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不是凶手。 这个消息让众人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很是失望。 小宋忍不住道：“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许诺叹气，的确，到现在查到的事实沉重不说，而且都看似和案件息息相关，可找到的相关嫌疑人都不是凶手。 而且…… 已知现在情况，张月对刘勇动手的时候，凶手就在现场。 可根据痕检那边传来的消息，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凶手藏的很深。 许诺有一种深深的预感，这个凶手如此神秘，会不会很多东西都算到了，比如王姐的离开，比如案发当天的下雨。 比如张月的计划，比如刘倩倩和魏心的逃跑。 如果这一切猜测是真的，那凶手一定是个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人。 可是，可能吗？ 许诺胡思乱想，心神不属。 “还是有区别的。” 陈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项羽娜和程岩会结婚很早，他们两个有一个女儿，项羽娜在怀孕后就辞职，专心做全职太太，不过，他们的女儿在半年前出了意外，跳江了。” “自杀？” 许诺惊讶。 “对！” 陈秋深深看了她一眼，调出了项羽娜和程岩会的女儿程潇潇的照片。 是个长相很甜美的姑娘，比刘倩倩大两岁。 “出事的时候，正是高考前三天，调查结果是考生压力大，所以才选择了自杀来结束生命。” 近几年，因为学习压力大选择自杀的案件不少，程潇潇夹杂在里面不算稀奇。 负责搜查的警员传回来画面，对项羽娜和程岩会在本市的住宅全方位搜查，找到了大量程潇潇之前用过的东西，特别是项羽娜的房间里。 别墅里程岩会的东西很少，从这里也能看出两人基本上已经处于分居状态。 项羽娜的保姆做笔录的时候说：“他们家女儿没了之后，程太太每天都魂不守舍的，之前还吵架了，程太太说女儿肯定不是因为高考自杀的，一定有其他原因，一定得查！” “程先生说她疯了，警方都给出了结论。” “可是，他们家女儿成绩一直都很好，之前还参加过那什么比赛，对，奥数比赛，还拿了个奖。” 画面里，出现了证书，正是保姆口中全国数学竞赛银奖。 厉害了。 许诺的数学勉勉强强，差点拉的她考不上公安大学，实在是不能理解会学数学的这种人类，大脑都是什么构造的。 比扑通数学更加变态的竞赛，出的题目必定都是稀奇古怪的。 这样的智商，这样的能力，怎么会因为高考压力太大去自杀？ 可接下来，负责调查学校情况的同组成员传回消息。 程潇潇的成绩的确在最后几轮模考开始就不正常。 有明显的下滑。 而且根据同学说，她看上去忧心忡忡，神情恍惚，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这也是当时负责的警方做出自杀判断的原因。 项羽娜的审讯，是陈秋和周达。 许诺的两只眼睛都熬红了，也跟着在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看他们审讯。 谁想到项羽娜一张口就是。 “你们那个女警官呢？就那个长得小巧，很乖的那个。” 许诺：“……” 打呵欠的手一顿，眼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她说的该不会是她吧？ 答案是肯定的。 项羽娜做的特别绝，直接说不见到许诺，什么都不会说。 许诺再次沉默。 她怀疑自己的职业生涯将从被穿小鞋开始。 作为一个新人，她太扎眼了。 很快，陈秋从审讯室内出来，换了许诺进去。 项羽娜看许诺的眼神很奇怪。 她一进审讯室，饶是队里最反应迟钝的小宋都感觉到了。 “你认识我？” 许诺也意识到了，她很好奇，一边在记忆中再次搜寻，想找到一丁点和项羽娜认识或者见过的证据。 然而没有。 所以，她直接问了。 项羽娜摇头，“不，我不认识你，警官，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许诺：“……” 这话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我叫许诺。” “真是个好名字。” 项羽娜在口中念叨了两遍许诺的名字，在众人的注视下朝着许诺笑了。 “你很像我女儿。” 许诺见过程潇潇的照片，和她是两种类型，程潇潇是典型的瓜子脸，高高瘦瘦的，皮肤也是很健康的小麦色，能看出她经常做运动。 许诺则不同，她看上去弱不禁风，很瘦，个子刚刚一米六，短发，皮肤更是白的惊人，除了邢浩和周达，不少人都怀疑她这个散打冠军被对手因为好看放了海。 都是小仙女，只是长相真不是女娲流水线批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项羽娜轻轻摇头，收敛笑容，“我杀程岩会，是为了潇潇。” “程岩会做的那些肮脏事情，被潇潇知道了！” 项羽娜给了一个地址，“那里有潇潇的日记，你们看了，就知道我为什么杀他了。” “三月十五日，天气，晴。” 项羽娜开始低声背诵日记上面的内容，双目通红，一直紧握的拳在颤抖，她的声音有些不稳，夹杂着哭腔和哽咽，让人只一听，都觉得难过。 分明只是一开始的普遍日记开头，却读出了深深的绝望。 “我遇到爸爸了，他怀里抱着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他竟然去摸那个女孩的那里，怎么可以，爸爸是背叛妈妈了吗？爸爸他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四月二十日，天气，阴。” “妈妈笑的好开心，她把全部的爱都给了我，今天是她的生日，我特别想笑，可我要怎么告诉她，我跟踪爸爸，我知道他每隔一个星期，都会带不同的女孩出去，那些女孩为什么那么坏，要破坏我们的家庭呢？我迟疑了，我想，还是不要说了，万一爸爸是有苦衷的呢？” “五月十五日，是爸爸，他是坏人，他背叛了妈妈，他威胁那些女孩，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好恨他，他说我不是他的孩子，是妈妈给他带了绿帽子，可他是爸爸啊，他怎么能那么对我？” “不是亲生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我好痛苦，妈妈，你为什么要生下我？” “好想杀了他，他是魔鬼。” “妈妈，我死后，你一定要离开他，他是魔鬼，他是骗子。” “妈妈，我不想告诉你，真相太残酷了，这个世界，还有什是真的吗？” “妈妈，对不起，我走了！” “啊！！！” 到后面，项羽娜浑身都在颤抖，她捂着脸大口大口的喘息，就像是溺水的鱼。 到最后，她发出求救一般的尖锐叫声。 那是她的灵魂在求救。 那是一个母亲痛恨自己无能为力的呐喊。 “我杀了他，你们枪毙我吧，你们杀了我吧！” 她和疯了一样，辅警只能强行按住她，让她安静。 项羽娜双目几乎能流出血泪来，看着许诺，大声喊着：“潇潇，潇潇，是妈妈对不起你啊，他是骗你的，都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想为你找个爸爸，就嫁给那个畜生啊。” “程岩会知道吗？” 许诺紧盯着项羽娜问。 见到项羽娜还是疯疯癫癫的状态，许诺声音大了几分，目光的怜悯退去，倏然变冷，声音拔高。 “项羽娜！” “你已经报仇了，程岩会死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许诺的表情已经不能用严肃来形容。 刚刚还觉得她过分激动的周达都住手了，此刻的徒弟，他觉得特别的凶。 同样的，其他人也都这么感觉。 最怕看着软乎乎的人忽然露出獠牙。 “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坚强点，程岩会做的事情，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可饶恕，你现在要给程潇潇最后的交代，是非曲直有时候不太重要，但现在，这就是你女儿要的！” “你说我和你女儿很像。” 许诺的眼睛里蕴含着谁都看不清的情绪，包括项羽娜。 “那你就该相信，她希望你能做一个好榜样，把一切真相都说出来，不要和那些蝇营狗苟，肮脏的人和事情，做任何妥协。” “是这样吗？” 许诺说的太坚定了，就像是眼睛里有光一样。 项羽娜停住哭泣，怔怔然看她。 “是这样吗？潇潇？” 她在隔着许诺看她过世的女儿。 许诺却毫不犹豫的点头，并且说道：“是的。” 她本想说妈妈的，可这两个字，却怎么都喊不出口。 “程岩会知道，我们结婚的时候，他知道一切，潇潇的亲生爸爸在工地上出了事情，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我那个时候带着潇潇，日子过的很艰难，他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在打工的餐馆相遇了，他和我说，会好好的照顾我和孩子，把潇潇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的，潇潇出生后，我伤到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他也没生气，特别宠爱潇潇，可后来，他不回家了，总是工作很忙，回来也是满身酒气，他每次都用各种理由来敷衍我，用礼物来哄我开心。” 项羽娜想起来，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选择离婚。 “我其实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了，女人是最敏感的生物，可我不想潇潇受伤害，总想着他不管怎么样，对潇潇不错，只要我忍一忍，到潇潇嫁人也来得及。” “可他竟然把潇潇送出去了，他竟然让人带走了潇潇！” 项羽娜越说越愤怒，“我查了，你们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吗？他为了一个合作，想和对方谈成那一笔大生意，对方看上潇潇了，他就把潇潇送了出去，把承诺要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的孩子送给了一个可以当她爷爷的老东西。” “他是谁？” 周达立刻追问。 项羽娜说了一个名字，周达刚准备让人去查，就听对方冷笑说，“别找了，被我弄死了。” “这个老东西，听说我是潇潇的母亲，还暗示我只要和潇潇一起过去，一定能让程岩会拿到订单，借此回到集团，我呸，我拿着刀子，一片一片的把他的肉割了下来。” 项羽娜轻笑，“我买了一个狗场，把他喂狗了，看着他死都没全尸，真是痛快。” 从某种程度来说，程潇潇的悲惨遭遇，已经把项羽娜给逼疯了。 她发现同样在复仇的张月，两个人一拍即合，她嫁给程岩会这么多年，比张月富有的多，两个为女复仇的女人，策划了这次的杀人案，只是没想到张月失手了，警方的速度又快。 “不然，你们一定能在狗场里找到这个畜生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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