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州长史府 雅兰院 赵晨晨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掉进一个很深的洞里,一直旋转了很久很久,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忽然,幽暗里,她听到一阵呜咽的声音,“晨晨,你什么时候才醒。” 这声音似乎越来越近,好像是近处一个女人伤凄的哭声。 赵晨睁开眼,眼前一阵迷蒙,隐约见一个女人坐在床边,用手帕拭泪。 赵晨晨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又闭上了眼睛。 她想起自己去景区直播,路上遇见大雾,车追尾出了车祸,然后就眼前一黑,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现在这是哪?赵晨晨还没来得再及细想,头太疼了,只能先不多想。 “夫人,曹姨娘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床边的女人止住了哭声。 “这好端端的怎么掉下水了呢。”是一个女人假惺惺的声音传来。 “曹姨娘,你没什么事,就回去吧。这里不劳你关心。”是近处女人那伤痛又冷漠的声音。 不远处的女人还是假声假气地说,“我不过是关心晨晨,也过来宽慰宽慰姐姐。” 真吵,赵晨晨不得不睁开眼,屋里的光亮让她眯了眯眼,秀梅屏风旁,一个细眉白面的女人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这里。 赵晨晨突然睁开眼睛,把曹姨娘唬了一跳,她捂着心口,小心地试探,“晨晨,你还记得你怎么落水的吗?” 站着床边的年轻女子眼中含着泪意,对着赵晨晨轻轻摇了摇头。 赵晨晨看着那个叫曹姨娘的惺惺作态,心里也不耐烦,皱着眉头说,“我没事,想休息了。” 曹姨娘脸上有些难看,声音也冷了下去,“既然没有大碍,我改天再来探望。”说完,甩了甩帕子,扭身走了。 “晨晨,你醒了。”床边的女人语气惊喜。 赵晨晨才看清坐在床边的女人,她长相柔婉端庄,只是眼中满是愁绪,女人连忙转头吩咐,“阿宁,你再去端盆热水来。” 女人伸手握紧她的手,手很是温暖,“晨晨,还好你醒过来了,你不知道如果没有你,娘也不想活了。”她又呜咽起来。 这人是她娘?屋里古色古香,馨香袅袅,难道这是在梦里? 赵晨晨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又感到肚子咕咕地闷叫。 女人关心地问,“晨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头疼……还有肚子饿。”对于此时的赵晨晨来说,不管是不是梦,先吃饱喝足然后睡一觉再说。 “阿玲,你去做碗莲子羹来,还有叫程大夫过来。”女人吩咐旁边的仆妇。 “是,夫人。”阿玲退了下去。 阿宁端来热水,把巾子浸过热水,然后拧干,正要过来给赵晨晨擦擦,女人伸手接过,“我来吧。” 女人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赵晨晨想起那个总是对她不耐烦的亲妈。 过了一会儿,大夫过来给赵晨晨把脉,只说既然醒来,没有大碍了,按时服药祛除体内湿寒,再休养一阵即可。走之前,开了些祛寒的药方。 没多久莲子羹端来,女人小心地喂她吃下,莲子羹入口软糯清香,吃完,赵晨晨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赵晨晨再次醒来,已经神清气爽不少,屋里还是一样的雅致的陈设,是梦还没醒吗? 转眼看见女人坐在桌边,撑着额头,她蹙着眉,眼角含泪,她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即使神色憔悴,也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候是个柔丽动人的美人。 赵晨晨悄悄在被子里捏了捏自己的手,真疼,不禁困惑,这难道不是梦? 屋内光线昏黄,女人睡得不安稳,头一低,就醒了过来,阿宁柔声说,“夫人,你照顾小姐三天了。如今小姐已经醒了过来,夫人先回房休息吧,奴婢会一直守在小姐身边,等小姐睡醒了,再服侍她服药。” 药?难怪赵晨晨醒来就闻到一股药味,大概是大夫不久前给她开的药吧。 女人语气担忧, “无妨,等她醒了,我才能放心。” 赵晨晨才知道那个女人守了自己三天,不管是不是梦,她都于心不忍,于是睁开眼,唤了声,“娘。” 女人站起来,走了过来,刚坐在床边,她眼角的泪似乎又要落下,转过头,“阿玲,你把药端来。” 药越近,药味越浓郁,转眼那个女人已经把药端在她面前,用勺子在墨绿色的小瓷碗里舀了舀,舀起一勺药,在嘴边吹了吹,声音轻柔地哄着她,“晨晨,把药喝进去才能好啊。” 赵晨晨看着浓郁的黄黑色液体,乖巧地伸过手,“娘,我自己喝吧。” 赵晨晨把拿过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面而来,瓷碗温热,药应该不算很烫,赵晨晨屏住呼吸,长痛不如短痛,于是灌进一大口,猛地咽下去。 入口的药味后劲散开,满口的酸苦味,赵晨晨看着手里的药碗,苦着脸,想哭! 女人转过头,“阿宁,把蜜枣拿过来。” 阿宁赶紧从桌子上拿过一个小碗,里面是一枚枚黯红色的蜜枣,赵晨晨赶紧拿过来放进嘴里。 倒是感觉缓过来了一些,可是碗里大概还有十几口药。 要不是有人守着,赵晨晨想把它全倒了。 见她们都看着自己,赵晨晨还是硬着头皮,一口气把药都喝了下去,喝完,啊,感觉苦得整个人面色扭.曲,赵晨晨感觉自己脸一定皱得和蜜枣一样。 赵晨晨赶紧抓了几颗蜜枣含在嘴里,好一会儿,才觉得好些。 赵晨晨等缓过来,侧头看向那个女人,“娘,你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再让人去叫你。” “可是你刚醒不久,娘怎么放心得下。”女人拿着手绢给她擦了擦嘴。 她老守在这里,赵晨晨也不好打听具体是什么情况啊。 赵晨晨抓着她微凉的手,心疼地说,“娘,你也要爱惜身体才是,要是我刚好,你又病倒了,那我自然也放心不下,身体又病了也不好。” 阿宁含着泪往前一步,“夫人,我不会离开小姐的,我会一直守着。” “那好,晨晨,你先好好休息。”女人虽不舍,还是出去了。 女人离开后,赵晨晨支撑着坐了起来,大概躺久了,头还是阵阵眩晕,阿宁扶起她,心疼地说,“小姐,你昏迷几日,身体未愈,再躺下来多睡一会儿吧。” 赵晨晨只好再躺下,阿宁帮她掖好被子,看着阿宁关切的神情,又想起阿宁白天的不对劲,总觉得落水的事没这么简单。 弘州慈光寺 屋外传来簌簌风声,床上躺着的人睁开眼,即使他面色苍白,也难掩他英朗俊挺的面容。 祁泽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屋内烛火亮着,并无旁人,他微微侧过头,屋子装饰倒是古朴干净。 他右手支撑着坐起来,之前遇袭,左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低头一看,身上换上了一身干爽的白色衣寝衣,拉开左肩掩着的衣襟,伤口已经被人处理,用带子包扎着。 祁泽记得昏迷前心腹林涛已经赶回来,此时他身体虚乏,能感知到院内外布防着一些训练有素的人手,他还是需要探清此时处境是否安全。 他下了床,多年随身的清泉剑就倚在床边,祁泽把它握在手上,小心翼翼走近窗户,手指揉了揉纸糊的窗户,揉出一个小洞。 往外看去,眼前皎月清照,院内的景象看得很清楚,林涛和蒙全坐在檐下的台阶上,四个部下在院内巡逻,祁泽稍稍松了口气。 祁泽坐回桌前,用剑柄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三声。 林涛正坐在屋下台阶,多年军旅生涯,感知很敏锐,听到屋内动静,一把把身旁坐着的蒙全推醒,然后快步过去。 林涛激动地推开门,看见他,神色很惊喜,随即单膝跪地,垂头行礼,“公子,你醒了。” 蒙全原本睡得昏沉,被人猛地一推,一激灵差点滚下台阶,正想破口大骂,“哪个缺心眼的。” 转眼看见林涛推门进了屋子,顿时想起什么,也跑了过去,看见大皇子虽然有些虚弱,但总算是醒了,顿时热泪盈眶,“大皇子 ,你醒了。” 几个部下听到动静也激动地站在门外,却没出声,没有统帅的吩咐不敢进来。 祁泽挥了挥手,“我还有事和林涛说,你们先退下,注意加强巡戒,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门外的部下行礼,“是。”然后退下。 大皇子不记得他了?蒙全指了指自己,暗示他。 大皇子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也下去。”蒙全有些懊恼地低头,“是。” 蒙全出去,把门掩上,抬头看着灰蒙的天衬着朗月,觉得像极了此刻自己的心情。 六年前,大皇子投军,只带走了林涛,留下自己在宫里无所事事。 一个月前,总算是听说陛下把大皇子召回来,几天前自己跟着礼仪官到郊外接大皇子,等了一日没见大皇子出现,没想到第二天就得知大皇子归途中遇袭,中毒昏迷不醒,自己心急如焚。 好在陛下担忧大皇子安危,及时派龙武军以及太医前来,自己也请命跟随,守了大皇子一夜,但大皇子醒来好像不记得自己了。 他又仰头看着明月高悬,不过大皇子醒了,自己心里总算是像那月亮一样亮堂了。 祁泽看着林涛,淡声说,“起来吧。” 林涛往后看一眼,随即站起来,“是。” 祁泽敛眸问,“我昏迷几天了?” 林涛垂着头回答,“三天。” 祁泽目光淡淡瞥过四周,“这是何处?” “这里是弘州慈光寺东禅院,住持将此处禅房让我们住下,除了我们自己人,周围还有龙武军和寺院武僧巡护。” 祁泽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倒是所幸大难不死。”随即转眸,看向林涛,“之前抓到的人呢?” 林涛头垂得更低,“属下无能,抓到的两人,后来都已经自杀,并无活口。” 祁泽眸光里的寒意更深,“他们身上可有搜到其他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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