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宋清泉已经和家里人回了老家，在府南市直属的一个县城里。 老家的房子是前年宋开金手头宽裕时，全款买的一套三室两厅两卫的电梯房，平时只有爷爷奶奶两个人住。 宋清泉和吴素梅一间屋睡，家里没有亲戚来串门的时候，她都是关着门在房间里写作业。 蒋和正将成绩单发在了常年没有什么人说话的十九班“官群”，寒假里大家玩手机没有丝毫负担，一连串及时出现的“收到”回复让她有一种提前进入社畜生活的错觉。 隔壁的“群魔乱舞”热闹非常，宋清泉走马观花式看了一点最开始的消息，都在嚎叫自己考得不好。 宋清泉心里跟着紧张起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次期末统考题出得难，特别是数学，连蒋和正都在夸市里的题出得很有水平。 他说出来这种话的时候，对普通学生来说，就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不过老实说，这次从考场出来，她其实觉得自己考得还可以。 但她发现周围的世界里全都在看衰，个个都是有理有据，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忐忑起来。 群魔乱舞群里有艾特宋清泉的消息，她没有马上去看，而是先去看了蒋和正发出来的成绩单。 这个新房什么都好，除了无线网，因为爷爷奶奶平时用的不多，办理的时候坚持办便宜的小套餐，这导致连同一个wifi的人多了以后，她用起来就有一点慢。 特别是吴素梅还在平板上看剧。 十几k的文档，她捧着手机等了大概一分钟才打开。 打开之后，她没有去找自己，而是下意识地去看了第一。 府南市所有的统考都是参照高考分数设置，满分七百五十，或许因为第一的名字在她这里是一张明牌，她的目光自动跳过前面，而是先落在了第一行尾巴的总分处，七百二十一，年级排名第一。 然后慢慢往前，视线一点一点走过单科分，走到尽头，名字是—— 时简。 不是蔺原。 但蔺原也离得不远，就在成绩单的第二行，七百一十九，是第二。 宋清泉反复看了好几遍，甚至夸张到急匆匆去盥洗室洗了脸，重点擦了擦眼睛，回来又看手机，蔺原依旧是第二名。 退出文档界面，宋清泉去翻群魔乱舞的群，刚才爬楼的时候只是看了最开始的部分，甚至看得也不仔细，这会儿从头一条一条看，才发现大家和自己一样震惊。 －陈子扬：！！！！！！！ －许梦轻：！！！！！！！！！！！！！！！！ －周琪：……卧槽，我没睡醒吗？你们看到第一名的名字了吗？ －时简：？ －陈子扬：简哥还没看成绩？ －时简：…… －时简：@Liny你可真是牛逼。 …… 大家震惊了快一个小时，甚至有人找科任老师要到了题卷文档发在群里，大家一起复盘蔺原到底在哪个知识点上遭到了滑铁卢。 －时简：@Liny你人呢，回北城就失联了？ －许梦轻：我押一颗龙眼，班长被打击到无心上网。 －陈子扬：押两颗，我跟了。 －许梦轻：……卧槽！ －陈子扬：你又怎么了？ －许梦轻：滚，和你没有关系。 －许梦轻：@宋清泉宝！！！我们下学期不能同桌了！ …… 刚刚群里圈她的是许梦轻，再往后翻，蔺原一直没有出来聊天，大家被许梦轻的话强行翻篇，都开始和下学期的新同桌提前认亲。 －宋清泉：@许梦轻为什么？ －宋清泉：[猫咪茫然.jp] －许梦轻：呜呜呜我给你打电话。 消息刚刚弹出，许梦轻的来电显示就出现在了宋清泉的屏幕上。 宋清泉接通：“喂，宝？” “都怪蒋哥的破规矩。”许梦轻说，十分直截了当，“我们班第二学期要按照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调整座位，第一名和最后一名，第二和倒数第二，呜呜呜呜，宝，我们要分开了。” 宋清泉插上有线耳机，将通话界面放到后台，重新点开了那张成绩单。 她直接拉到最末尾，那里写着自己的名字，六百四十三，年级八十七名。 除了班级名次不好看之外，这其实是让她很满意的分数了，至少她离开考场时的感觉没有出错。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班里的学霸们都是一群戏精。 “那我……”宋清泉想到自己下学期的新同桌，愣了愣，“那我下学期要和时简同桌吗？” 许梦轻嗯了一声：“你还好，简哥人很nice，而且他下学期要竞赛冲刺拿国奖争取保送，其实和没有同桌一样啦。” 宋清泉没太听进去后半截，她在心里暗暗庆幸，也有一点点可惜，蔺原要是正常发挥，那下学期她的同桌，就是他了。 “对哦！”许梦轻忽然开心起来，“反正简哥经常不在，我到时候和他私下换换，我们就又可以同桌了。” “可以诶。”宋清泉说，“但你本来的新同桌怎么办？” “不用管，是陈子扬。”许梦轻似乎十分嫌弃，“他没关系的。” “是吗？”宋清泉笑了笑，“可是我觉得他可能会哭哦。” “宋宋！”许梦轻这声里带了一丝娇俏，在那头吞吞吐吐半晌，难为情的说，“要保密哦。” “当然。”宋清泉说，“嘘，我一定偷偷嗑CP。”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其他，吴素梅在外面扯起嗓子喊宋清泉和宋新雨出去吃饭，才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 北城，蔺琛带着蔺原去参观了几所大学，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叶明蓁怀里抱着今天刚从蔺观澜那里收到的花，守在别墅的玄关，等着兄弟两人进来，她准备从里面分别拆下来一朵，一人送了一支。 “怎么样？”叶明蓁问蔺原，“今天跟哥哥去有收获吗？” 蔺原点点头，捏着叶明蓁给的康乃馨，说：“已经决定好了。” “那还要出国吗？”叶明蓁微微蹙眉，“小原，你知道爷爷的顾虑的。” 蔺原抱了抱叶明蓁，安慰她说：“妈妈，我想做学术，早晚都会出去交流，时间有限，北城大学物理系有直博交换的项目，很适合我。” 蔺原说的信誓旦旦，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早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可能。 叶明蓁却忧虑叹息：“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你们班主任的电话，说你这次考了年级第二，市里排第四。” 蔺原：“……” 叶明蓁推开他，蔺琛这时才停好车进来。 “哥哥。”叶明蓁给他递花过去，“弟弟这次期末考得不好，怎么办，我怕他到时候考不回北城了。” 蔺琛一边接花，一边转头问：“考了多少？” 蔺原来不及开口，叶明蓁飞快地替他回答。 “年级第二，市里第四。”叶明蓁说，“年级就算了，市里这个成绩，等到高考省里排名，他是不是就没戏了？” 她是真的很担心。 “……意思是，我今天白带你转了？”蔺琛问，“记得赔我油钱。” “小琛！”叶明蓁不满他的态度，说，“你得好好管管弟弟，这是当哥哥的责任。” 蔺原忍不住抬起嘴角笑了笑，蔺琛耷拉下眉眼，十分无辜：“这不是你和爸的责任吗？” 叶明蓁心情忽然好起来，单手理了理怀抱的花：“我们要去过结婚三十周年的蜜月，没有空哦。” “恭喜。”蔺原说，“什么时候走。” “弟弟你好像很迫不及待。”叶明蓁说，“后天走。” “好吧好吧。”蔺琛认命，“放心交给我，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话虽如此，等叶明蓁和蔺观澜前脚上了私人飞机直飞遥远的海岛，后脚他就开始享受自己的生活。 他并非是不关心蔺原，相反，他专程给蒋和正去了电话，要到了府南这次的题，拉通看了一遍后，将蔺原叫到自己的书房，两人关着门谈了两个多小时，出来时，蔺琛神色十分复杂。 不过既然蔺原自身没有问题，他也就不再管了。 蔺琛倒是十分理解，男孩子长到这个年纪，是该学着翅膀硬一些了。 这才光明正大的阳奉阴违。 白天忙着参观学校以及和蔺琛约到的教授交流，蔺原没有什么空看手机，回到房间里洗完澡后才闲下来，坐在书桌前，给手机连上充电线，打开了微信。 蒋和正单独私聊给他发了成绩单，这一份和发在群里的那一份不一样，除了班级排名外，还多了市里的前十名。 蔺原扫了一眼市里的第一，时简没有上去，被盛舟压在了下面。 他单独将这个截图，编辑图片用红圈画出盛舟的名字后，找到时简发了过去。 －时简：…… －时简：要比狗？ －时简：[图片] －Liny：…… －时简：某人竹篮打水，现在开始贿/赂我还有转机。 蔺原退出微信，不想再看见他。 高二下学期的开学时间在元宵节后的第二天，宋新雨的学校开学有家长会，吴素梅和宋开金两人一起去送他，宋清泉只能自己拉着行李箱返校。 冬天的行李比夏天多了许多，当初放假的时候，她担心留将被褥留在宿舍会受潮发霉，便都带回家晾晒了一遍，这次搬过去，连上公交车都费了很大的劲。 许梦轻知道她东西多，便说好了在校门口的公交车站等宋清泉，拉了陈子扬当苦力，帮她一起搬东西。 “太谢谢了。”宋清泉松了一口气，十分感谢许梦轻带陈子扬过来，“要不然我只能先放一点在保安值班室，得多跑好几次。” 陈子扬摆摆手：“小事。” 倒是许梦轻苦着脸，唉声叹气了一路。 宋清泉在路上问她怎么了，或许是介意陈子扬在场，她没有立刻说，反而是到了宿舍以后，找宋清泉要了一个抱抱。 “怎么啦？”宋清泉不明所以，“都叹气一路了。” “我们的同桌计划又要黄了。”许梦轻说。 “时简不同意？”宋清泉也有些失落，“那也没办法了。” 许梦轻摇了摇头，丢下一个放在整个南实也是相当炸裂的消息：“时简转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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