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晏!” 老三听见这十分熟悉的嚎叫,心想着,莫不是自己幻听了?这世上除了“贱兮兮”的老四,还有谁能把自己的名字说得如此“饱含深情”,令人“辗转反侧”? 柯氏循着声音看到了不远处那扛着大包小包的两大两小,瞬间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她正打算开口招呼他们过来,却发现自家郎君仍旧是埋头在肉串上,头也不抬。 柯氏看见老四正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习惯性地就把手放在了老三腰间的软肉上,使劲儿那么一拧…… “啊!我又咋招你了?没看见我正给你烤肉呢,这串要是烤糊了,你又要哭。”老三惊叫一声。虽然他嘴上不耐烦地说着,眼睛却是始终不肯离开烤炉,双手也忙碌地翻滚着肉串。 就连老四走近了,一片阴影落下,附着在了烤炉上,老三仍旧是头也不抬地道:“对不住,您往后退几步,我看不着肉串了。” 老三感觉眼前的黑影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大了,这才抬起头教训道:“你耳朵聋了?让你往后退——” 老三看着站在眼前的弟弟们,第一反应是瞅了瞅他们身后,然后松了一口气说道:“幸好,幸好,他没来。” 大家都知道,老三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不过怎么老三那么怕“他”呢? 此刻,仪阳宫中,正抱着大木勺在月下独酌的元祐帝打了个喷嚏,心想着:“肯定是我的好儿子想我了。” 被老三一打岔,老四差点儿忘了,自己是来要钱的。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老三就继续忙着烤串了:“你有啥话等会儿说,先让我把这串烤完,不然你三嫂又得哭。” 老三一边烤一边还不停絮叨着。他说,柯氏最喜欢吃羊肉串,必须要西域贩来的羊肉,那种羊肉不膻。穿的肉串必须要紧实,不能松散地串上几个小肉粒就结束。烤得时候不能太糊也不能太嫩,必须要外面有一层酥脆的焦衣,里面还要嫩得能出肉汁。 “我要求哪有那么高?”柯氏乖乖地站在老三身后,抓住老三的衣角糯糯地说道。 “怎么不高,上次是谁半夜闹着要吃羊肉串,还嫌弃我烤得太焦,哭了大半夜的?”虽然嘴上说着反驳的话,老三的语气却是柔得快能滴出水来。 老四看着眼前这刺眼的一幕,心里别提有多酸了,再加上身旁还有一个容执在悄悄拱火:“羡慕啊?羡慕的话,你也赶紧成亲啊!” 老四瞪了一眼容执,真是打得好算盘。老四但凡在皇后面前流露出一点儿想成亲的意思,皇后、郭贵妃、陈氏绝对能把全京师的男的女的聚到一起,让他挨个儿相看。 到时候,肯定没人再忙着容执相亲的事了,至少在老四入洞房之前,容执都能自由自在地逍遥去了。 老四实在是忍受不了眼前你侬我侬的一幕了,赶紧捋了捋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拉着不明所以的阿昴和猪崽就站到了远处。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围在老三摊位的人群逐渐散去。老三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摊,容执也在帮着柯氏算账。 “夫君,多了十六两三钱,还有七个金豆豆。”柯氏迷迷糊糊地看向老三,她也搞不清楚,明明出门的时候,她数好了肉串,现下还剩下多少肉串她也数了好几遍,怎么还能多出那么多钱呢? 还没等老三说什么,老四就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过柯氏手里的银子就装回到了自己的钱袋里,说道:“这是我们的银子啊!” 老三看着老四财迷的样子就想逗他:“你怎么还抢钱呢?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那是你的?” 老四早有防备,忙掏出自己的账本,得意洋洋地说道:“看,这是我们这几天挣下的,正好是十六两三钱,那七个金豆豆还是我们卖防晒霜的时候,那胡人财主给的。” “那也没法子证明这十六两三钱和金豆豆就是你挣的那些啊?这银子上又没写名字。”老三继续反驳道,他迫不及待地想看老四跳脚的样子。 果然,老四跟小时候一模一样,顾头不顾尾,也就是前二十六年因为他娘的事被压制了本性,如今他娘的冤屈已经被洗清,他的小孩脾性就又回来了。 老四被怼得无言以对,正打算死皮赖脸,死活不给的时候,却看见老三正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己,那笑脸跟当年老三趴在墙头吃薄荷糖时一模一样。 突然,他也就不别扭了,走上前去给了老三一个大大的拥抱。 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不管一路上有多少波折,幸好,他们最终都回到了最初相遇时的那个他们。 “他们俩怎么又好了?”阿昴啃着刚才柯氏分给他的肉串跟在一群大人身后,跟猪崽咬耳朵。 猪崽专心致志地品尝着老三精心料理的肉串回道:“谁知道,他们大人就是这样,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和好的,肉肉说,这叫情趣。” “你说得对,大人就是没有咱俩稳重。”阿昴晃动着扎了两个小包包的脑袋,舔着嘴角的酱料,皱着眉头说道。 两个小孩子天真的对话丝毫没有打扰到走在前面的大人们。 “你们不是去云南吗?怎么在长安呢?”容执的这个问题已经憋了一晚上了。 柯氏听见忙低下头,幸好现在天已经黑了,没人能看见她的脸红了。 老三倒是能感觉到妻子的不好意思,不过缺心眼儿的老三可没想着替妻子遮掩,幸灾乐祸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嫂子喜欢吃西边的牛羊瓜果。” 差不多就是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老三和柯氏离京。本来按照他们的计划,是先去余杭再乘海船去阳城,最后从阳城去云南。 可谁知,刚到通州,他们的计划就出了错。柯氏在通州码头生平头一次尝到了胡人烤的羊肉串,还有比宝石还大的葡萄,还有香甜的哈密瓜,瞬间她就走不动道了。 老三无法只好临时改了船票,跟着那群胡人去了长安,就这样,两夫妻就在长安安心地住了下来。 容执是得到了答案,可是老四也有问题。 “你刚才说‘幸好’,怎么,你怕咱爹啊?怕他干啥?”老四实在摸不着头脑,就元祐帝那个三不五时就能被自己气出好歹来的性格,有什么可值得害怕的呢? 说害怕倒是不至于,只是老三想起元祐帝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撺掇你嫂子休了我。” 老三仍是对那时元祐帝劝柯氏跟自己和离一事耿耿于怀。虽然柯氏没有答应元祐帝,可那全是柯氏自己意志力顽强,没有屈服在元祐帝的威慑之下。元祐帝当时提出和离肯定是不怀好意的,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爹啊? 柯氏看着老三那气鼓鼓的样子忙走上前揽住他的胳膊,轻声说道:“我不是没有答应嘛。再说了,咱俩现在这样儿,多好啊!” 老三紧紧握住柯氏的手。 自从得知那日,柯氏在和离一事上有过犹豫,老三心里就不踏实,只有柯氏时时刻刻跟在自己身旁,他才能放下心来。 也正是因为不愿意离开柯氏,老三才最终完全放下了争权夺利的念头。 老三设想过,假使有一天他成功上位,他跟柯氏身后都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持,他会不会为了平衡朝政或是稳固自己的势力,就不停地向后宫里塞人?这个问题老三不敢深想,但是他知道,一旦他真的做了,他就是完全地把柯氏弄丢了。 这样的代价太大,老三做不来。 还是像如今这样最好。一睁眼就能看见柯氏,柯氏的眼里满满地都是他。 看着老三和柯氏又腻在一起,老四和容执遭受到了暴击。 原来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为了另一个人改变。 说实话,老四和容执的确还挺羡慕老三和柯氏之间的这种爱情。他们俩不止在为对方改变,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改变也全然被对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老四和容执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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