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月明星稀,海阔潮生,在老四和猪崽、阿昴的注目礼中,容执带着小队登船朝着近海出发。 “都记得今天的任务吧。”容执看向正认真观察的队员们,严肃地说:“咱们今日就是要热情些,跟渔民们搞好关系,等天亮了就同他们一道去渔民码头。” “大公子请放心,咱们今日必能顺利而归。”队员们信心满满,异口同声地回答着。 容执听罢,也不由得放下心来,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未战先衰,如今队员们心中有准备,渔民们又那么单纯,怎么可能不成功?不过,骄兵必败的道理,容执还是懂的,于是他提醒道:“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若是这一次咱们能大败平王的红方,那才算是顺利呢。” 说话间,远处的海面上,团团白光若隐若现。 “他们来了,大家都热情一些。”容执弯起嘴角,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道。 小船朝着渔民们的捕虾船快速驶去,没一会儿,容执就看见了昨晚他们遇见的那一帮渔民。 渔民们看着容执的小队,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灿烂的微笑,领头的人招呼着说:“今日又遇见你们了,快到我们船上来,这里有手炉,你们快过来暖和暖和”。 听着渔民们热情的招呼,容执带着小队登船,心里暗想着,渔民果然是淳朴,都不用他请求,渔民们就让他上船了,等演习结束了,他还是要亲自去谢谢这些渔民。 容执看着队员们纷纷在渔民们的捕虾船上坐稳,执手行礼道:“多谢——” “把他们绑起来!”容执话音未落,便被为首的渔民打断,一瞬间,刚才还笑容满面的渔民们个个换了脸色,凶狠严厉。 面对这种情景,容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群渔民肯定昨晚就知晓了他们的身份,这是搁这儿演戏呢!当下,容执也顾不得反抗了,他满脑子只剩下三个字:“翻船了。” 渔民们手持镰刀锄头,一看就知道这是有备而来。渔民们将容执和小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对着他们又掐又咬,一边用捆猪的绳子给容执他们打了个猪蹄扣,一边嘴里嚷嚷着: “可算是把敌军抓住了!” “这个年轻领头的,可是被我捆起来的,到时候村长面前,你们可不许跟我抢功。” “哼,那猪蹄扣还是我打的呢,也有我一份功劳。” “看好他们,可别让到手的军功溜掉了。” …… 渔民们七嘴八舌,欢快地计算着谁出了多少力,丝毫没有顾忌容执和队员们那冰冷的内心。 几条捕虾船拖着空荡荡的小船,朝着渔民码头行进,途中,浪花抚摸着礁石,发出“哗哗”水声,渔民们欢笑着,歌唱着,如同一出交响乐一般,衬得默不作声的容执愈发狼狈。 容执也不是没想过挣脱束缚,跳海逃生,可他在第一步就折戟沉沙。渔民们用的是猪蹄扣,没错,就是那个专门用来捆猪的猪蹄扣,越挣脱越紧。 不过,容执武功高强,他就不能奋力一搏,直接跳海吗?且不说,双手双脚全都被捆住的他能游多久?他连“跳”这个动作,都做不到。渔民们把过年杀猪的招式全都用在了容执的身上。此时,他脸朝下,趴在地上,背上还坐了几个小娃娃,他根本动弹不得。 渔民们念着这些敌军都是自己人假扮的,怕容执他们落枕,还特意在他们的脑袋底下垫了枕头,真是温柔又狡黠。不过仅靠枕头就能抚慰容执挫败的内心吗?没有。他闻着枕头上的稻壳香气,内心反而更加憋闷了。 当元祐帝在驻地看到容执的时候,他灰头土脸的,周身散发出海风的腥咸气息和心灰意冷的沉闷之意。 不过好在,容执还是按照老四他们计划的时间进来了水师驻地。虽然不是依靠计划中的菜贩子走进来的,而是双手双脚被渔民们紧紧地绑在扁担上,像扛猪一样被扁担挑着进来的。 “没事啊,咱们下次别再那么轻敌,别那么偏听偏信,固执己见不就好了?”容执衣衫不整,袖子都被扯烂了一条,那模样简直是令人声泪俱下,元祐帝实在是下心来再去嘲笑一个受挫的少年将军,于是真心实意地安慰道。 容执抱住扁担,斜眼看了一眼元祐帝,并不答话,他将头一转又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元祐帝蹲下身子,柔声细语地说:“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你难道就不想看看老四是怎么败的?” 这番话,倒是引起了容执的兴趣。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贫道已死,那道友也别想好过。容执又将头转回来,他看着元祐帝,邪气一笑:“给我松绑,再送些吃食来。老四,我等着你来!” 看吧,汪汪队之间的情谊就是如此“深厚”,当遇到丢脸的事情之时,绝不能有一人独活。 老天爷终究还是没有辜负容执的殷切期盼,就在当晚,老四就带着猪崽和阿昴迫不及待地赶来汇合了。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自容执带着小队乘小船离开,老四他们就整装待发,缓慢地朝着近海行进。直到一束绿色烟花从水师驻地附近的无名海岸低调地升起,老四才下令:“全速前进,准备登陆。” 更令老四他们兴奋的是,战船越靠近驻地,他们便越是能发现驻地的幽深与寂静,整个驻地一盏烛火都不见,鸦雀无声,陷入孤独的黑暗之中。岸边的岗亭里,此时应该驻守的哨兵无声地倒在门口。码头上,月光下,有五个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手臂不断地挥舞着。 阿昴看着码头上的五人,兴奋地大叫:“是容执哥哥,他们肯定成功了。” 猪崽捋着假胡须,摇着羽毛扇,淡定地说:“看来是下在饭菜里的药起效了。” “哎——老头子干啥要那么轻敌呢?这下子被咱们连锅儿端了吧。”老四装模作样地叹息着。 战船大摇大摆地驶进码头,如若无人之境,老四他们也蹦蹦跳跳地下了船。 老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驻地的一切,猪崽和阿昴则是像两个小炮弹一样直冲码头上的“容执”而去。 “我就说嘛,打仗还是要靠武器士兵,老头子依靠手无寸铁的百姓能有什么用?能打赢——”老四傲慢的话语被突然闪现的白光打断。 白光的照射令老四睁不开眼,他却奋力地眯起眼睛,下意识地便要去找猪崽和阿昴。 只见猪崽和阿昴正被“容执”和“小队的队员”提在手里。“容执”掀开帷帽,纱巾后面赫然露出一张锋利的面容,不是他爹元祐帝又是谁? “中计了!”老四慌忙抽出腰间的佩剑,想往战船上跑去,岂料下一秒,白光乍现,照得周围如白昼一般。 被老四寄予厚望的新式战船正被密密麻麻的小船包围着,寸步难行,那小船不是渔船又是什么?渔船如同蜉蝣一般,个头虽小,但是架不住它多啊!别说挪动战船了,就是人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战船上的兵士无论是待在甲板上,还是旋梯上,只要他们能被渔民们看见,就能准确地被臭咸鱼击中。兵士们真是憋了一肚子气,偏偏渔民们还身手敏捷极了,只要有人架起弓箭瞄准渔民,渔民们就在渔船间四散奔逃,船上的每一个物件都能成为他们的掩体。那动作快得,就是千里眼来了都未必能捕捉到。 这样的较量几回合下来,兵士们如同将铁拳打在棉花上,渔民们依旧热情满满,兵士们倒是先泄了气。 渔民们在船上打起火把,高声呐喊:“束手就擒!束手就擒!” 兵士们无法下船,老四又被红方兵士包围着,孤立无援。似乎真的只剩下了一条路给老四走。 “当啷——”老四手腕一扭,将佩剑扔在了地上。 一瞬间,周围响起巨大的欢呼声,渔民们和红方兵士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仿佛能撼天动地。 猪崽和阿昴被元祐帝放下,他俩跑到老四身边,容执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大家看着在小小渔船上欢呼雀跃的百姓们,内心的挫败感消失不见,反而多了些感动。 天快亮了,渔民们有序地离开,迎着朝阳驶向深海,又开始了忙忙碌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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