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沙走石,热浪滚滚。 金凌鸢手拿夺云剑,在这鲜红的战场中,垂手而立。 鲜血早已浸湿了他的铁甲,战场上的众人皆朝他跪下。 “季煜深已死,朕不杀你们,若是想要弃军还乡者,在你们蓝将军那里做好登记,朕会放你们归乡。秦将军,这件事朕交由你全权去管。”金凌鸢不怒自威,语气生冷,领导气息浑然天成。 “是。”秦将军抱拳答应。 蓝将军眼露憎恶,显然不服,但成王败寇,他也无奈。 金凌鸢见状,忽地轻勾嘴唇淡淡开口:“或许蓝将军对朕有误会,这战事,可是你们沉鱼国先挑起的。” “哼。”蓝将军轻哼一声,显然不信。 但金凌鸢话已至此,也不再在这事上多费口舌:“井宿,朕派五千将士随你一同入沉鱼国皇宫,听你调遣,代为参政。” “......是。”井宿哑着嗓子应道。 苏月尘并未下跪,她一直站在金凌鸢身侧,偷偷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忽地,金凌鸢视线转移至她脸上,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她脸颊一热。 金凌鸢眼中渐渐含上笑意:“月尘,待朕处理完要事,便随朕一同回倾城国可好?” 苏月尘心中如万蝶扑朔,展翅震响:“嗯,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陪井宿回趟沉鱼国皇宫,秀荷还在宫中。” 罢了,也并不急于这一时。金凌鸢轻叹一声,开口询问还跪在地下的蓝将军:“鱼木村在何处?” 蓝将军咬紧牙关,伸手朝沉鱼国边境南侧一指:“朝南直去,二十里路程。” “嗯。”金凌鸢缓缓点头,“都起来吧。秦将军,护送他们回沉鱼国,朕等候你们的好消息。” * 季煜深御驾亲征,在这个充满硝烟的边境中死亡,沉鱼国举国上下人心惶惶、动荡不堪。 金凌鸢命井宿代政沉鱼国一切事宜,实则意图扶新帝上位。 井宿一路护送季煜深的尸身回沉鱼国,协季煜深的五千将士回到沉鱼国皇宫。 李公公带着宫中一众侍卫早早便在皇宫大门处堵着。他们面色冷冽,细细观察,还会发现李公公眼中满是憎恨。 李公公视线不经意扫过跟在井宿身后的苏月尘,眼底生寒。 苏月尘早就清楚李公公不待见自己,如今看来,若是想要稳定井宿的地位,对付他,是迟早的事。 “就算皇上战死边关,也轮不到井公子觊觎这皇位吧?”李公公阴阳怪气的话直击众侍卫的内心,他们伸手扶上剑柄,准备随时拔剑相向。 在他们的眼中,季煜深引狼入室,终是害了自己。 井宿沉声道:“在下不过想若鸥鸟忘机,可季煜深已死,须得替他代理朝政。” “乱臣贼子,蓄意谋反!竟还说得如此正义凛然。”李公公冷哼,“我沉鱼国不是真无人了。” “只要能做到两国交好,谁来做这一代明君在下都无异议。”井宿猜测李公公话里的含义,季煜深之后应是还有继位之人。 李公公闻声一愣,这井宿的态度不似有假。 “李公公,若是金凌鸢想血洗沉鱼国皇宫,何不亲自前来?不如你且说说,何人可继位?”苏月尘见李公公内心似有动摇,急忙接过话茬,规劝道。 李公公恢复理智,冷嘲热讽:“告诉与你,又去杀了他?奴才可没这么傻。” “天气燥热,舅父的尸身就这样被你堵在门外可不是个办法。”苏月尘冷下脸来,“还是早日让他入土为安的好。” “哼,虚情假意。”李公公毫不退让,“皇上的尸身交与奴才便可,郡、主。” 见他们态度如此生硬,苏月尘众人也不可能真杀进去,但若是不立威,何以服众。 苏月尘抽出剑迅速抵至李公公脖颈,威胁道:“不用你阴阳怪气,即是知道季煜深是本郡主的舅父,为何还敢造次?” 李公公感受到颈部皮肤一阵刺痛,似是见了血。未曾想这苏月尘来真的,他是个惜命之人,在众侍卫防备担忧的目光中只能妥协:“郡主哪里的话,奴才这就让郡主入宫,可无关之人还请止步。” 苏月尘语带怒意:“李公公,这沉鱼国何时由你说了算了?” “奴才不敢,如今当是郡主说了算。”李公公无奈侧身,示意众人让道:“都为郡主让道吧。” * 鱼木村四面环山,被山水所围,偏居一隅,荒芜至极。 这里几乎没有居民,也很少有来往的行人。 金凌鸢身着华丽铠甲,一手握住马缰绳,一手托起长剑,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声,悠然驰过山涧,他沿着迷雾丛生的小路,来到了鱼木村的入口。 就在这时,他忽的看见村口河里有一个扑腾的人影,情急之下,他跨下马匹,使用轻功跳进水中,将人顺势救起。 这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他满脸慌乱,衣衫尽湿。搓搓湿润的手,不断地向金凌鸢道谢:“谢谢这位将军,若不是你,老夫恐提前去阎王殿报道了。” 金凌鸢面不改色地脱下身上早已浸湿的铠甲,拿在手中用力抖动水渍:“无妨。敢问您可是鱼木村村民?” 老人急忙点头:“是的。” “那你是否见过一个额上有星字胎记的少年?”金凌鸢直截了当表明来意,“在下是来鱼木村寻他的。” 老人闻言一震,他急忙掩饰慌乱的情绪:“我们鱼木村并未有此人。” 金凌鸢眉头轻挑,显然捕捉到了他的异样情绪。如此看来,这老人是知道星宿的,但定是有什么原因才隐瞒下来。 “如此,那就罢了。” 待老人再次道谢离去,金凌鸢将马儿停于村口,偷偷跟踪他进入了鱼木村。 夜幕初降,金凌鸢跟着老人沿着泥泞小道七拐八拐,终是在一处土屋外围停下。 土屋小窗内烛火通明,老人走至门口,破旧木门忽的从内至外被人打开,只见一位古铜色肌肤的少年满是担忧,说话间露出两颗小虎牙:“爷爷,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浑身还湿透了…” “唉,进去说吧……今日黄昏……”老人轻推着少年一同进了屋子。 金凌鸢从暗处显出,薄唇紧抿。少年额间的“星”字隐隐泛着赤红的光,显然他就是星宿。 他缓缓靠近窗边,听见二人的隐隐谈话。 “星星啊,之前那个叫鬼宿的男子寻你时我并未对你说你的身世,如今又有人来寻你了……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原来,星宿竟是季煜深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生母是□□出身,他是先皇最不得宠的小皇子。 季煜深的生母陷害星宿母子,老人作为曾经星宿生母身边的太监,将星宿冒险救出。 金凌鸢静静听着二人谈话,忽的抬手敲响了木门。 “谁啊?”星宿的声音隔着木门传出。 “金凌鸢。” “金凌鸢?”老人语调惊讶,同星宿一起起身将木门打开。 金凌鸢与老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不知这倾城国皇上来我们这穷困潦倒的鱼木村作甚?”老人已经换了身便衣,很显然很不欢迎来人,但因他救了自己一命,不得不摆正心态礼貌问话。 “星宿,朱雀七星宿之一。望他能跟随朕,听朕差遣。”金凌鸢语带诚意。 “这……” 星宿打量了金凌鸢一瞬,环抱老人肩膀以示安抚:“我喜欢鱼木村里简单的生活,不愿卷入深宫纷争之中,皇上请回吧。” “星宿,你生来就不是凡人。这关乎六界苍生安危,你必须肩负使命。跟随我,我会找机会同你们七位星宿一同解释。” 星宿第一次听到如此荒唐的言论,一时间震愣在原地。 “请别来打扰我们爷孙二人的安稳生活。”老人轻蹙眉头,并不太理解金凌鸢话里的含义。他急急拉住星宿的胳膊往里带,将木门猛地关上反锁。 金凌鸢眼中充满无奈,却不打算放弃。对于面前这个少年,他不能像对待季煜深那样简单粗暴,他必须循序渐进。 竖日清晨,老人刚起床准备出门打扫院子,便撞见了门口小木凳上坐落的金凌鸢。 “还未打算放弃?”老人拿着扫把站立门前,双手叉腰准备赶人。 就在这时,鱼木村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面容严肃,直直进入院内,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蓝将军?”看见来人,金凌鸢站起了身。 蓝将军见到金凌鸢也十分吃惊,虽说他问过自己鱼木村之事,但显然并未与星宿联系在一起。 他微微皱眉:“怎么,皇上想将沉鱼国皇位最后的继承人也杀害,以绝后患吗?” 老人闻言将手中扫把靠至墙壁:“什么意思?” “吴公公,沉鱼国与倾城国大战,皇上已死他手。”蓝将军痛心疾首,眼含恨意。 此时星宿也正好出门,听见这句话后并未同蓝将军一样感同身受:“蓝将军,是又如何?我与季煜深并无多少感情。” 众人视线皆放至星宿身上,想等待他的下文。 星宿轻叹一声,朝吴公公深深地看了一眼,终是下定了决心:“本不想卷入这纷争,可我似乎忘了,自己本就处于纷争之中,试图逃离,却不过是无用之功罢。金凌鸢,看在你救了我爷爷一命的份上,我同你走,只希望你能好好善待我爷爷。” 吴公公眼含泪水:“星星,你真要离开鱼木村?” 星宿用力点头:“爷爷,这并不是心血来潮。我深思熟虑了一晚上,想着,若是一直躲在这鱼木村,届时会被多少人踏平泥地?果然,今日蓝将军又来了。” 金凌鸢郑重其事地答应:“放心,定不会亏待吴公公。若是公公愿意,你可带他一块同朕离开。” 蓝将军眼色泛冷:“十八王爷,你这是何意?” 星宿轻笑一声:“蓝将军,不必挑拨离间。若不是季煜深挑起纷争,恐怕也不会英年早逝。” 话虽如此说,星宿的笑却不是发自内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他对自己还算不错。在得知自己并未早夭那日,便隔三差五派蓝将军前来邀自己回宫。 不过自己闲散惯了,并无回宫的心思。 如今倾城国皇帝有事相求,出于救命之恩,他愿意帮忙。 有时候事情就是如此简单,没有过分权衡利弊,仅仅是想还他个人情。 “来人!”蓝将军却因此动怒。他本就早有准备,此时一声令下,院子外瞬间涌入百名士兵,将小屋团团围住,“将星宿和吴公公抓回沉鱼宫,至于金凌鸢,因他杀害皇上,罪无可恕,直接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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