成体统。 她刚想拒绝，又听流露说道：“夫人也去，五姑娘不如一块儿跟着去看看吧。” 姐姐也去，那她也去！ 燕明荞立即道：“容我收拾一番。” 来都来了, 这又在庄子, 别人也看不见。在盛京城, 她是燕国公府的五姑娘，在这儿就是姐姐的妹妹。 燕明荞让丫鬟把头发拆了，重新挽了一整洁利落的发髻，又把宽袖长裙换下，穿了窄袖短裙。这般还怕沾虫子，又布巾把头发全包, 只在后头梳了一麻花辫。 丫鬟梳的头发也好看，别看麻花辫普普通通, 可里面编了红色的丝线，发尾又簪了一只银色的钗子。 最后把长长的流苏耳坠换下来了，这才挎一竹篮出门。 燕明玉也才刚出来，打扮和燕明荞差不多，只不过衣服是红色的，身后还有丫鬟给撑着伞，她冲着妹妹招了招手，“先去摘草莓吧，现在山林里有野菜，可以摘过草莓去看看。你不是学过射箭吗？ 听这边庄户说林子里还有野兔子和野鸡，这儿过完冬，都出来了，咱们可以去试一试。” 这边庄户除了靠种地为生，还打猎贴补家。 来庄子里不就是为了散心吗？出来走走转转，下地干干活儿，比在府干坐着躺着得强。 再待下去，燕明玉骨头都待散了。 燕明荞心道射箭这门课早就被她丢九霄云外去了，哪里还记得。不过，倒是可以试一试，其实就算她真的射箭，也未必能猎得猎。 不动的是靶子，这鸡和兔子都是跑的。 但有二姐姐，只二姐姐能猎，她就能吃了。 都是一样的。 燕明荞道：“好呀好呀，现摘的草莓可以拿回去一些，送去玉芳斋些，做新鲜的草莓酱，后还能吃草莓蛋糕。” 这些草莓都是棚子里的，一般人可吃不。 现在玉芳斋，便有卖草莓蛋糕的，她吃的话就是独一份，这东拿出去送人也体面，顾绵来，倒是可以给她送去些尝尝。 燕明玉以前倒是不喜欢做这些，觉得太过幼稚了。如今岁见长，反倒觉得有意思起来。自己亲手摘的，和下面人摘好的，味道是不一样的。 姐妹俩摘了有两刻钟的草莓，棚子里的草莓熟得透，有的轻轻一碰就破皮了，弄得手都是草莓汁。 燕明荞闻了闻手心，气息香甜，她趁人不注意，浅尝了两。 真甜，真好吃。 等摘完草莓，姐妹俩差不多已吃半饱了。从棚子里闷得有些厉害，燕明荞脸热得发红。 燕明玉看着妹妹，觉得也像一颗草莓，“你不是有朋友家庄子就在附近吗，给他们家也送些，对了，她人在吗，咱们在庄子待一阵，你可以邀她过来摘草莓。” 燕明荞擦了擦汗，道：“她不在，但是她兄长在。” 她一直记着顾言介绍的果干生意，因为这，也赚了不少钱，是该送一些。 燕明荞就吩咐晴风把她摘的这篮子给送过去，她可以吃姐姐摘的，姐姐摘的肯定更甜更好吃。 燕明荞去洗了洗手，时辰尚早，午饭还早着呢，两人闲着也是闲着，就骑马出去了。 庄子之外有山有水，景色甚好，三月初的天，既不闷热也不觉得冷，是最适合玩的时节。 燕明玉骑马是楚堪疑教的，骑术勉勉强强，骑着能跑，别的就不指望了。 而打猎的地方在深林中，得下马走进去。 燕明荞感觉阴凉了许多，偶尔能闻见虫鸣鸟叫，往看树叶遮天蔽日，这才三月份，等再长长，估计连阳光都看不见。 也不知道这儿有有蛇。 有护卫在前面开路，燕明荞还是不太放心，她走在后面，说道：“仔细找一下，千万别让蛇虫钻出来。” 护卫说道：“五姑娘放心，如今这时节蛇还在冬眠呢，不出来的。” 冬眠？ 燕明荞本来就怕虫、蛇这一类东，自不可能去过多了解它们。 原来蛇还冬眠，那普陀山桃花开得都比别处晚，蛇怎醒得那早。 难不成蛇真的是故意放出来的。 燕明荞恨自己有早一点知道这件事，不当初就能去林子里看看，如今再去也晚了，这都过去半月了，那条蛇跑哪去，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还是算了吧 。 不担心蛇窜出来，燕明荞这回放心了些。 忽间，林子里窜出来一只灰兔子，她立刻取箭拉弓射出去，但是箭只飞她身前六七寸处，就气掉了下来。 这箭也太不争气了吧？ 这才多远，她跑着都比箭飞得快啊。 而燕明玉也瞄准一猎射了出去，只不过箭的准头太差，兔子蹬腿，嗖一下就跑掉了，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燕明荞不信邪，等林子里又钻出来一只兔子的时候眯着一只眼睛瞄准，这回箭飞得远了些，离兔子还很远呢。 有人拿箭射它，可这兔子不仅不动，还回过头看了燕明荞一眼。 但下一刻，又有支箭破空而来，准头极好，射中了兔子的后腿。 燕明荞还以为这一箭是姐姐射中的，高兴地在原地蹦了两下，“二姐二姐，你射中了，咱们晚有麻辣兔头和麻辣兔丁吃了！” 燕明玉也诧异地看着那只兔子，她的确射出了一箭，只不过箭钉在前面十几步远的树。 她气大，箭头钉得应该挺死的，箭尾还晃了好几下，“妹妹，应该不是你姐姐我。” 两人左右看了看，又同时回过头，顾言站在两人后头，举了下弓箭，示意刚才那箭是他放的。 燕明荞心里有些失望，她往旁边让了让，指着兔子道：“在那儿呢。” 既不是她和姐姐射中的，那自是谁射中的归谁了。 该给顾言。 她们射不中的话，还有护卫，反正也林子这大，这才刚开始，不急的。 顾言看着燕明荞刚才还蹦蹦跳跳喊着麻辣兔头和麻辣兔丁，现在双手握着弓箭往那儿一站，眼里的失望难掩。 顾言道：“虽这箭是我射中的，但你刚才那一箭，这兔子也不往这边跑，一人一半儿吧。” 燕明荞瞧着他身后的厮手里提着一只野鸡，两只兔子，俨是箭术很好的样子。 她射出去之后兔子都不稀罕动，跟她有什关系呀。 她眼神儿好使得很，能看出自己那一箭偏得十万八千里，哪儿好意思顾言的兔子。 “还是算了，既是你射中的，那该给你，咱们各凭本事。” 顾言挑了下眉，走过去把兔子拿，“那好。” 顾言带着厮走了。 燕明荞看着他身后厮手里的三只兔子，一只野鸡，眼里的羡慕藏也藏不住。 等顾言回过头搜寻猎时，她脸又立刻变得很平静。 她倒是可以让护卫帮忙猎，可是护卫猎的终究不是自己猎来的。 是直接让护卫来，她干嘛还出来一趟呀？ 这和摘草莓是一样的道理，算了，还是自己加把劲吧。 只不过射箭这事儿和练字差不多，都是需下苦功夫的。 哪儿有人一生下来就写字，所以也人生下就射箭的。 燕明荞从前下过功夫，如今自准头差。 是大外甥在就好了。 在林子里转悠了有半时辰，燕明荞只捡了两根野鸡毛，也不算什收获都有，至少可以回去做毽子玩儿。 燕明荞都跟护卫连换了三把弓箭，可还是这样。这也证明并非弓箭的毛病，而是她自己的箭术不家。 燕明玉那头还有收获，她捡了几野鸡蛋，还打中了一只。 兴致一来，便背着弓箭去别处了。 就在这时，燕明荞瞧见顾言从林子里回来了。 还是满载而归。 他走在前面，一身窄袖袍子，是青蓝色的，背着箭桶，里面已不剩几支箭了，弓则在手里握着。 身后厮都快提不动了，他一手提着四只兔子，一手提着三只野鸡。 好多。 就这一儿，顾言去林子里转了一圈，又有收获了。 那厮虽提了这多东，但是脸看不出一丝累来，高兴得紧。 这些肉估计是酸的，肯定不好吃。 燕明荞盯着顾言从她们面前走过，而，顾言都走过去几步了，他又倒了回来。 “帮忙吗？” 燕明玉去了林子另一头，燕明荞这边只有两护卫和一丫鬟，因为她准头太差，总是弄得鸡飞兔跳，所以，这边林子里已不见什野了。 燕明荞道：“你打算怎帮我呀？” 顾言看了眼燕明荞，后道：“松山书院除了教学生读书，也教骑射，君子六艺都有涉猎。你若平时怎学过射箭，倒也不必非这法子。” 燕明荞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以及崎岖不平的路，说道：“难道挖陷阱？” 顾言道：“试试看，如果是能成，把猎分我一半，若是不成，我这边给你一半，反正我也吃不完。” 他扫了一眼厮手的猎，“嗯，你觉得怎样？” 帮忙拿的是工钱，可拜师费怎算？ 燕明荞问了一嘴，又听顾言道：“帮忙而已，不算拜师。先说好，我可从来试过，若是什都猎不……” “那怎样？” 顾言摊开手，“那就什都猎不了。” 光说废话。 燕明荞扑哧一笑，她道：“就算什都有，还有护卫呢，试一试，你知道怎挖陷阱吗。” 挖陷阱倒是简单，找一隐蔽点的地方，挖坑，后在面铺草和树枝，再往面撒点粮食，干等着就是了。 只不过燕明荞带粮食，她正打算让丫鬟回去取，就见顾言从怀里掏出一荷包，里面正是黄澄澄的玉米粒。 顾言怎连这都带了？ 顾言也解释，他道：“这一包应该够了，撒去之后若有猎掉进去，吃的还能捡起来再。” 燕明荞点了点头，跟顾言一块儿挖好了一陷阱。 前两日刚下过雨，地的泥土湿润松散，倒是好挖坑。布置好陷阱后，两人就躲在了草丛后面，安心等待猎钩。 燕明荞还以为顾言教她射箭呢，原来是别的法子。 她也不知道这法子好不好，真的有猎这傻，踩陷阱里吃东吗？ 燕明荞把疑惑憋在心里，若是问了，好像不太信任顾言一样。 等了一儿，她肩膀被碰了一下，“嗯？” 顾言指了下前面的草丛，声说道：“你看，前面有动静。” 燕明荞顺着顾言指的方向仔细看了看，还真是，前面的草丛里窸窸窣窣的，里面不知道有什。 紧接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就探出一脑袋来，鼻子使劲嗅了嗅，带着三瓣嘴都动了，后心翼翼地朝着前方蹦了一下。 这只兔子比顾言猎的都好看，皮毛雪白，眼睛还是红色的，就是看着有些瘦瘦巴巴，估计一冬天饿了许久。 它一蹦一蹦朝着陷阱跳去，后在旁边对着玉米粒，闻来闻去。 快过去吃玉米呀，快吃呀，可好吃了。 紧接着，在燕明荞以为它蹦去吃的时候，它又把脑袋移开了。好在这陷阱挖得大，这只兔子，一脚跳稳，啪地落了进去，摔了倒栽葱。 这是一口吃，还掉陷阱里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燕明荞拔腿就跑，可是对着一只活兔子根本又无从下手，顾言走过来提着兔子的两只耳朵把它拽了出来，“我还以为第一掉进来的是野鸡，兔子不是吃草的吗？” “可能是玉米太香了！” 燕明荞看着兔子被顾言拽着，手摸了摸，毛挺软，摸着肉乎乎的。 她还见过活的白兔子呢，这雪白雪白的，可真好看，看得她都舍不得吃了。 可是挖陷阱前已说好了，猎一人一半，总不能把这一只兔子一切为二，把她那半只养着，后顾言的吃了。切了一半的，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呀。 燕明荞道：“你看这兔子真傻，一看就不好吃。” 这能看出来不好吃，刚才不还说想吃麻辣兔头吗。 顾言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道：“这只兔子长得挺好看的，不养起来？” 可是她养过兔子，万一养不好呢。 燕明荞正犹豫着，又听顾言道：“你若养过，可以放太傅府来养。反正你和顾绵也熟，想看的话直接过来看就好了。不过只许养这一只，后头的还吃呢。” “好呀好呀！”燕明荞眼睛亮了，这法子好，真能抓。 正好这兔子是陷阱抓的，也中箭，活蹦乱跳的，只不过被人抓住后，看着还有些呆滞。 燕明荞这回自己动手挖了一陷阱，顾言也跟着挖了两，哪怕不是每陷阱都能捕猎，但是陷阱多也能抓一两只。 这般忙忙活活中午，燕明荞总共抓了两只野鸡，不算那只白兔子，有两只兔子。 最后一只兔子还是掉她自己挖的陷阱里的，她提着一只兔子的耳朵，朝顾言显摆，“你看你看！” “也不知道二姐姐抓了多少了，这些应该就够吃了，她想把兔子和野鸡分开，正好一人两只。” 顾言说道：“不必急着给我，我那儿还有好几只，都是受过箭伤的，不先吃那些。我那边庄户做菜味道一般，这样，我拿一只野鸡当工钱，请你们帮忙做一下，可行？” 燕明荞今日高兴得很，答应得也痛快，她道：“哪得着工钱，时候做好了给你送过去就，你是不知道鸡炖蘑菇和麻辣兔丁有多好吃！” 顾言陪燕明荞等燕明玉过来，等人了，他和燕明玉告辞。 燕明玉打了两只野鸡，这两只野鸡打得极其不容易。 不是因为早春这些动都出来觅食，她估计也打不中。不过也新鲜，等楚堪疑回来了，两人能一块儿出来打猎。 两人还打算在庄子住些时日，但这些野吃不完，就由丫鬟先送回国公府，给沈氏尝尝鲜。 已快中午了，这儿肯定是赶不炖鸡了。 中午饭体贴简单吃了，吃过饭，燕明荞还睡了午觉，午觉睡醒，一睁眼，她就闻了很香很香的肉香。 先是红烧豆豉香，中间夹杂着肉香，最后是淡淡的菌菇味道。 真香。 燕明荞咽了咽口水，收拾收拾就起来了，一出门味道更香，屋外燕明玉正在啃兔头，“你醒啦，这兔头已做好了，也给顾家公子送了去。” 这做的是顾言箭射死的四只兔子，总共四兔头，给顾言了两只，她们姐妹俩一人一。 的一，面全是亮亮的红油，还有辣椒碎辣椒籽和花椒壳，闻着呛香呛香的，燕明荞睡了快一时辰，这儿正饿了。想她睡醒吃的也好了，鸡炖蘑菇也快熟了，吃完兔头歇一儿就能吃贴饼子就鸡块了。 又过了一儿，丫鬟端来一盘卤味。 燕明荞坐在了姐姐旁边，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兔脑瓜，她舔了舔面的辣油，这真的许久吃了，入口是香辣味儿，因为卤过之后又烤了一遍，所以外面焦酥，里面的肉很软。 母亲不在，又在桌子，根本不顾忌吃相，另有跟着一块儿卤好的鸭脖子、鸭脚这些。 吃这本来也不是为了吃肉，燕明荞就是喜欢里面的辣味儿，而且这样卤出来的肉，每一口都十分香辣入味，兔头刚啃完，她的嘴巴就被辣红了。 一旁燕明玉也轻轻吸着气，可偏就忍不住，手又拿了一块鸭脖子。 远处是一片农忙之景，热热闹闹忙忙碌碌。两人虽有下地干活，可心里也有几分热意，虽是辣的。 燕明荞吃了草莓解辣，长舒一口气，真痛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是不知道顾言能不能吃辣的，这辣，他能吃得下吗。 不过顾绵就能吃，他们兄妹俩口味应该很相近吧。 姐妹俩一边说话，一边啃这些卤味儿，等傍晚时分，庄户家的媳妇儿过来说道：“鸡炖蘑菇时辰足了，我先给隔壁顾家公子送过去，夫人什时候想吃，吩咐一声传饭就行了。” 燕明玉点了点头，她现在就想吃，“直接传饭吧。” 她对着妹妹说道：“咱们慢慢吃，多晚都行。” 两人都吃了半天了，燕明荞肚子什饱意，她使劲点了下头。 她如今还是最喜欢和二姐姐待在一块儿，除了吃喝玩乐就别的，最是欢乐。 燕明玉还拿了一壶酒过来，吃肉不喝酒怎行，不过妹妹纪尚，酒是不能沾的。 姐妹俩这顿饭吃了近半时辰，最后燕明玉醉醺醺的，桌的菜两人吃了大半。 把姐姐扶回房之后，燕明荞出了一身薄汗，在庄子几洗澡不方便，只能擦一擦了。 只不过，燕明荞换衣裳的时候发现底裤沾了红色，她怔了好一儿，还以为是今天吃的太杂了。 好在雪酥晴风都是稳得住的人，两人纪也不了，早就知道月事这回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加燕明荞今已十三岁，她们也早早准备着。 给燕明荞好好说了这事儿之后，又去厨房煮了碗红糖姜茶，看着燕明荞喝下。 “姑娘肚子可疼？” 燕明荞摇了摇头，“我事，不觉得难受。” 她这些吃喝好，更做过什活，几乎是连凉水都碰过。 自不疼。 但这也意味着，她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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