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尔从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大口喘着粗气。他盯着体育馆高而远的天花板,一时半会儿竟没想起来自己究竟是谁,自己又在哪儿。 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臂弯里热乎乎的,侧过头看去,看见了正在自己怀里酣睡的小猫医生,才稍稍定了心,意识也跟着逐渐清醒。 小猫睡得很香,头发松散地盖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双手环着他的臂膀,脑袋贴在他的肩上,让嘉尔一动也不敢动。她平缓的呼吸吹在他的胸口,不觉中安抚了他因那场噩梦而慌乱的心。 他垂眼看着这熟悉的脸,恍如隔世。 这次,一定要保护好她。 他的吻轻柔地落在她的额头上,再加以承诺的分量,却发现她的体温稍有些烫。嘉尔将自己的额头贴过去试了试,相比起来,她额头的温度确实是偏高的。 他想去要个体温计,便小心地拿开小猫的手,准备蹑手蹑脚地爬出被窝。 “你要去哪儿?”小猫突然扯住他的衣角,迷迷糊糊地说道。 他差点忘了,她其实是很敏感的姑娘。 “你好像有点发烧啊,baby。”他疼惜地摸了摸她额角的碎发,“我去服务台拿个体温计回来,你等我一下。” 小猫的手没松开,声音发软:“我没事的…你别走…” 嘉尔俯身亲了亲她:“我很快就回来,好吗?” 小猫还是拽着他的衣服,摇了摇头。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一刻都离不开他的小姑娘,在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居然能独当一面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他不得不重新回到毯子里,拥住她。 他很认真的看着小猫,眉眼间堆积了些许冰寒的阴郁,可他的拥抱却炙热滚烫。 “Baby,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嘉尔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捧住她的脸,“Tell .” 不仅仅限于之前冷战的那一个多月,她曾在无数个夜里梦见他,就好似现在这样。 而醒来后,会发现身边依旧是空无一人,孤单得很残忍。梦里都是假的,心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被狠狠划开来,独一人享用这份刺痛。 她见过太阳,甚至拥有最明朗的日光,却也不得不经常独自面对黑暗。 或许是烧迷糊了,她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好怕这又是梦啊,真的好怕。 “我不想醒过来,你能多陪我几分钟吗…” 小猫把头埋进他的胸口。 王嘉尔沉默了一会儿,眼睛雾沉沉的,若有所思。 肌肤相触,他感到自己的背心领口有些潮。 “我在你身边,就在这里。”他紧紧地抱住她,力道那样大。 “如果你害怕我会离开,那现在我们一起去拿体温计和药。” “美国,或者是其他任何地方,你都可以跟我一起去。” “只要你不想分开,那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这是小猫第一次在嘉尔面前发烧,过去都是小猫悉心照顾生病的嘉尔。当他头一次站在照护者角度来照顾她的时候,他才体会到那无尽的担忧与心疼,竟是这样折磨得他睡不着觉。 原来那些夜晚,她也曾因为自己,守在床边,失眠整夜吗? 还好他们是幸运的,洪水渐渐退去,在嘉尔到这里的第三天的傍晚,他们被安置到了长乐区的酒店里居住,手机信号也恢复了。 理所当然的,嘉尔的手机已经被打爆了。无数消息和未接来电跳上屏幕,直接把他的手机给卡死,他烦到直接把手机给丢进了洗手池。 后来他叹了口气,像是接受命运安排一般的又把手机捡起来重启,先是给父母和几个兄弟报了平安,然后又处理了一些公司的事情,推掉了最近的几个业务。 小猫察觉到了什么,问道: “你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天,影响了不少工作吧?” 嘉尔把她的手拢到掌心,一下下搓揉着。 “不会,你别担心这个。”他笃定地说。 “如果有要紧的工作,你可以先回去,我没问题的。” 小猫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发涩。 此时此刻,眼前的她和梦中的她完全重合成了一人。 一句句话在耳畔响起。他记得,他记得的,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是这样。 “将军若是想去,那便去吧。” “妾身是需要将军,可如今八闽的百姓更需要将军。” 嘉尔的眼眶发红,把小猫紧紧的搂在怀里,合上眼,仿佛是穿透了她的身体在拥抱璀璨的灵魂。 “没有任何工作,能比你更重要。” 他的声音低沉又好听,梦呓似的低喃,却坚定不移。 小猫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一连进了好多消息,是通知会议延期,时间和地点改了。 嘉尔凑过去看清了上面的字,皱眉道:“后天?你烧还没全退,身体还没恢复,还是别去了。” 小猫摇了摇头:“我就是因为这个会议才来的福州,我还要代表咱们医院发言呢。” “能让其他同事去吗?” “那肯定不行啊,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而且我人已经在这儿了,讲稿我也准备了很久,不能浪费了。” 嘉尔苦口婆心劝了许久,仍是拗不过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吐槽:“哎…哪里学来的…这么固执…” 小猫仰起头,一脸天真无邪地冲他笑:“跟你学的呀。” 很快便到了会议这天,小猫的身体基本康复。天气晴朗,街道逐渐有了过去的影子。人们的生活也渐渐恢复常态。 “别紧张,baby.” 他把墨镜摘下来,随意扯下口罩,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一下,“You will ke it.” 下车之前,她嘱咐嘉尔不要忘记在电脑前观看她的演讲直播,嘉尔嗯了一声,颇有玩味地瞧了她一眼。 他岂能满足于在屏幕前看她上台演讲。 这个机会可不多见,他准备去现场欣赏,亲自捕捉每一寸细节。 嘉尔算好时间进场,悄无声息地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漆黑的墨镜和口罩将他遮得严严实实,背着手捧着一束黑玫瑰。 在台下的心情,跟在台上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更何况那个即将上台的人是他的小猫。 他替她感到紧张,手心沁出不少汗珠。 “感谢吴教授的分享,有请下一位,让我们欢迎来自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耳鼻喉科的许茂医生———” 嘉尔感觉自己的心咯噔一下。 紧接着,便看见小猫竟淡定自若地走上演讲台,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从容的自信,一点也不怯场。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落得沉着,清晰。虽然由于报告的内容太过深奥,他听得云里雾里,可他的视线穿越了前排所有的听众,牢牢钉死在了她的身上,完全挪不开眼。 逃不开的,又一次心动。 她讲话的样子有些像他,只是普通话说得更字正腔圆。 嘉尔觉得自己早已见过每一个她,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此刻,眼前的小猫对他来说,是陌生而极具魅力的。 他由衷地感到自豪和骄傲,也感到激动和欢喜。若是他有尾巴的话,此时铁定已经摇地停不下来了。 “我的演讲到这里就结束了,谢谢大家。”小猫熟练地关掉演示屏,在众人的掌声中走下了台。 王嘉尔手捧整数黑玫瑰,径直走向前,在她落座前迎了上去。 “Hi Miss.” 他很绅士地微鞠着身子,将花递给小猫,轻声在她耳旁说着。 小猫愣了愣,她完全没想到他会来现场。不出一秒时间,脸瞬间变红,立马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带出了礼堂外。 “怎么,不欢迎我来?” 见她这反应,嘉尔的语气有些嗔怪。 “不是…你怎么进来的?”小猫问他,“要有通行证才能入场的啊。” “这很难办到吗?”嘉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通行证,在她眼前挥了挥。 “王嘉……!!”小猫本想喊出他的名字,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及时关住了嘴巴。 他的名字,嗯。知名度太高,很招摇,还是别在这说。 “你不怕被别人看到吗?要是有人拍到怎么办?”小猫很是焦急。 还以为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她不高兴了,原来她只是担心这个。 嘿,她这替人着想的病又犯了。 “要是怕,我就不会来了。”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有问题我会解决的,你别担心。” “还有啊…”王嘉尔又补充道,“你的演讲让我感到很意外,我完全不知道你还有这天赋。真的很棒很完美。” 小猫害羞地笑了笑:“厉害吧,我这也是跟你学的。” 她笑得很灿烂,很好看,嘉尔看得入神,视线却不当心飘到了她脖子上的平安扣吊坠。 这平安扣他认识,是嘉南王妃的遗物。 可为什么它现在会在这儿? “你的平安扣是哪里来的?”嘉尔问道。 小猫低头瞧了瞧,老实交代:“噢,这个是发洪水前,我去了一个庙,里面一个老师父非要送给我,说是我的东西,我怎么解释都不信。” 见嘉尔呆在原处没说话,小猫试探地问:“你说,我是不是该还回去?” 嘉尔咽了下口水,声音有些颤抖,又带着几分期待:“是…颂嘉寺?” “诶…你是怎么知道的?”小猫很是惊讶。 他记得,在嘉南王妃死后二十年,嘉南王带着她的遗物,前往闽南,碰巧遇到了百姓为了感激他解放八闽而建的颂嘉寺,便把这平安扣交付给了方丈,为王妃祈福,超度。 若这间庙宇当真存在于这世上,那便是他梦境和现实的寻证处,那便证实所有的一切都是切切实实发生的过去,那便可以证明,那便可以…… “既然他说是你的东西,那就戴着吧。”他顿了顿,“你可以带我去一次颂嘉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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