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州慈光寺 第二日清晨祁泽醒了过来,推开门,院里晨雾未散,林涛坐在檐下阶前,旁边放着一壶茶,听到声音,连忙站起来,“大皇子,你醒了?” 祁泽点头,林涛拿进一壶热茶,斟茶给祁泽,祁泽坐下抿了一口,林涛随即说,“大皇子,我这就去叫蒙全准备吃的,也过去叫范太医过来给您换药。” 祁泽拿起桌上的书,随意翻开,微微颔首, “嗯。” 范太医进来,跪下行礼,“见过大皇子。” 祁泽将书放下,“范太医不必客气,请起。” 范太医将药箱放在桌上,拿出药,“大皇子今日可觉得好些。” “好些了。” 范太医将药换好后,“臣再给大皇子开些祛毒的药,可褪得快些。” “有劳太医了。” 范太医行礼退下,林涛将他送了出去。 蒙全正好来到屋外,林涛看了眼案上的馒头和菜粥,“你自己做的?” “不是,我去的时候后厨已经做好了,我就直接拿来了。” “叫太医看过了没有?” 蒙全正要进去, “太医不是看过三皇子了吗?我还见他刚走。” 被林涛一把抓住他衣领,菜粥险些翻了,蒙全连忙护住,“干什么?” “你以为现在外面送来的东西就能随便给大皇子吃了?” 蒙全转身就走, “那我这就去找太医看看。” “这份给我,你准备新的,让太医看过再送来。” “你不怕里面有什么吗?”林涛有些气他。 林涛拿过他手里的案板,端放在地方,坐着,拿出一根银针,一一试了,银针没变。 “我就说没毒吧!”蒙全昂头得意说道。 林涛凉嗖嗖看了他一眼,“冷了,换热的给大皇子,记得先给太医看过。” “那这份。”蒙全蹲下来正要拿走,林涛按住他的手,“我吃。” 过了两刻钟,蒙全匆匆再送来一份,“还热乎的,我已经叫太医看过了。” 林涛拿出银针再试过一次,银针颜色不变,正要端过来送进去,蒙全歪头避开他,“我来送。” 于是林涛只能摇头跟着他进去,开口说,“大皇子,寺里只有些素食。” 祁泽看过去,“无妨。” 蒙全小心翼翼把托盘放在桌上,把馒头和粥端了出来,“大皇子请用早膳。” 蒙全现在觉得素食也是可口,昨晚匆匆跑来,今早连林涛都吃了,到现在自己也还饿着。 正想着,蒙全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他连忙捂着肚子,脸上还是保持微笑。 祁泽拿过碗,说道,“你们也出去吃些东西吧。” 林涛出去,看着灰幽幽的天,想着以前从前在军里,虽然伙食不怎样,起码偶尔也有酒肉,这几日都是吃素,他都觉得有点发虚,何况公子中毒刚醒还要休养,想办法弄些荤食来才行。 手下有人进来禀告,“林副统,住持刚才派人过来问大皇子是否醒了。” 林涛随即问,“弘州那边有人过来问吗?” “弘州州府衙役还是院外听候差遣,杜刺史也并未过来。” 林涛点头,“我先去禀报公子,你先不要其他人透露消息。” “是。” 林涛在外轻轻叩门,“公子,是我。” 祁泽把白瓷勺放下,“进来。” 林涛行了个礼,“公子,住持派人过来,是否要告诉他你已经醒了?” “请他进来。” “是。”林涛匆匆出去。 过了一刻钟,白眉住持拄着拐锡杖进来,虽然也是花甲之年,但因为常年修持的缘故,依旧风姿清逸,住持行了个佛礼,“ 慈光寺住持广智见过大皇子。” 祁泽扶起住持,“住持不必客气。”随即伸出手做请,“住持请坐。” 林涛连忙斟茶,“住持请用。” 住持看着祁泽虚白的气色,关心地问道,“大皇子可有觉得好些。” “好些了,有劳住持关心。皇奶奶当年与慈光寺有佛缘,今日又有劳住持伸出援手。” “佛法普济众生,广智理当为太后与三皇子分忧。” 弘州长史府 雅兰院 赵晨晨醒来见屋内有些昏暗,掀开帘子,坐起来发觉外面天色灰蒙,阿宁静静地坐在桌前刺绣,赵晨晨揉了揉脑袋,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落水后,自己很总是贪睡。 “阿宁,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姐,你醒了?”阿宁连忙放下手里的刺绣,跑了过来。 阿宁蹲在她床前,往窗外看去,“现在约过巳正了。” 赵晨晨还不适应古代计时,也还不想换算成现代的时间,估计还没到中午吧。 “不知晨晨醒了吗?”屋外传来女人的轻言细语。 “夫人来了,小姐,我去开门。”阿宁匆匆站起来,跑了出去。 阿宁跑出外间,把门打开,“夫人,小姐刚醒。” 随后她们走进来,赵晨晨闻到了红枣炖鱼羹的清香。 “晨晨,娘给你熬了羹过来。”她嘴角有些笑意,大概是自己醒了过来,她心情好多了。 阿玲把兰花纹瓷的盖子打开,赵晨晨说,“娘,我想先洗漱。” 阿玲责怪地看向阿宁,赵晨晨连忙说,“不怪阿宁,我也才刚醒。” 洗漱后,赵晨晨把东西吃进去,只能又忍着咽下那苦药。 赵晨晨刚拿起一枚蜜枣要往下咽,见到她娘望着她欲言又止,于是放下蜜枣,笑着说,“娘,你可是要和我说什么?” 王慧芷望了望周围,都是贴身之人,于是握着赵晨晨的手,“晨晨,你可知那日你是如何落水的?” 赵晨晨望着阿宁微微抿着唇,于是无奈一笑,“娘,我昨日也在回想,可是想了一日,也想不起来,或许是我被风迷了眼睛,一时不注意。” 王慧芷面上迟疑,望过阿宁一眼,阿宁神色畏缩地低下头,晨晨昏迷的时候,她找来阿宁问过,只是说小姐叫她回去拿衣服,来的时候就发现小姐落水,连忙叫人把小姐救上来。 院外其他人也都说没见到再有什么人出入,阿宁性子柔弱定然也不会暗害晨晨,只是事情当真就如晨晨所说的吗? 赵晨晨自然知道娘的担忧,有些事她自己来做就好,等养好了身体,不做些什么事,日子岂不是很无聊,她甚至都期待起来。 赵晨晨面上还是忍住笑,露出乖巧的神情,“娘不必担心,晨晨今后会多注意些。” 娘又陪了她一早上,陪他用了午饭,午睡前赵晨晨好不容易把她哄了回去。 午后赵晨晨睡醒,感觉自己这一觉也睡了很久,坐了起来,感觉身体只有些酸软,没什么问题了。 阿宁见她醒了,过来扶着她,“小姐,大夫交代你要多休息,小姐可多睡一会儿。” 赵晨晨伸了伸手,“应该没什么事了,阿宁,你帮我找厚衣服来,我要出去走走。” “小姐……”阿宁还是担心她。 赵晨晨下了床,“没事的,已经躺了几天,走走才能更快恢复。” “是。”阿宁出去了。 阿宁出去,很快拿来衣服和鞋子,衣服和鞋子都是内衬加绒,再看着衣服样式还新的纹绣和材质,看得出长史府家底还算宽厚。 换好衣物,刚出屋门,感觉迎面一阵寒冷,好在穿得暖和,也要出去知道这里具体什么情况。 虽然冬天院内树木萧索光秃秃的,还在外边天色已晴,阳光柔和,天气很好,看着树枝上挂着典正的红灯笼,问阿宁,“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阿宁扶着她,“小姐,今天是正月初六。” 似乎和现代时间一样,赵晨晨后悔之前刚过年几天,嫌母亲大人唠叨,就跑了出来,没想到出现这样的意外。 想到意外穿越来到这,虽然看起来衣食无忧,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现代,赵晨晨心里还是有点郁闷。 在暖阳里走了一会儿,大概落水后遗症还在,赵晨晨就觉得有点头晕,于是问阿宁,“阿宁,现在大概什么时候了。” “已过申正了。”阿宁回答。 申正?赵晨晨看着太阳已经西斜,默默换算了一下,申时是下午3~5点,申正是下午4点,于是说,“那我们回去吧。” 赵晨晨回去坐了一会儿,感觉头没这么头晕了。 无聊地看着莲花纹纱帐,下意识往枕头边摸了摸。 阿宁看到了,问道, “小姐,你要找什么?” 赵晨晨才回过神来,坐了起来,于是笑笑,“阿宁,你帮我找几本书来。” “是。” 过了会儿,阿宁找来几本书,赵晨晨拿过来,翻开《诗经》和《女诫》,满篇的繁体字,还没标点,顿时觉得头有点晕。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还是翻开《诗经》看着,打发时间。 娘过来的时候,赵晨晨已经看完《桃夭》,她轻轻拿过赵晨晨的书,语气柔婉,“晨晨,还没完全养好身体,不要太费神才是。” 赵晨晨乖乖地笑着,“听娘的。” 王慧芷给她掖了掖被子,“晨晨,饿了吗?” 赵晨晨微微一笑,“有点饿了。” “娘去做些好吃的,晨晨想吃什么?” “都可以。”赵晨晨脸上笑眯眯地说,赵晨晨能感觉到穿越后自己名义上的娘至少是全心对她好的。 “那娘去给你做啊,今晚娘过来陪你吃饭。”她脸上面露喜悦之色。 “谢谢娘。” “傻孩子,这时候还和娘客气。”她笑着出去了,她离开背影融入了院内的萧索落寞。 弘州长史府 梅香院 赵卉卉躺在床上咳了几声,声音弱了几分,“姨娘,爹还不回来吗?” 曹姨娘看着酉正已过,迟迟等不到老爷过来,于是按捺不住叫来窦嬷嬷,“老爷可有回府,可是回清竹院了吗?” 窦嬷嬷回答, “老爷从早上出府,至今未回。” 曹姨娘稍稍松了口气,不是去那边就好,随即想起这几日老爷心事重重,问他何有何烦心事,却只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并未说出口。 赵卉卉心里不安,“姨娘,赵晨晨是不是已经醒了。” 曹姨娘目光扫过她,“醒了。” 赵卉卉顿时慌张起来,坐起来抓住娘的袖子,“姨娘,她醒了要是告诉爹怎么办?我真不是故意的。” 曹姨娘瞪她一眼,“这时候知道慌了?” 曹姨娘想想还是不放心,于是整理了衣服,出了院门,正碰上管家孙一平匆匆过来,连忙行礼,“见过曹姨娘。” 曹姨娘脸上堆笑,“孙管家,老爷可是有什么事叫你过来?” “老爷说,今日可能晚些回来,让我告知曹姨娘不必等他回来吃饭。” 说完孙一平正要走,曹姨娘叫住她,“哎,孙管家。” 孙一平回身躬身, “不知曹姨娘还有何事吩咐。” 曹姨娘一看周围都是自己人,压低声音,“孙管家,你可知老爷最近在忙些什么?” 孙一平微微低身,“我也不知。” 孙一平并未离开,想看她还有什么事吩咐,曹姨娘面露忧色,“孙管家,晨晨落水,不知可有查到什么?如今晨晨已经醒了过来,可有说些什么,我也好替姐姐分忧。” 孙一平如实禀报,“大小姐只说记不清了,或许是寒风迷了眼睛,一时失足。” 曹姨娘听了,稍稍松了口气,“有劳孙管家了。” “曹姨娘不必客气。”孙管家行了个礼随即退下。 曹姨娘进了梅香院,问窦嬷嬷,“老爷最近有查过赵晨晨落水的事吗?” “老爷第一日下令严查,查不出什么,也只交代关闭清荷院,谁也不许进去。加上这几日老爷早出晚归,并未再过问这件事。” 曹姨娘望向院外,“那几个洒扫的下人打发出去了没有?” 窦嬷嬷回答,“已经寻了错处赶了出去。” 曹姨娘这才心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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