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直播的结束，#男妈妈、#人造子宫、#基因编辑、#胎儿医学等话题纷纷冲上社交平台的热门，网络上讨论量和关注度可谓盛况空前。 直播结束这天，卫轻乐早早给大家下了班，让连轴工作的众人好好休息一天。 卫轻乐在空无一人的研究室坐下，犹豫半天，还是拨通了钟朝教授的电话。电话打了三遍才被接通。 背景有些嘈杂，能听见于盛跃的咆哮：“她什么意思？踩着我们上位很好玩吗？？我现在严重怀疑她用的就是我们的技术！不然怎么能一年之内就开发出来？早为什么不拿出来？” 电话那边的人没说话，卫轻乐先开口：“……老师，我没有拿您那边的实验成果。” 那边没说话，只传来一声叹气，接着于盛跃的声音逐渐变小消失。应该是钟教授走到了远离他的地方。 “我知道。”钟朝教授说，“我刚刚看过了你的专利介绍，你同时用的质子辐射和药物干预，和咱们以前的思路完全不一样。” 卫轻乐又说：“我没有想踩着您上位。这个思路，我也是这一年才和我的团队一起想出来的。” 钟朝没吭声。 他花了几十年也没拿下的难关，他的学生却在离开自己一年以后就开发出来了。这到底是该说他眼光准、桃李天下，还是该说他留不住人、没有科研运气？ 钟朝觉得自己该夸一夸卫轻乐的，可他心里发苦，说不出来夸人的话，只有沉默。 “老师，我还是想和您一起做完这个项目。我今天直播说的这个新课题，您有兴趣吗？” 钟朝思考了足足半分钟，然后拒绝：“我要先把手里的事情做完。” 做研究这么多年，钟朝从来不喜欢半途而废。而且他仍然觉得，不一定就是卫轻乐推断的失败结果。也许有什么被遗漏的细节和方法，可以扭转失败。 赵崇从门口拿完外卖回来时，见卫轻乐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臂，手机被丢在桌面。 “……跟你老师没谈拢？”赵崇一边把外卖拆开，一边问。 卫轻乐摇摇头。 “行叭。老爷子就是这个脾气，我也跟你说过了。”赵崇于是又把记忆里原身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原来那个世界他学生死手术台上之后，他也没扭过来想法，又死磕了十来年，最后也没研究出来。原来那个世界的……赵崇后来也跟他聊过，没用的，老爷子就是这么个倔脾气。” 原世界的赵崇也是个除了科研无心其他的人，研究课题大致与钟老和卫轻乐一样，上辈子最后兜兜转转也没能实现梦想。这次，赵崇的任务也是帮原身、帮卫轻乐圆科研梦。 两人晚饭没吃两口，忽然卫轻乐的手机来了个电话，来电者的备注叫“晏南”。 赵崇一看见那个名字眉眼就冷了下来，有种萧索的凌厉。 “喂？”卫轻乐接了，顺便看了眼日历。最近也没什么法定节假日，这个KPI给她打电话干嘛？ “老婆，”晏南声音里带着笑，“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我今天正好有空，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赵崇听了个一清二楚，起身去旁边拿了瓶冰镇可乐，倒在杯子里递到卫轻乐手边，声音无比温柔贴心：“卫博士，我估计这家牛丼有点腻的，你喝口可乐解解腻。” 他这么一说，卫轻乐好像确实觉得有点腻了，于是喝了一口。 晏南那边便听见可乐噼里啪啦的气泡声靠近又走远，险些挂不住脸上的笑：“……你在吃晚饭了？” 卫轻乐把碗里青椒夹出去：“嗯，什么事？” 赵崇在旁边把自己碗里的香菇换给她：“挑食不好，你得吃蔬菜。” 卫轻乐皱皱眉，吃了。 晏南坐在自己车里，仰头望着面前几栋陌生的大楼，猜测着卫轻乐在哪栋，他旁边那个男人又是怎么在献殷勤，额上爆出根根青筋，手上力气大的恨不能把方向盘掰下来。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觉得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晏南勉强维持镇定。 “不用了。”卫轻乐懒得应付形婚对象，毕竟他俩也没那么熟，“没事就挂了。” “等一下——！”晏南忙说，“我已经在你公司这边停车场了。要不你少吃点晚饭，多少陪我吃两口，不然我就白跑了。” 卫轻乐眉毛一皱。 没什么正事的情况下，不提前打招呼就直接过来，白跑一趟关她什么事？ 她一张嘴正要拒绝，看进赵崇把手机凑到自己跟前，聊天框里打了一行字：你什么时候抽空去把婚离了？我还在这儿排队呢。 卫轻乐：…… 她好像受原身思维影响有点深，这段时间完全记不起赵崇是自己原世界男友，只把对方当研究同事看，两人也没一点辜负她婚姻的交集。 “行。”卫轻乐改口。 这婚确实得离，毕竟晏南透露出想让她生孩子的想法，这可不行。早点离了让他找别人生去。 卫轻乐又吃了两口便下楼找晏南去了，赵崇在后面不甘心地喊：“早点离婚啊！” 车上，晏南穿了一身定制西装，袖口精致，头发也简单抓了一下。 他原本皮相就不错，这么精心打扮一下，看着越发有花天酒地的资本。 卫轻乐原本想的是随便吃个饭早点回家看资料，但晏南不知道发什么疯，挑了个高档西餐厅，从前菜到甜点吃走了她两个半小时，期间还一直絮絮叨叨试图跟她聊天，不得回应都能再找新话题聊下去，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卫轻乐看了眼时间，不想再等下去，于是打断晏南不知道说到哪国名胜的话题：“我也说句话。” 晏南笑的温文尔雅：“嗯？” “咱们什么时候去把婚离了。我这辈子都没有生小孩的打算，不想耽误你。” 晏南脸上的笑消失了，像是褪去了一个轻盈虚假的面具。 他低头用勺子敲碎巧克力壳，刘海遮住了眼睛：“是因为刚刚电话里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的吗？你要为他跟我离婚？” “不是。”且不说这个世界她和赵崇无人越界，以他俩现实里崽都揣上了的关系，任务世界里结不结婚，根本无关紧要。 ——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晏南点点头：“好。”却没回应卫轻乐要离婚的话，只在卫轻乐重复提起离婚时，淡淡一笑：“再说吧。” - 公布新项目以后，想要加入卫轻乐研究室的人多了起来，倒是让研究室的人手充裕了一些。 新加入的研究员们对卫轻乐很是尊敬，姐长姐后的，个个都很嘴甜。 其中有个还在念研究生、一身名牌的小姑娘，整天跟在卫轻乐后头，比赵崇跟的还紧。卫轻乐有一次看见她开着晏南的车来研究室，还把车停在了自己旁边。 卫轻乐起先根本没在意这个小姑娘，直到有一次对方实验里犯了错，被卫轻乐四两拨千斤地救回一批材料。 小师妹在旁边惊魂未定：“还好救回来了……不然这批材料重买再实验，成本也要两百来万了，还费时间。”小师妹叮嘱名叫苏方蔓的小姑娘：“虽然你不差钱吧，但也不能瞎撒钱啊！” 苏方蔓嘴唇抖了抖，等到小师妹走了之后才低声说：“我没那么多钱。” 卫轻乐头也没抬，只顾看实验数据。 苏方蔓也发现了，除了研究，没什么能让卫轻乐分散注意。 在这种绝对的忽略和藐视前，苏方蔓觉得，自己来时带的那么点儿隐秘心思，好像有点可笑。 这会儿附近没人，苏方蔓张嘴说：“卫博士，你和我想的很不一样。” 卫轻乐看她一眼：“？” 苏方蔓：“我原本以为，你是那种仗着自己看好聪明，把男人玩的团团转的那种，不管是你老公，还是给你投资的人。” 这人会不会聊天？ 卫轻乐都气笑了，刚想把人赶出去，又听对方是：“但我发现是我错了。”小姑娘忽然站起来，给她深深鞠了一躬，看得卫轻乐皱眉后退一步。 这不是什么想让别人以为自己职场霸凌她的手段吧？ 苏方蔓：“卫博士，我有错。我不该和你丈夫晏南……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我身上这些首饰、包包，都是他买给我的。我之前就听说过他，听说晏总喜欢聪明的女生，我就去他公司里实习了，就是那个时候和他在一起的，他也说了自己有妻子，但我没在意，我以为是什么无趣的家庭主妇……” “打住。”卫轻乐说，“我不想听你们的事情。没事你就出去吧。” 苏方蔓急忙过来：“卫博士，你让我说完吧！不然我心里过不去！” 卫轻乐：“……” 晏南应该和这姑娘在一起的，理直气壮浪费别人时间的样子，真的很般配。 本着“你不走我走”的原则，卫轻乐打算先去处理别的事情，结果苏方蔓不折不挠跟着她，为避免私事叫整个研究所的人都听一遍，卫轻乐只能在走廊角落里听她说完。 苏方蔓说，自己那天是特地开晏南的车停她旁边，晏南也不知道自己过来实习了，她还故意当着卫轻乐的面给晏南打了好多次电话，想要刺激卫轻乐，结果人卫轻乐根本没发现，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卫轻乐点评：“确实挺傻。行了，我多的是事要做，别浪费我时间了。”说完便走了。 下午模拟人造子宫的关键材料就到了，卫轻乐还得去看。 这是赵崇曾经在国外闭关学习过的课题，因此卫轻乐把最初的几个构想交给他去尝试，省心省力。 直到晚上七点，第一次材料合成失败，实验室众人有些挫败，下了班后，卫轻乐留了几个人一起做复盘。 八点，卫轻乐离开研究室，刚走到停车场，忽然旁边车里蹿出来一个人，拉住了她的胳膊：“轻乐！我有话跟你说！” 旁边赵崇拳头都差点挥出去，看见晏南，捏了捏指骨，突然又后悔刚刚没“打拳”。 ——早知道应该直接揍他，就说自己应激反应，收不了手。 晏南完全来不及管旁边的赵崇，天知道当他听苏方蔓说自己跟卫轻乐“聊开”了时，心里到底有多惊慌。 晏南把卫轻乐拉到车里，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把人载回了自己家。 “轻乐，你听我说，”晏南把卫轻乐引到沙发前坐下，“我不知道苏方蔓跟你怎么说的，但我对她不是认真的，我一直觉得，只有你才是我妻子。” 卫轻乐实在不知道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发表渣男语录。 鉴于对方情绪有些不对，刚刚车上出于安全考虑她也没多说话，只能先尝试安抚：“我知道了。我有点困了，想先回去休息。” 晏南抓了把头发，呼吸急促了一些：“轻乐，你没在听。我再说一遍。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其实不喜欢你。但我后面慢慢才发现你聪明、目标明确、执着……从结婚第二年，我就开始喜欢你。我是真心打算和你一起过一辈子的。” 卫轻乐抿着嘴巴。 兄弟，你数数我头上多少顶绿帽子，你说这个话不心虚吗。 她假装被说服了，点点头：“行。今天不聊这个，你先送我……” “你还是没听进去。”晏南的脸色和声音都逐渐沉了下去，“如果你对我有一点在意，根本不会这么无动于衷。你还是想和我离婚。” 晏南忽然拽着她的手腕，把卫轻乐关进次卧里反锁起来：“你的手机我替你保管一晚上，你好好想一想，什么都行——除了离婚，什么条件我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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