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的不止是元祐帝,还有被“有没有残疾的兔子?有没有天生三条腿的鸡”折磨得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的陈氏。 老四这一招可以说是大获全胜,甚至影响深远,提前让大楚的父母们进入了“内卷”的浪潮之中。 从那以后,凡是大楚父母,不再攀比自家孩子有多聪慧乖巧,而是在吹嘘自家孩子在辅导功课的时候有多听话。 大楚的教书先生们从此拥有了无比高尚的地位,毕竟家长只需要面对自家孩子,先生们可是要教导一群孩子的啊! 至于背地里有多少人在痛骂老四,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大家还要在同学家长面前做“体面人”嘛。 “题目是‘从小到大默写天干’不是让你们把字写得一个比一个大的!”这是终于忍受不住的元祐帝指着字写得越来越大的阿昴和猪崽在训斥。 “这个阿花不是上面那道题里卖糕饼的阿花,她们是同名,这个阿花是卖鱼的。”这是自认为脾气很好的护国公在捂着胸口跟肉肉解释为什么阿花一会儿卖糕一会儿卖鱼。 “这里进一位不是让你直接写出来,是要加在十位的。 “让你背《千字文》,你怎么还能穿到《百家姓》?” “人家不会写的字都是画圈圈,怎么就你画实心的?” “啊!”“哇!” 自从作业制度被老四发扬光大以来,晚饭前后,京师街面上已经很久没看见牵着孩子的父母们了。要是他们不早早回去,就自家孩子的磨叽样子,没有家长的辅导,估计等到三更天都做不完家庭作业。 衙门里的大小官员倒是勤勉很多,恨不得加班到宫门落锁再回家,毕竟多辅导一道题估计就要被气得少活两天。 不过这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头回来大楚的外邦人就经常夸赞“大楚百姓无论老少都深陷于知识的海洋之中。” 一时间,大楚国威传遍四海,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岛国这下子是彻底蔫了。 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好消息,八百里加急,正在往京师赶来。 这日早朝,除了少数年轻官员,大多数大臣都是脸上挂着厚厚的黑眼圈,打着长长的哈欠进来的。 谁让今天是塾假后开学的第一天呢?估计昨晚都在忙着帮孩子补作业吧! “陛下,臣要参奏平津侯,藐视皇权公然在朝堂上睡觉。”一位年轻的御史一上来就瞅准了目标。 只见平津侯靠在柱子上,头一点一点地,连手里的笏板都快要拿不住了。还是旁边也在流眼泪的信阳侯捅了捅他,他这才赶忙跪下请罪。 “陛下,臣不是故意的。臣真的是忍不住啊!求陛下宽恕。”平津侯原以为自己能扛过去,谁知道周公太厉害了,实在是打不过啊! “你慢慢说,是不是昨晚在补作业啊?”元祐帝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更何况他自己此时也在犯困呢! 平津侯听见元祐帝调笑得话语,一下子哭了出来:“陛下,臣有六个孩子,上到在国子监的老大,下到去年才入学的小女儿,每个人都有作业啊!十二天的塾假,他们竟然练笔都没动过,臣昨晚补了七十二篇文章啊!” 那年轻御史心想着,他考举人那会儿,每天写过得不下百篇,七十二篇算什么。 御史刚想出言斥责,又听到平津侯继续哭诉:“这还不止啊!还有什么与家人嬉戏要画下来,还要上交一件跟家长合作完成的作品!先生甚至还让家长写暑假评价啊!昨晚,臣府上能写字的几乎都在帮忙补作业,鸡都打鸣了,臣府上灯还没熄呢!” 一旁的信阳侯就住在平津侯隔壁,昨晚上两府的灯火通明他再清楚不过了。于是,他也为平津侯求情:“陛下,臣可证实,平津侯所言非虚。” 元祐帝看着底下那凄惨的模样,问道:“昨晚都有谁补作业了?” “哗啦啦”底下跪下去一大批人,差不多快到全军覆没的状态。 年轻御史看着这情景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此时,他再也没有了轻视家庭作业的心思,反倒是思考起,该怎么糊弄上门说亲的媒人。 “老四吧!好不容易干点儿正事,大家都应该支持,都起来吧,也都再坚持坚持,很快孩子们都长大了,就不用再辅导作业了哈!”元祐帝打着哈哈,无比庆幸,自己只用辅导两个人。 众臣还来不及反驳,只听得殿外传来一阵惊呼:“陛下!北域八百里急报!” 元祐帝当下第一反应就是,北戎又开打了?这还没入秋呢!不对,要是开打,郭世子的密函比急报还快,自己应该早就知晓了。难道是郭世子出了什么事? 元祐帝勉强镇住心神,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就连话语中也带着颤抖:“宣!” 元祐帝认得进殿来的士兵,那是郭世子的亲随,他的脸上充满了难以自制的激动,说话甚至都带着哭腔:“陛下!打赢了!咱们打赢了!” 元祐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转头看了眼已经红了眼眶的曹安,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下御阶,扶起士兵,小心翼翼地问道:“打、赢、了?” “陛下,郭家军在末河大败北戎,大公子生擒北戎首领木托。郭世子说,末河二十城,他给您全数收回来了!” 元祐帝没有像一旁的大臣们一样开怀大笑,只是愣愣地,直到秦王唤了声:“陛下!”他才好像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坐到了地上,掩面痛哭。 末河!先帝临终还在心心念念的末河,被前朝末帝弄丢的孩子,大楚百年以来一直在寻找的娃,回家了! 此时,大楚百姓脸上的欢喜掩盖了厚厚的黑眼圈,什么补作业的疲惫,什么辅导孩子的痛苦,都被热闹欢腾所代替。 消息传来的时候,老四正在给孩子讲最近大热的三国话本,孩子们还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三英战吕布,思绪就被外面的鞭炮丝竹声打断了。 老四本来还挺不耐烦的,直到听到宫人们的呼喊:“郭家军收回末河了!”他紧锁的眉间才舒展开来。 三只小崽子年纪还小,别看他们整日嚷嚷着要把北戎赶出末河,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却是不怎么清楚的。 老四学得要多,也经历过元祐十八年的那场北戎入侵,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跟三小只讲起了末河的故事。 前朝末帝若是放到太平盛世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勤勉节俭,任用贤臣,可是他偏偏有一个不靠谱的爹,骄奢淫逸,好大喜功。 那一年,末帝他爹在奸臣的撺掇下跑到末河打猎,结果被北戎擒住。 末帝仓惶之中登基,若是他能心狠一点,说不定早就把北戎灭了。可偏偏末帝是个愚孝之人,他不仅献出了整个国库,导致南涝北旱的时候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却迟迟不见朝廷救济,甚至连末河二十城都被他割让了出去。 末帝他爹倒是回来了,可是百姓也反了。 据说成祖杀进长安的时候,国库干净得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粮仓连一只老鼠都不见。 成祖重整山河,建立大楚,可是末河始终是一块疙瘩。 后来成祖冒着北戎随时压境的风险迁都京师,就是为了告诉后人,不要忘了末河。先帝更是如此,在位二十二年,没有一天不在攒军费,甚至先帝的陵寝也是朝着末河的方向。 到了元祐十八年,北方大旱,北戎联合西域入侵大楚。 北戎将末河二十城具有汉人血脉的男女老少全都推出来做肉盾,要不是郭家军将士拼着性命坚持在最前线奋战,要不是古稀之年的宋老尚书临危受命出使西域,说不定现在的京师也被北戎占去了。 元祐十八年的胜利可谓是极其惨烈,虽然从北戎的刀下抢回了末河的汉民,可是,郭家军死伤过半,护国公受重伤不得不从此离开战场。 不过,也是那一年的大仗激起了大楚年轻人的血性,由郭世子率领的新的郭家军势如破竹。 “我还以为,要到你们这一辈长大才能收回末河呢!”老四感叹道。 “那……那我爹娘……是不是就能回来了!”猪崽犹犹豫豫地问道。 老四不紧不慢卖着关子:“你们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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