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听起来,你们儿时的生活还是挺丰富多彩的。”容执羡慕地说道。 可不是羡慕吗?他出生的时候,他祖父已经是锋芒毕露的大将军了,他爹爹也是在军中小有名气了,所以,打小他身边就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那些主动凑上来的人,不是别有用心想找郭家的漏洞,就是谄媚巴结。 虽然容执儿时在北地,有像嘴碎的齐止戈,端方的陈清平,坚毅的宋知和细心的梁玉婵陪在他身边,可是像元祐帝和他祖父那种,整日如纨绔般闲逛的时候是绝对没有的。 “是啊,我们那个时候,就是京师六霸。尤其是我跟你祖父,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有我俩带头,天下无敌。”元祐帝不仅没听出来容执口中的羡慕,反而还挑衅起了老四说:“像你那种叛逆的手段,那全都是我玩儿剩下的。” 老四眯起眼睛,不善地看着元祐帝,看得当爹的心里直发毛。元祐帝只好话锋一转,说起了后来的事:“要不是那时,北戎大军卷土重来,我们估计还能再玩儿上个三十年。” “爹爹,那你们怎么就想到要组建郭家军呢?”阿昴可喜欢听郭家军的故事了。虽然北边的战事早就结束了,但是大楚再北方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罗国在呢,阿昴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唉——”元祐帝哀叹了一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厉兵秣马的时代:“那个时候,但凡是个有血性的汉子,都想要做出一番事业,驱除北戎。” 先帝明宗二十一年,北方草原经历了一场百年干旱。当时的北戎首领木托也才二十几岁,正是要大干一场的年纪,于是乎,他率领北戎大军南下,在北地烧杀抢掠。 最令人可恨的是,北戎大军不仅抢粮食,抢金银,还对无辜幼童出手,丧尽天良的木托竟然还令人当着父母的面,把襁褓中的小孩子活活摔死,之后他更是令人将遗体挂在城墙上,简直是令人发指。 好在当时的北地守军也是一支铁血军队,毫不退缩。将士们以身守城,以血护民,儿郎们真的是在用自己的血肉替百姓抵挡刀剑。有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兵,背后中了十几箭,他的战友们在替他收敛遗体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下还有两个小娃娃,也不知是哪家的。 北地的消息传回京师的时候,群情激奋。元祐帝所说的话真是没有掺杂一点儿水分,大楚各地的百姓都争相踊跃报名参军,这其中不仅有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还有面容沧桑的老者,更有无数的女子加入进来。 正是由于大楚军民同心,才不至于使木托的军队接近山海关,双方大军也就僵持在了鲲城以北。 平王他们也是在那一年决心加入军队的。 作为开国功臣的后代,平王自小就熟读兵法,郭家也是希望平王能有朝一日继承先辈遗志,成为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大楚有难,作为军人的后代,平王义不容辞。所以当他提出来要去北地参军的时候,理所应当,无可厚非,也得到了所有人的大力支持。 不过,其他四位,倒是在去北地的路上多多少少遇到了些波折。 宋国公,作为宋老尚书唯一的儿子,大儒唯一的继承人,士林自然是希望他能熟读经纶,成为新的文坛领袖,带领文人们压过武将的风头。可是,宋国公自己不愿意,他深知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读书的脑子,唯一能顺利读完的,也就只有兵法。 当平王说,他要去北地打仗的时候,宋国公灵光一现,也跑去了北地。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既然没法子在文坛上超越父亲,那边走另一条路,宋国公坚信,他也可以如父亲一般,青史留名。 不过,这条路极其艰险。 宋国公还没出发呢,士林的帖子就跟雪花一样飞进了宋府,全都是骂他的。自古文武不相容,大儒的儿子要去打仗,开什么玩笑? 好在,宋老尚书站在了儿子前面,抵挡下了暴风雨,这才让宋国公顺利成行。不过,这件事,也成为了士林抨击宋老尚书的“污点”,直到宋国公立功,被封为国公,“污点”才算消失不见。 还有齐国公和梁国公,他俩面临的阻碍丝毫不必宋国公的少。 如果说,文武互相鄙视,那么新贵与勋贵之间就是妥妥的仇视了。作为新贵人家的孩子,齐国公和梁国公的父亲都是寒门出身,一步一步地从最底层爬上来的,他们自然希望两个孩子能像父亲们一样,走科举入仕,挖勋贵们的墙角。 先前,齐国公和梁国公跟平王一起玩儿,父亲们就已经很烦恼了,不过还是为了能让孩子们轻快些,父亲们还是将心底的不满暂时压制了下去。 可是如今,两个孩子要追随平王参军,那不是瞎胡闹呢么? 两个父亲恼羞成怒地地把齐国公和梁国公关了起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孩子们就是不改主意。后来还是元祐帝出面,才将两人带了出来,悄悄地送往了北地。 临走前,两人给父亲们留书,上面说:“眼下国难当头,我俩去参军,不是为了名声,不是为了官位,只是想要为这个国家,为这里的百姓们做些实事。” 父亲们的反应如何,没人知道。只是,一直到齐国公和梁国公的孩子出生,两人才被允许回到儿时的家。不过,至于两人愿不愿意回去,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陈国公倒是没有遇到朝堂上的阻碍,他的烦恼来自于家里。 作为大楚首富的独子,陈国公就是在蜜糖罐子里长大的。上到年迈的祖父祖母,下到打扫庭院的小厮,就没有一个人不是宠着他的。陈国公的父母对他也没什么期望,平安健康地活着就行,反正就是陈国公再纨绔,陈家的家业也足够保他和他的儿孙们一生无忧。 当陈国公提出要参军的时候,家里就没有一个人同意,他的父亲甚至差点儿跪下来求他了。 看着父亲母亲一夜白头,陈国公不是没动摇过,可是只要他一想到北地那无辜的百姓,他就彻夜难眠。最终,他还是不顾父母的挽留,毅然决然地去了北地。 这一走便是十几年。等陈国公再回来的时候,祖父母早已归去,父母也已经掉光了头发和牙齿,他知道父母这是想他想的。就连陈国公被封国公的那一天,他的父母关心的,也只是:“孩儿,你啥时候回家啊?” 这种愧疚伴随了陈国公一生,直到现在都没有减轻过一丝一毫。 “自那以后,平王他们就一直驻守在北地,我也开始主理朝政,京师六霸算是销声匿迹了。”元祐帝感叹着说道。他突然有些想喝酒了,也不知是因为在怀恋逝去的青春时光,还是在惋惜时间的溜走。 阿昴也被这种情绪所感染,一时间有些悲伤,他握住猪崽的小手说:“猪崽,咱俩不会分开的,对吗?” 猪崽很想说:“对,咱们会一直待在一块儿。”可是,他们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总要去面对。 “阿昴,我也说不好,毕竟,能够始终一路同行的人真的很少,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猪崽犹豫地说。 说罢,猪崽又转了转眼珠,笑着安慰道:“不过,阿昴,咱们现在可不比我祖父那时候,北方在打仗,通信又不易,就算是咱俩暂时分开了,有鼎丰在,咱俩也会很快就联系到对方的。” 阿昴也立时反应了过来,有鼎丰在呢,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乐呵地说:“你说的对,爹爹他们已经过时了,只有咱俩在进步,说不定,等我即位,鼎丰还能做到全大楚次日达呢。” “爹,听到没?你儿子说你过时了。”老四一脸的幸灾乐祸。他还是对元祐帝刚才的言论有些耿耿于怀,这不,找到了时机,老四就开始挑衅起元祐帝来。 看着老四一脸奸笑,元祐帝不自在地转过身子,干巴巴地说:“小兔崽子,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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