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缩在被子里静静地听姜楠在电话那头声嘶力竭的还原他强吻陈客的场景。 当听到他包含羞涩的那句“他的嘴唇软软的”时，池慕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面部狰狞。 “那他什么反应？” 姜楠不满“不是，大哥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我不是说了吗？他睡着了！” 池慕敷衍的点点头“你的强吻我的强吻好像不太一样。” “我觉得你这纯粹是趁着人家睡觉耍流氓。” “这是猥亵！” 姜楠反应激烈“胡扯！” “他又没拒绝我。” 池慕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人家睡着了怎么拒绝你啊？” “他后来醒了。”姜楠说到这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他醒了以后也没拒绝我啊。” 故事发展到这个环节，池慕一下子就不困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你俩不会是那啥了吧？” 姜楠气势渐弱小声说了句什么，池慕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亲亲了，我们亲亲了。” “我偷亲他以后就想撤，结果他突然睁眼，然后......” 电话那头安静几秒。 “舔了我的唇角。” 空气停滞，几个瞬息以后池慕开始控制不住的尖叫。 叫够了以后她捂着自己红彤彤的脸蛋凑近手机小心翼翼地问“还有后续吗？” “你...舔回去了吗？” 姜楠受不了她“你有病!” 过会又补充“亲回去了。”言语中难掩羞涩。 “那陈客这是被你掰弯了？” 姜楠“啧”的一声“怎么可能？他只是喝醉了，要是能弯早在几年前就弯了。” 池慕还是不理解“也没听说直男喝醉了会亲男人啊？” 但反正不管她怎么说，姜楠就是不相信陈客会喜欢他。 不过池慕也无所谓，反正朋友开心就好。 前几年她还坚持纯爱无敌，认为喜欢就应该是想要拥抱却犹豫着收回的手，是擦肩而过后眷恋的回头，但现在，她蜕变了！管对方喜不喜欢自己呢，对于喜欢的人，牵手就是不亏，亲到就是赚到！ 更何况姜楠这种多年爱而不得的情况，能得到一点回应已经是一种满足了，尽管对方很有可能只是喝醉了。 当然，前提是双方都单身。 “你呢？”姜楠问。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池慕回过神撇嘴。 “我是问你在哪过年？谁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了！” “哦，我在你家。” “呦！某些人不是犟吗?不是死活不去吗？” 池慕懒得理他。 “你自己去的啊？”他贱兮兮的“没有别人？那个叫宋亚轩的呢？” “你有病啊姜楠？” “他上次不远万里跑去看你，你俩还独处了一两天，就没点火花？” “我看你像火花。” 姜楠控制不住的八卦“真的！你还记得有一天早上我们吃早饭的时候，他突然臭着脸说吃饱了的那次吗？” 池慕懒得理他“哪有臭脸？” “有啊！就是你说你小时候是怎么对我好的，然后还给我夹了包子的那次。” 池慕沉默着回想了一会，还真有点印象。 “那又咋了？” “你不觉得他当时吃醋了吗？” 池慕差点把鼻涕笑出来“你有病吗？陈客的嘴是有毒吗，你亲完怎么开始神志不清了？” “池慕”姜楠柔声“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传说有一只猹，这一天它跑到一个农民家的地里偷瓜，它明明脚下就有一只又香又甜的瓜，但是猹怎么都抓不到它。你知道为什么吗” 话题转的如此之快，让池慕有些措不及防。 “因为瓜会跑？” “因为天太黑？” “no no no”姜楠大吼“因为它瞎！它瞎！” “你不会为了骂我特意编了一个故事吧？” 姜楠非常欣慰“还能知道骂的是你证明你还有救。” “反正每年过年咱俩都是一个人，今年不如玩点新鲜吧！你把宋亚轩电话号给我。” 池慕一惊“你干嘛？” “我要证明给你看，不是瓜会跑，也不是天太黑，纯粹是因为你瞎！” “大哥你别闹了，我不可能给你。” 那头安静了几秒“行了，不用了。” 池慕刚松一口气。 “我忘了，上次我俩加过微信。” “姜楠！你到底要干嘛？” 姜楠叹口气“不是说了嘛，太无聊了，玩点新鲜的。” 外卖到了，池慕一边拿了外卖踹上门一边质问姜楠。 “你得站在我的角度上思考一下，如果我这样去试探陈客，你会开心吗？” 姜楠认真回答“不开心。” “对嘛！所以说......” “因为陈客是我喜欢的人，我当然会不开心。怎么，宋亚轩也是你喜欢的人？” 池慕一下子哽住“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异常心累，四仰八叉躺在沙发里看窗外不时炸开的烟火沉默下来，她一安静姜楠就有点怕了。 “好啦好啦，你不愿意我就不闹了。” 池慕却突然范起倔，可能是因为今天心情本就不好，也有可能是因为过年。 她处于一种一切荒唐都可以留在过去，明天就是崭新的未来的亢奋里。 而姜楠的疯，恰好激化了她。 “玩儿可以，公平点，带着陈客。”她慢悠悠地说。 临门一脚了，陈客却懵了。 “咋玩？” 池慕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这样，你现在截一下咱们两个的语音聊天界面，我们是聊了多久了？”池慕退出去看了一眼“刚好一个小时。” “然后我们视频一下，你再截一下我们视频聊天的界面。” 姜楠心领神会，把两张截图发给池慕，顺带着还把以前两人的“亲密”照发了过来。 池慕一顿操作后发回给姜楠，大概三两分钟后，姜楠就发出了一条仅四人可见的朋友圈。 一张语音聊天界面，显示两人长达一个小时的聊天刚结束于几分钟前。 一张视频聊天界面，放大的画面里池慕正正眉眼弯弯的笑着，小的画面里姜楠满目含情。 还有一张他们两个高中时候穿着校服的照片，照片里姜楠的嘴故意凑近池慕的额头，池慕弯着头靠在姜楠怀里。 文案更是离谱：兜兜转转，发现你才是对的人。 池慕直接傻眼。 “大哥，你这好像官宣，你就不怕直接把陈客刺激跑了？” 姜楠满不在乎“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家那位吧。” 结果没一会，那条朋友圈下边又多了姜楠的一条评论“还没在一起。表白应该送什么花？” 呵，男人，嘴硬的很。 “你确定你没屏蔽陈客吧？你不会骗我吧？” “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自己再发一条。” 池慕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但确实没得发，于是作罢。 接下来，两个人等啊等，等啊等，等得快睡着了都没有什么消息。 池慕倒是没什么，但是姜楠有点挫败。 “虽然说陈客确实不太看朋友圈吧，但是也有可能是他看了但不在乎。” “本来他也不喜欢我，我就不应该抱期望。” 原本积极的氛围急转直下。 就好像贪玩的小朋友们已经兴奋地计划好去山里探险的每一条路线，设想出每一个可能会遇到的新奇的怪兽，结果夕阳落下，一个孩子说，她必须回家了。 就这样，一场刺激的冒险胎死腹中。 她和姜楠现在就是这样。 两个人甚至开始反思起自己的无聊行径。 “洗洗睡吧。” 新的一年注定无趣。 “池慕！”姜楠突然轻呼“陈客回我了。” 池慕瞬间睁开眼。 姜楠发过来的新截图里，陈客在评论区发了两个字：直了？ “他什么意思？” 池慕思索一下“要不先别回？观摩观摩。” 姜楠没说话，过了一会他略显激动的叫她的名字，继而又没忍住说了句脏话。 “池慕，你看。” 又一张截图，这回是姜楠和陈客的聊天界面。 陈客：朋友圈什么意思？ 姜楠：就字面意思。 陈客：你直了？ 姜楠：嗯。 陈客：恭喜。 姜楠长叹口气“到底什么意思啊他？这人真烦。” “算了，妈的，要不就从今天做一个节点算了，明年开始我就不喜欢他了。这么多年了我眼里也应该有点别人了。” 池慕赞同“找个1。” “我就是1！” “那如果陈客现在跟你表白说他想做1呢？” 姜楠冷笑“必不可能，我说我是1，我就是1。” “我要是有能力掰弯他，我还没能力让他做0？” “你得相信哥。” 池慕无声冷笑，她才不信。 她回想了一下陈客的形象：身高一米九，八块腹肌，常年打篮球，一身腱子肉。 反观姜楠，一米八出头，白白净净，虽然挺高但太瘦，肚子上清晰的只有马甲线没有腹肌。 他做1？开什么玩笑。 “我靠！”姜楠惊呼。 池慕百无聊赖的抠手指，对的他一惊一乍已经免疫了。 “你看！” 又又又是截图。 但这次，成功让池慕瞪大了双眼。 陈客发了一段语音，姜楠把它转成了文字。 “姜楠你他妈什么意思？昨天晚上跟我亲得难舍难分，今天你跟我说你直了？所以你上次急急忙忙回国也是去见她对吧？别告诉我说这么多年你扯着同性恋的幌子就是为了正大光明的陪在她身边？你最好别给我搞这种事！” 池慕倒吸一口冷气“天哪！姜楠，你暗恋我。” 姜楠显然没心思搭腔“你说他啥意思？” 池慕微微一笑“继续观摩，别回。” 果不其然，不出几分钟语音电话断掉了。 姜楠给她发来一条微信“不说了，陈客突然跑我家门口来了。” 池慕贱兮兮的发过去一句“记住，你是1。” “一个晚上的1，也是1。” 分割线———————— 挂掉电话，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池慕看着窗外的烟花有点想骂人，怎么放个没完没了？合着全世界就她孤家寡人是吧？ 她又看了看手机，依旧什么都没有，连10086短信都没有。 她随手把手机丢出去，然后一头埋进抱枕。 “烦死了。” 虽然也不知道到底在烦什么。 几分钟后，池慕又爬起来把手机捡回来点进姜楠的朋友圈，刷新了一下，依旧只有陈客的那句“直了？” 她退出去点进宋亚轩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动态还是几个月前的一张风景照。 “烦死了！” 她又把手机丢出去。 但这次没再捡回来，池慕趴在抱枕上，在烟花声中渐渐睡了过去。 这回梦里没有那个恐怖的私生，没有车祸，也没有爸妈去世的场景。 这次她站在了桥边。 风声猎猎，水浪翻涌，桥下，岸边，一个男孩正慢慢的走向水深处。 池慕收回视线看向右边，栏杆上坐着一个短发女孩正定定的看着她。 她笑着对池慕说了什么，然后，轻轻一跃。 海水倒灌，遮天蔽日，无数双手伸向她。 她以为是救赎，拼了命的去够，却没想到每一双手都掐住了她的脖子。 池慕差点被抱枕给憋死。 她爬起来大喘气了半天才缓过来，事实证明人真的不能埋着头睡觉。 “什么破年！第一天就开始不痛快。” 饺子没吃都凉了，外面的烟花还在放！她坐在沙发上有点茫然，不知道该干什么，能干什么。这下她觉得还不如在公司呢，最起码还有事做。 想起公司，就又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宋亚轩。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依旧不知道在烦什么。 她又把手机捡回来，看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原本以为是姜楠，没想到是宋亚轩。 十五分钟以前：“在干嘛？” 九分钟以前：“睡了？” 六分钟以前发来一条搞笑视频。 然后就没动静了。 池慕正要回，他又发来一条微信。 “你谈恋爱了吗？” 下一秒撤回。 “公司不让谈恋爱。” 下一秒撤回。 “别答应。” 这次还没来得及撤回，池慕迅速回复“别答应啥？” 宋亚轩一下子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没睡啊？” 池慕说“刚睡醒。” “你刚刚说别答应啥？” 宋亚轩回答“发错了。” “那你原本要发啥？” “你知道黄栌吗？”他转移话题“有空可以看看。” 池慕一头雾水。 “一座山还是一道菜？” 宋亚轩轻笑“一种花。” “比矢车菊好看。” 跟矢车菊又有什么关系？池慕不太明白宋亚轩的脑回路。 过了大概十分钟，他发来一条语音。 池慕点开听，是一个稚嫩的小朋友的声音。 “你好，姐姐。” “你在干嘛？” “新年快乐。” “哥哥去上厕所了。” 小孩声音好听，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有点哑哑的，像麦兜。 “你好，小朋友~”她文字回复。 “姐姐，我不会打字，你能不能发语音啊？” 池慕欣然同意。 小孩：“姐姐，你在哪里上学？” 池慕：“姐姐不上学了。” 小孩：“不上学可不行。” 池慕：“……” 小孩：“姐姐你来我家玩啊？” 池慕：“姐姐在重庆呢，去不了。” 小孩：“哥哥就是从重庆回来的，你怎么就不能来？” 池慕：“……” 小孩：“姐姐，你和我哥哥是好朋友吗？” 池慕：“是呀。我们是好朋友。” 小孩：“那你喜欢他吗？” 池慕：“……” “我们是好朋友啊，我当然喜欢。你不是也会喜欢自己的好朋友吗？” 小孩：“对，我也喜欢我的朋友。” “姐姐那你明年能来我家玩儿吗？” “我可以把我的压岁钱攒起来，给你买机票。” 池慕：“姐姐可能会有工作去不了。” 小孩：“哥哥也有工作，他就能回来，你为什么不可以。” 池慕：“姐姐也得回自己的家啊。” 小孩：“可你刚刚说要工作，现在又说要回家。你骗我。我不和你说了。” 池慕：“……” “姐姐可以去，但是你哥哥没有邀请姐姐，姐姐可不好意思去。” “哥哥听我的，我让你来，他也会让你来的。” 又来一条语音，结果一点开是宋亚轩的笑声。 十几秒，全是他的笑声。 “池慕，你俩聊的还挺投机。” 池慕咬牙切齿“你上厕所要这么久的吗？” 宋亚轩还在笑“顺便去帮忙端了几道菜。” “要语音吗？” 池慕没回答。 “还是视频？” 她还没答应呢，电话就打来了。 她遮住镜头按了接听键，视频一接通池慕就看到宋亚轩吹的半干的头发上带了一个发箍，他露出半张脸。 “你挡住镜头了吗？为什么你那边是黑的？” 池慕“嗯”了一声“我现在素颜。” “你什么样我没看过？”他不假思索的说。 这话一出，气氛莫名诡异起来。 “你没见过的样子多了。” 宋亚轩点点头“的确，我还没见过你上学的样子呢。” 更诡异了。 而比起二人奇怪的氛围，让池慕更加慌张的是宋亚轩的家人莫名其妙的开始出现在镜头里和她打起了招呼。 妈妈打完爸爸打，爸爸打完爷爷打，爷爷打完弟弟打。 她开始了新年的第一场被动社交。 就当这一切即将平安接近尾声时，亚轩弟弟为池慕这冷漠凄清又惆怅的新年夜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哥哥，姐姐喜欢你。” “那你喜欢姐姐吗？” 宋亚轩实图阻止“乱说。” “没乱说啊，姐姐刚刚说喜欢你。” “我还邀请她来家里玩呢，但是她说只有你邀请她，她才来。” 池慕直接傻眼。 宋亚轩也呆住。 在这僵持不下的境况，还是宋亚轩妈妈率先出了声。 “妈妈很开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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