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她脸上找不到一丝的笑容。 黄昏时刻，两个人举行婚礼的程序。 吃糙米，饮合卺酒，剪结发。 屋内的炭火烧得很旺，沉香又添了一块。 我窝在被窝，随意的打听着。 “沉香，你可听过这位皇后娘娘的事情。” 可别小瞧了宫中的小道消息，各处司房、太监的消息来自各路，混在一起甚至可以完成一条线索。 被我这么一问，沉香像是打开的话匣子。 “回娘娘。奴婢听说，这位皇后娘娘其实不是什么辰国的公主。”怕隔墙有耳，她向我凑了凑。“而是，兵败得鄂都女儿。” “皇上不知吗？” 霍衍的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了欺骗，而且还是手下败将。 “听太监说，皇上听到代嫁的消息，反而很感兴趣。想来是因为她是鄂都的女儿。”沉香说完后，颇有惊悚地看着地看着我。 “奴婢该死。” “是我要问的，与你无关。” 沉香不再多言，行了一礼，“娘娘，奴婢去看看小厨房的夜宵好了没有。” 小厨房，还是年前霍衍为了怕顾不上我专门安排的。 此刻，他或许已经洞房花烛夜了。 而我这会儿，倒是很好奇霍衍的兴趣。 帝后成婚，他们有三天的休假。 我们妃嫔也不用请安。 第三天的时候，我正在看着一本小画册，被皇后娘娘请了去。 椒房宫果然不同凡响，刚一踏进一股清香之气扑鼻而来。 暖和更是其他宫殿无法比拟。 皇后贵不可言，行礼的地方甚远。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快快起身吧。” 两个人的目光刚一碰触，她的眼里的光芒耀眼得很。 “你们都退下吧，我与庄妃聊一聊。”她盯着我，吩咐道。 宫人们默默的退下后，坐在高位的皇后兴奋地冲了过来。“阿满，看见你真好。” 嗯，我叫阿满。 是一个逃难没有死的人。 但是我们从未见过，她这般热情，想必也是事出有因，或者让我为她所用。 看在我们都是一朝的人，我没有拒绝她的示好。 至于霍衍封我庄妃，是因为我们相遇在台庄这个地方。 “听她们说你是鄂将军的女儿。” “叫我敏敏吧，七公主年纪太小，哪里能应付得来越朝的事情。来到这里分明就是送死的。” “那你……” 就不是吗？ “我？我既然要来就没有打算活着，他杀我大哥，我爹如今也身受重伤…我要杀了他。” 鄂敏敏镇定地说着，似乎这件事胸有成竹。 “我告诉你不是想让你帮我，而是提醒你一声。” 不愧是鄂将军的女儿，有胆量。 “如何能杀了他？” 鄂敏敏并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我，问，“你是不是爱他？” 她很直白的问题，我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皇宫深院，帝王之家，爱是最忌讳的字。 鄂敏敏没有逼我做出回答，反而说，“阿满，今日我向你坦白是想告诉你，若是你和我一样的想法，我们便齐心协力，为死去的战士们讨回血债。若是你舍不得下手，那就不要阻止我做事，事情若是成功，皆大欢喜。若是未成，保全自己。” “敏敏，我……” “不用那么快表态。” 鄂敏敏没有留我太久，说完这些后便让我回去了。 这一夜，我无眠。 临近天亮，才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不过好巧不巧的，这天却是要去中宫那里请安的日子。 毫无疑问，我到的是最晚。 其他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也许她们是在以为我在挑衅这位皇后娘娘。 我行了大礼，“臣妾有罪，误了时辰。望皇后娘娘开恩。” 鄂敏敏抬手，“自家姐妹，没有那么多礼数。春琳，快去扶起庄妃。” “庄妃娘娘快请起，皇后娘娘是性格极好的人。”春琳伸手，接着道：“不会因为这些个小事情罚了宫中老人儿。” 这话一下子将鄂敏敏的通情达理完美地展示出来。 其实，各种妃嫔这次倒是有些气愤，毕竟自家的皇上竟然要立一个异国的女人为皇后，任谁也觉得难受。 之后，每个人按照规矩，品级收到了中宫的赏赐。 这场明和暗妒的戏才结束。 人散后，我同锦妃一路。 锦妃不痛不痒地问着，“妹妹看皇后娘娘如何？” “自然国色天香，与皇上很是般配。” 即是同族，虽不是公主，但她已是皇后娘娘。 锦妃得不到想要的台阶下，便转而问道，“妹妹前段时间的病可好了？” “谢姐姐惦记，痊愈了。” “皇上是真心疼爱妹妹，先前姐妹几个要去看你，愣是让皇上半道给截了回来。” “姐姐说笑了，皇上是怕我的病气过给几位姐姐。” 锦妃掩嘴笑得开心，“妹妹哪里的话，改明儿我再过去找你，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吃茶吟诗了。” “好啊，姐姐能时常过来，妹妹才不会那么无聊。” “那就说定了。” “好。” 锦妃是太傅的女儿，是位才女，所谓的吃茶和吟诗其实都是她在我这里忙活。 毕竟我们辰国的女子生活在漠上谁会做这些呢？ 与锦妃分岔在重阳门，刚一转弯春琳已经等在了那里。 我惊讶地看着春琳，明明是我们先出去的，春琳行了一礼，“庄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叙。” 再次回到中宫时，敏敏已经换成了常服。 大红色的圆领锦缎穿在她的身上，似是一朵娇艳华贵的牡丹花。 那一袭红色也是寻常妃嫔永远可望而不可即，一生的期待。 春琳很有眼色，她带领着众人出门，顺手将门合住。 屋内的暖气很足，我将大氅脱下。 敏敏道，“阿满，这个霍衍他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什么意思？ 我疑问地看着她，明明不是说要杀了他吗？怎么才过了一夜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这么多的妃嫔，他喜欢哪种类型？” “敏敏你的意思是……” 她点点头，“你想一想。” 相处三年，霍衍似乎喜欢的是乖顺、懂事的。 敏敏听我分析完后，若有所思，随后又邪魅地笑了一笑。 我倒是被她的笑不知所云。 便问：“这几日与皇上相处得如何？” “他倒是个勤奋的皇帝，每天倒是过来走走，就离开了。” “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敏敏轻笑，“为了死去的将士们，我也会让他喜欢我，不，我会让他爱上我。” “对了，年前的一仗，不是说在开春时要举国同庆吗？” 我点点头，“是。日子快到了。” “是有什么想法吗？”我很担心，怕她冲动，举国同庆所有的将士都将在，她若有什么动作，便是万箭穿心之痛。 敏敏摇摇头，“不。” 我松了一口气。 入了夜，我胃里不舒服便早些休息。 谁知刚一入睡，就感觉身边有人躺了下来，语气不满，“才几日，都不等我了。” 我睡眼惺忪，声音轻似小猫，“那么多人等皇上，还需要我等吗？” “沉香说你胃不舒服，依朕看你是胃里泛酸。”他倒是心情很好，拿起我的香囊嗅了起来。 “哪里有。” “朕在这里感觉酸气冲天。” “对对对，皇上说什么都是对，臣妾不反驳了。”我勾起他的脖子，慢慢的凑上他的唇。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承认了吃醋，他很快反客为主。 窗外星星闪烁，月色透过窗映出繁琐的雕花。 如同我们之间的缠绵悱恻。 其实我想说，我想等你，但是怕你不来会失望。 但那样的话远不如欲擒故纵的手段。 男人，尤其身在高位的男人，得不到的永远是心中的朱砂痣，要时时刻刻地让他感觉到离开他，我也很好。也是这样他才能在千篇一律的女人之中有你的一席之位。 帝后成婚月余便是惊蛰。 宫中大肆准备庆功宴。 可妃嫔的心中却是格外的注意敏敏的肚子。 锦妃更是在请安之中，明目道，“皇后娘娘侍奉皇上月余了，虽说是中宫娘娘，但是还未有过遇喜的经验，若是娘娘身体有哪里不同以往，千万记得请太医，不可大意。尤其头三个月，要格外注意，稍不留神就后悔不迭。” 敏敏应道，“本宫看到宫中这般和睦相处，又常常的各位姐姐的关心，心中甚至欣慰，也是本宫的幸运。” “娘娘言重了。侍奉娘娘是臣妾的福气。”坐下的女人们都离座行礼。 “都累了，早些回去罢。” “是。” 还没等众人离开，敏敏已经支肘在案几上，闭目养神。 几位妃嫔相互碰着手肘，回望，几个人交换眼神，一副不会吧的表情。 后来才知道，是敏敏故意这样做给她们看的。 原来除了新婚三日的相处，霍衍就没有来过中宫。 既然她们那么在意她的肚子，那就便做给她们看。 看到她们想看的，她们就不会时不时来，言语中总想透出点她什么话。 用敏敏的话说：我的时间和所想不在后宫之中，也无心这些后宫妃嫔的尔虞我诈。她们想要如何，我便满足她们什么。 我真的很喜欢敏敏说话的时候，果然是无爱便是无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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