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用平淡无奇的语言去讲诉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或许即便是有华丽的语句,也无法勾勒出这段经历的诡谲。 在我们的人生中有许多不寻常之事, 与其隐藏在灵魂中, 不如透露在字里行间。 我叫叶灵儿,二十二岁,是一个在人群中经过不会让人看第二眼的普通女孩,虽然不太喜欢所生存的世界,虽然偶尔会悲伤,偶尔会郁闷,偶尔会想不开,但是我绝对没有真正想把自己置入绝望的深渊,每当深夜被噩梦惊醒的时候,每次流着泪惊恐地在黑暗中摸索电灯开关的时候,我真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如果再让我面临当时的选择,我一定有勇气再次下地狱,因为在那里,我遇见了他…… 一、遭遇车祸 跟所有不幸的爱情故事一样,我跟男朋友从高中到大学相恋七年,七年里,我为他付出了我所能付出的一切,我是个平凡人,我的未来规划就是毕业结婚、工作、生子,然后安安稳稳度过一生。我一直以为,我的那位也是这样想的。临近毕业时,很多女生都收到了意外的求婚惊喜,我却迟迟没有得到消息,看到现实形态心中隐隐不安,然后终于在我的一片期望中听到了分手两个字。有一句著名的宣言:“宁愿在宝马车中哭泣,也不要在自行车上笑。”这句话用在男人身上更加合适,我用了七年的时间才意识到男人比女人更加现实,女人的现实都是明目张胆的,男人的现实是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你重重一击。而且他们连哭都不会哭,他们只会乐此不疲地用伪装起来的笑容寻找合适的猎物。也许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只是我足够倒霉遇到了。我承认现实的残酷,我甚至绝望到想自杀,但请相信我,即使遭遇如此打击,我对生活还是充满希望,我只需要花时间度过失恋的悲伤期。 我给自己规划了半年时间,去了在恋爱中计划了无数次却从未实施的云南,我买了张地图,准备用半年时间走遍云南所有不知名的小镇小寨。旅途是匆忙的,我没有时间流泪,要将一个已经融入生命的人彻底抹去不是件易事,为了未来开启崭新的生活,再心痛也要死撑着。 从昆明下车后一路走走停停已经过去三个月的时间,拍了一万多张照片储存在电脑里,下一站靠近越南边界,此时我正坐在大巴靠窗的位置,看着对面被雨水打湿过的树林,葱郁茂盛,一片生机。三个月了,我几乎完全走出了失恋的阴影,并且写下了几篇感想游记,那个存在在记忆中的人一点点退去颜色,不用力想,他的轮廓甚至不能拼凑完整,最后谁离开谁,都是能好好活下去的。当彻底放下了执念,曾经歇斯底里的争论都变得可笑,更别说为了多与他在一起做的无脑行为,反而庆幸做回了自己。 因为刚下过大雨,路面积水严重,车轮总是陷进泥泞中再费力地碾过去,司机似乎用上了比平时大两倍的力气,笨拙的大巴像一只超级大牛,满车的乘客在牛背上摇晃颠簸。我的身体承受着痛苦,我的心情却在安宁中透着丝许愉悦,这痛苦便变得微不足道。路边站着一对情侣拦车,大巴慢慢停了下来,车上人不多,陌生人不愿意挨在一起,所以已经没有联排的两个空位,两人上车后瞅了瞅,女孩主动向坐在对面过道旁的男士恳求道:“先生,可以跟你换个位置吗?” 男士绅士地点点头站起身。 “坐这里吧。”我往里边挪了挪,空出外边的位置。 男士在我旁边坐下,那对情侣随即高兴地搂在一起。 我漫不经心地撇了他一眼,淡蓝色的衬衣熨烫地很平滑,几乎没有一丝褶皱,领口开了一棵纽扣,不显得拘谨呆板。骨相很好,帅气中透着一丝忧郁,成稳中带着一丝随意。更重要的是,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威严根本不符合外表所显示的年龄,凭添了几分神秘。他端正地坐着,腰杆笔直,一脸严肃地望着前边某个方位。我继续将头靠在窗上,带着耳机听音乐,等车开动。 路途太长,一直戴着耳机,耳朵生疼,我取下耳机,转头时与旁边那位四目相对,他对我微微一笑示意,我同样报之一笑,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车上很吵闹,各自忙着聊些稀奇古怪的事。司机沉默地开着车,对于我们来说新鲜的旅途,对于他来说早已麻木。我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 似睡非睡,仔细想似乎还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一个剧烈的震动将我惊醒,我睁开眼睛,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没事吧?”旁边那个人问。 “没事!”我摇摇头。 “刚才你好像说梦话了。” “是吗?我说什么?”好像被人窥探到自己的隐私,我有一丝紧张又有些害羞。 “声音太小,没有听清,可能太劳累的缘故。” “哦。”幸好不是什么想念前男友的话,我动了动身子想活动下筋骨。 “我叫沈蓝天。”他望着我,明媚的眼睛闪出一道绚丽的彩光,那一刻,我甚至以为是幻觉。 “叶灵儿。” “很好听的名字。”他笑了笑,目光又重新聚集到前方的某个点。 车上大部分人都睡着了,有人还肆无忌惮地打着呼噜,已经行驶近两个小时,路上一层不变的风景也看厌了,我呆呆地望着大巴顶上悬挂的小电视,反反复复放着同样的广告,突然感觉活着是一件很不真实的事。 车身又是一阵猛烈的晃动,我差点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还没坐平稳,前边便传来男女惊慌失措的大叫声,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车身无可救药地打偏,然后迅速失控,朝右方冲去,右边是悬崖。 大巴下坠的几秒钟,车里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不顾一切地大叫着,双手在空中飞舞,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抓不住。身体撞击身体,架子上的行李也毫不留情地四处乱砸。求生的欲望使大脑一片空白,混乱中,感觉有人用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打开车窗,突如其来的安全感战胜了恐惧,内心刚平静了一霎那,只听见一声巨响,车掉入水中,洪水迅速灌入车内,大家被冲得七荤八素,车身还没来得及完全沉下去就被巨大的洪流冲走,又是一阵失重下坠,水,到处都是水,我感觉不到呼吸,只感觉有一只手紧紧抱着我,但是我依然认为我已经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知道是在天堂还是地狱,胸口不时散发的剧痛清晰地感知,体内一股力量迫使我张嘴咳嗽,迫使我想要睁开眼睛。然后一股冰凉的水逆流而上穿过喉咙来到口腔,从嘴角的缝隙流了出去。 意识终于战胜身体,我缓缓睁开眼睛。一个浑身湿透,从上到下还在不断滴水的男人占据了我的整个视线。 他双眼紧张地盯着我,“你醒了?” 我的眼缝再开得大了些,所看之处一片狼藉。满耳充斥着绝望的哭喊声。 他小心翼翼扶我坐起。 “你是?”我还没有认出他来,确切地说,我谁都没有认出来,眼前都是陌生的身影,我甚至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沈蓝天,我坐在你旁边,你还记得吗?”他更加紧张了。 记忆一点点找回,刚才可怕的一幕重新在脑海中闪现。 “我们都死了吗?”我木纳地问。 “没有,我们还活着。” 泪水瞬间决堤,根本无法因为活着而庆幸,刚才那可怕的经历让人毛骨悚然,除了哭还是哭。 沈蓝天抱住我,轻拍我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语气坚定。 到这个时候我才被身体的疼痛彻底唤醒,我推开他仔细检查自己的前前后后,发现胳膊腿都在应该在的位置,□□也没有可见的大窟窿才松了口气,一身的擦伤完全不值一提。已经是秋天,我感到刺骨的寒冷,但是更大的寒冷还在后边。 被撞的变形的大巴把自己残缺的身体立在瀑布下的水潭里,清澈的溪水被染得鲜红,我挣扎着站起来想要走近。 “不要过去。”沈蓝天拦住我,用低沉的声音说:“车上二十六个人,死了十一个,两个重伤,恐怕快不行了。” 深潭里红的的血已经快被新灌入的河水冲刷完了,若不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谁能想象当时的惨烈。车上的人我都不认识,除了害怕,倒也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而那些失去至亲的游客,抱着亲人的尸体瘫坐在水中,蓬头垢面,了无生趣。 “警察会来救我们吧?”我问。 “这里没有信号,没办法呼救,瀑布太高,只能沿着这条溪流,尝试寻找出去的路。”沈蓝天说。 我吃惊地看着他,又看看身后一眼望不穿的密密重林,绝望到极点。 这时我发现沈蓝天左胳膊的衣袖上被鲜血染红的印迹越来越大,接着一股鲜血从手背上滑落。我慌忙扯开他的衣服,赫然一道深深的伤口。 “没事,不要紧!”沈蓝天轻描淡写,这时一个男人拿了点纱布走过来沉默地帮沈蓝天包扎伤口,我疑惑地望着他们。 “这是我的同事萧莫扬,莫扬,这是叶灵儿。”沈蓝天介绍道。 萧莫扬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就走开了,他好像并不喜欢我,而且我也不喜欢他,他身上攻气十足,令人不愿靠近。 有的人受了轻伤,自己随意处理伤口;有的人不死心,高高举着手机寻找信号,一脸焦急;有的人紧紧抓着亲人的尸体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神来;还有的人已经理智地在车上翻找能用得上的东西。 我看见了最后上车的那对情侣,女孩的衣服破烂不堪,遍体鳞伤,男孩躺在她的怀中,脸色煞白。我向她走去。 “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看我,泪水和血混在一起。 “他死了……死了……”她喃喃地说。 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男友,身体已经冰凉。 她绷紧的神经瞬间瓦解,“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不停地问。我抬眼寻找沈蓝天的身影,好像他能知道怎么办似的。 他正跟他的同事说着什么。此时此刻,我能如何回答呢!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女孩。 “李梦瑶。” “我先帮你清洗下伤口吧。” 她比我伤得严重许多,脖子到胸口一道长长的划伤,血肉外翻,脚踝还有一处擦伤,一整快皮都不见了。我想到自己的伤,定是那只环抱住我的手帮我抵御了,想来除了沈蓝天,也没有他人会赐予我那样一只手,可是,他为什么要救我呢? 我扶着李梦瑶走到河边,巨大的悲伤似乎已经让她忘记了疼痛,也好,否则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早会痛死过去。那辆破败不堪的大巴刺痛着我的眼睛,明明是人间仙境,撒旦却伸出了手。 帮她清理完伤口,我顺便也洗了把脸,这不是海水,没有任何可以消毒的东西,希望伤口不要发炎才好。经过如此这番,活着的人总算收拾心情,求生欲把大家聚集起来。 “太阳快下山了,大家赶快动身寻找出路吧!” “那这些尸体怎么办?”几个人议论道。 “能怎么办,我们现在没工具没力气,背背不走,埋也埋不了,运气好不被野兽吃掉的话,等我们走出去了让救援队来处理吧!” 一阵沉默,没有一个人提出抗议。谁都知道除此之外没有他法。 “明杰……明杰……”李梦瑶伤心地呜咽。 我拉紧她的手。 “咱们活着的人里有没有当地人?熟悉这里地形的。给我们做领队,赶紧把我们带出这个鬼地方!”一个长着串脸胡的人问。 大家都不吭声,司机也死了,看来活下来的人里没有识路的。 “我们不如顺着河水走?”一个人提议道。 “也只能先这样了,起码能保证水源,不过这是个峡谷,鬼知道这条小溪流到哪?”说话这人焦虑地望着河流前行的方向。 “沿着水走准没错,大家赶紧行动吧。”串脸胡有些不耐烦,他长得五大三粗,个头高,体块大,俨然一副老大模样。 “大家拿点防身的,不知道这林子里有没有野兽,两外挑一些能用的东西都拿上,不知道会走多久,做好准备。”一个用布裹在头顶的男子说道,那布整齐洁净,估计是洗后重新包上去的。 我看看沈蓝天,他没有吭声。大家各自拾了些东西,硬着头皮沿河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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