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搀扶着李梦瑶,一直走在沈蓝天旁边,他的那位同事萧莫扬似乎故意与我们保持距离。我们十三个幸存者,沉默不语地朝一个未知方向行进着。 平时踩着风火轮飞跃的时间在灾难面前故意放慢了指针跳动的节奏,身体的疼痛仿佛令每一秒都度日如年,感觉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一层不变的河流和周边的绿树简直提示我们在原地打转。我跟李梦瑶累得直喘气,这一行人里就我们两个女生。 “坐下来休息会儿吧!”沈蓝天找了块稍微平整的石头给我们坐,其他人也停下脚步原地休息。 “妈的,这条河还有完没完,到底流到哪儿去了!”串脸胡发起脾气来。 “我们不知道这里的地形地貌,只能凭运气,河水往低处流,但不一定流向森林之外。”沈蓝天轻声感慨。 大家听了他的话都偷偷冒冷汗,我的心也分外惊恐:我们不会永远走不出去了吧! 休息了几分钟,大家又匆忙赶路,只要有一口气在,希望就还在。 我们闷头走路,当意识到脚下的石头越来越黑的时候,我们依然还在茫茫森林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抬起头甚至连天空的点点星光都看不见,树林越来越茂盛,我们似乎走进了森林的心脏。 “我们不能继续了,要不然穿过森林,或许还有希望。”一个人提议道。 “很显然,这里更像是一个原始森林,没有水,我们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我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了,大家把目光聚集在我身上一两秒又分散开去。 是得想个办法,这条清澈纯净的小溪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呢? 大家赶在天全黑之前找了些干木在河边生起火,幸好刚进入秋季,不是太冷,身上的衣服基本上干了又被汗水浸湿。大家围坐在火边,气氛无比低落,谁都抱着最多两三个小时就能获救的侥幸心里,而此刻,谁都不愿意去想自己正身处何境。 我饿得快要虚脱,本来是个短暂的旅途,随身也只带了几样零食,我咽了咽口水,不敢说出来。似乎所有人都心有灵犀,从起步的那一刻,谁也不能轻易说出丧失信心的话,毅力是活下去唯一的支柱。 “看来咱们都是有缘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家都别垂头丧气,说不定明天就能找到出路呢!我建议大家都互相认识下,现在我们是‘相依为命’,要齐心协力面对困难嘛!”串脸胡终于打破沉默,我们就这么点人,一路上早该熟悉了,鬼知道两三个小时大家都在想什么。 串脸胡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胸脯继续说:“我叫石超,别人都叫我“超哥”,你们随便。” 他旁边的小伙子摇头晃脑慢悠悠地介绍自己:“我叫肖雷。”语毕,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何勇。”很精神,身材壮实的小伙子。 挨着的人轮流张口。 “赵斐然。”戴了副眼镜,有点书生气质。 “呃……大家都叫我老黑。”穿了件黑衣服的大个子,电视里经常出现的□□老大大多都是这样的装扮气质。这时我脑海里浮现出刚进学校时老师让我们每个人做自我介绍的情景,有的人生动幽默,有的人内向害羞,总得来说还是充满新奇和快乐,而此时的自我介绍却显得特别撇脚怪异。 “喂,该你了,发什么呆!”老黑捣捣旁边的男子,男子惊了一下回过神来,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叫我李畅吧!”说完似乎心虚地瞟瞟大家。 “我叫孙强。”听口音有点像四川人。 “我叫邓一清,本来下一句应该是很高兴认识大家的,用在这里好像不合适。”邓一清撸撸眼镜,自嘲地笑了一下,是一个文弱书生。 “我是翁玛……” “你是当地人?”翁玛还没说完超哥便跳了起来,这种情况下当地人可是大家的救命稻草。 “不,不,你误会了!”翁玛连忙摆手解释,“我是哈尼族人,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对这儿一点都不熟,真的!”翁玛显得特别紧张,眼神诚恳,超哥失望地叹了口气。 我没别的特长,常写东西养成了察言观色的习惯,我仔细观察着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自觉地漏出一些细微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我叫李梦瑶。”梦瑶小声的说,面对眼前这些人高马大的陌生男人不免有些害怕。 “叶灵儿。” “沈蓝天。” “萧莫扬。”萧莫扬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任何人,他总是一副齿高气扬的冷漠样子。 “现在大家都认识了,走了一天,我已经饿得体力不支,还有两位女士应该多照顾照顾,我这有手电筒,谁还有就拿出来,是男人就跟我去河里抓几条鱼来吃。”超哥拿出手电筒晃了晃,确认是好的。 听见超哥这么一说,大家强忍的饿意瞬间袭来,纷纷起身去树林中找尖一点的棍子插鱼。 “哎,等等,别一窝蜂都上啊!会的跟我来,不会的留在这里守着。” 沈蓝天拿着棍子也准备下水,我一把拉住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别去……” “没事,等着吃鱼吧!”沈蓝天笑了一下,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的笑容,在死亡逼近的时候依然纯净而明媚,第一次让人亲近,第二次让人安心,他的体内似乎蕴藏着某种力量。 我与梦瑶依偎而坐,剩下的人看着火堆发呆。 “我去找点木材来。”萧莫扬起身走开。 “等等,我也去。”邓一清紧紧跟上。 河里发出欢快的叫声,应该是抓到鱼了,我感到欣慰,起码不用饿肚子。 一会儿功夫已经送来三条大鱼,没事做的就负责烤鱼,有人翻出一袋没吃过的方便面,把调料撒在鱼身上,虽然少得可怜,但总比没一点盐味好,这种情况下吃到的东西简直胜过任何山珍海味。 有幸每人都能分得一条鱼,填填肚子已非常满足,饭后困意袭来,大家横七竖八地趟在原地睡着了。石头很硬,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都疼,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太累太困。 睡梦中听见一个女人的尖叫,除了梦瑶也别无他人。我用十二分力睁开眼睛,问她怎么了。 “你听,有什么声音?”梦瑶惊恐地看着黑洞洞的树林。 荒山野岭,不怕才怪,可仔细听,除了男人们的鼾声,细细的流水声,不知名的动物叫声外,也没啥可怖的声音。 “别害怕,我们可是在深山老林里,哪有家里那么安静啊!”我拍拍她,她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一些。不知道她有多大,经历生死之难,我已经把她当妹妹般看待。 火已经快熄了,我拿棍子刨了刨,加了点木材进去,我们需要火,尤其是晚上,但今夜,似乎并没有猛兽的影子。 我重新躺下,借着微光,似乎看见萧莫扬大睁着眼睛。 天还刚有一点麻光的时候就有人起来去河边洗脸,平时不赖半个小时床不下地的我也一咕噜爬起来,浑身剧痛。 火堆早已熄灭,冒着淡淡轻烟,大家拿起自己的包继续赶路。河岸边的路全是石子,坑坑洼洼,大家低着头小心着脚下。不知过了多久,走在前边的李畅突然喊了一声。 “河呢?” 大家抬起头,才发现一直跟着走的小河不见了!脚下大面积的石子如同一块冰川独立在森林中,白的发光,白的诡异,白的瘆人。 众人面面相觑。 “我们这是在哪?”何勇摊开手掌茫然地望着大家。 恐惧的气氛扑面而来。 “河……河不见了!”李畅像见到鬼一样心惊胆颤。 大家的神情都起了变化,原地打转两圈,河无缘无故人间蒸发了。 “会不会是……鬼打墙?”翁玛试探着问。 “啊!”梦瑶吓得大叫一声抱住我的肩膀。我的心也跟着狂跳,大白天也怕鬼。我看着沈蓝天,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衣袖。 “胡说什么,大白天哪来的鬼!”超哥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越渐小,心虚地环抱住自己,抬眼看看周围,继续说:“我们都是一直延着河走的啊,还是我们都没有注意,走偏了?”他把目光转向李畅。 “不知道啊,沿着河走的时候一直有风,我是突然觉得有些热,才发现河不见了。现在想想,一直回荡在耳边的流水声似乎早就没有了。”李畅说。 “可能是大家走得太急弄错了方向。”沈蓝天说着从包里翻出一样东西抖了抖。 “是什么?”我问。 “指南针,可惜撞坏了。”沈蓝天不甘心地拍了拍还是没有反应,便又放回包里。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邓一清无奈地看着大家。 “既然是在丛林里,就朝南走吧!”萧莫扬解下左手的手表看了看,说:“我这个手表可以当指南针用,大家跟着我。” 现在又换成萧莫扬带队,我刚要迈步,沈蓝天用力抓住我。 “怎么了?”我问。 沈蓝天迟疑了一下,说:“没事,你和梦瑶注意安全。” 我点点头表示谢谢关心,眼睛余光看见翁玛向我这边瞟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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