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笑吟吟的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让她打开看 “唐境给你的，你打开就知道了。” 方思慢低头看着 黑蓝相间的封面用浮雕烫金工艺勾勒着公司名称 上下折叠的样式，打开后详细写着开业日期、地址和联系电话 方思慢用拇指不断的磨搓着函件的边角，突然想起唐境似乎确实很久没有来烦自己了，少有的几次聊天中他都有提过自己回国后的打算，还找过自己给他推荐办公室，当时以为他只是玩笑，没想到他行动力那么强。 她随便浏览了一遍就将函件收进了抽屉 一副不怎么在意的姿态，看得周瑾一愣一愣的 “你要去吗？” 他问道 方思慢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不去。” 她嘴角挂着很浅的笑容、就像每次她面对唐境时的那种礼貌的微笑 答案并不意外，周瑾只是淡淡了哦了一声，并没有再问下去，从他住进这里来，方思慢有多宅，他也是有目共睹的。 方思慢突然想起什么，有些疑惑的回头 “你也收到了？” “嗯。” “你要去吗？” 周瑾有些玩味的冲她笑 “如果我要去的话，你会跟我去吗？” 方思慢没有立即回答，站在客厅中央微低着头，像是在思考 头顶的光洒下来，只落到她的头顶，垂头的角度形成了一片阴影，直到膝盖处。 自从上次方思慢拒绝和他回去后两人都没有再次亲近的说过话，周瑾一直想要化解两人之间这种无形的距离感 他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周瑾突然就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去，从背后轻轻的拥住了她，将额头缓缓的贴在了她的头上。 “他哥是我的好友，再过一段时间可能还会变成合作伙伴，这次与其说是他的开业礼，还不如说是一次小型的商务会面，会有一些必须要见的人。” 对方抱上来的那一刻，方思慢清晰的听到了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她无声的感受着头顶的压力和背上逐渐传来的暖意 即使是周瑾，对于这种突然而至的亲密感，她心里还是有些抵触，但又因为是周瑾，所以她每次都在尝试慢慢习惯，并没有将他推开。 即使没有必要，但是周瑾依旧开口给她解释着他必须要去的理由，具体他说的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他可以把自己无条件的展示给她 不留一点余地，是一个人对一个人最大的坦诚和信任，为的就是给对方一个心安，方思慢很熟悉这种感觉，现在也在切身的感受着它。 “那你要和我去吗？” 周瑾紧紧将她箍在怀里，用下巴亲昵的蹭着她的头发，再度发问。 方思慢垂到耳边的发尖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的在颈窝扫，弄得她有些痒，忍不住的扭动着肩笑起来 “你别弄了~，我要上班，我真的去不了~” 周瑾没打算放过她，蹭得更厉害，半张脸都开始左右晃动，有些闷闷的出声 “那别人或许都有女伴呢~，就我没有。” 有些撒娇、有点委屈。 周瑾的动作越来越夸张，方思慢起先还能忍，最后直接溃不成军，在他怀里痒得咯咯的笑起来，说话声音也发颤 “那你是羡慕他们咯~？” 周瑾顿时停了动作，默了一会儿才笃定的开口 “没有、自从你回来我就没有了。” 这句话的反面意思是 是的，我一直很羡慕他们，但是我无法成为他们，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方思慢一直觉得自己总是在亏欠的一些人：她的妈妈、姜小远、林简，还有很多当年卷进那件事的老师们，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周瑾，有意识的把他忽略到了一边，这种刻意的遗忘，是真的想要疏离还是陷进去太深，方思慢从未认真的思考过，她只是此刻，觉得非常的难过。 那些繁杂的情绪狂风暴雨般的席卷而来，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不知道自己要回应些什么 对眼前人，有很多的愧疚，更多的，是压抑的悲伤，她不再说话，堆积的情感一下爆发，她回过头重重的压上对方的唇 周瑾高出她太多，即使对方弯着身子，她也需要踮起脚，但即使这样，吻了许久她也不觉得累，只是觉得自己太多的情绪需要宣泄的出口。 周瑾完全愣住了，他是一点也没有猜测到对方会以这种方式回应他，整个人呆在那里，任由方思慢胡乱动作着 她动作生疏，只是贴着双唇，胡乱的亲着，再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慢慢的，他感受到对方满脸的泪意，湿哒哒的把她额间的碎发都黏在了脸上。 周瑾有些慌了，猛地直起身，抬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头 “你哭了？” 方思慢把头深深的抵在周瑾的胸膛，有些孩子气的死不承认，声音瓮声瓮气 “没。” 周瑾沉默的笑了，依旧紧紧的抱着她，挪步过去双双坐在沙发上。 周瑾想要低下头去瞧她，方思慢一下有些窘，伸手狠狠的推了他一下 “别看我，看电视。” 即使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囧样，没人愿意把不堪的一面展示给在意的人。 电视里放着晚间新闻，百年不变的主持人表情严肃的讲着一天中发生过的最重要的事。 方思慢的头靠在周瑾肩上，他内心雀跃的承受着这份重量，开心得像是得到了一份期待已久的礼物、最好的礼物。 一个迟到了十年的初吻。 他的 她的 他一直很后悔，十年前那个夜晚自己没有吻下去，往后堪堪等了十年之久 两人坐在沙发上，像一对才在一起不久拘谨的恋人 不 不是像，就是对恋人 等方思慢的情绪慢慢归于平静，周瑾才开口尝试和她交流，两人都无心看电视，看着主持人熟练的念稿，周瑾突然想起，无论何时，只要方思慢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电视总是开着的，他想也没想就开口问道 “你平时都看些什么剧啊？” 只是随口一问，因为他迫切的想了解她一些，一些她新拥有的、而自己不曾知道的变化。 “不怎么看。” “那你电视经常开着。” 方思慢没有立即接话，沉默了几秒才慢悠悠的张口 “可是不开的话家里太冷清了，没有声音、没有温度，就像是一个钢筋混凝土打造的冰冷牢笼，特别是白斩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更加的明显了，太过安静，我会心慌。” 语气说得很寡淡，除了满满的孤寂，周瑾从中听不出其他的感情，这让他有些难受，像是被人闷在没有空气的密封罐子里，有些喘不过气的压抑。 “可是小慢，你觉得怎么样才能算得上心安啊？” “你觉得呢？” 方思慢不答反问，两人相偎靠在一起，对话的氛围是从来没有过的和谐和温馨。 周瑾整颗心都柔软起来，没有过多的思考就说到 “我现在每天睁眼就能看到你，回家也能看到你，你不会再离去，人生中没有了漫长的等待就是心安，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天就是心安，我不必再担心我们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这就是心安。” 方思慢双眼盯着电视，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钻进了她的耳朵，她突然回忆起两人读书的时候，见面是天天都会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流行滑盖手机，她扭着她妈也给她买了一个，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觉，半夜也拿着手里给周瑾发消息，即使对方嫌弃，她也乐呵呵的继续发，就算对方不回复她也不在意，不管几点，直接呼过去，知道对方回复她才罢休，那个时候，不要说思念，就是无聊了也会和对方发消息 再后来，她出狱后，换了手机、换了电话，删了照片、聊天记录、短信、联系方式，那个加了最多同学的□□也再也没有登录过，可是，这样就能忘记吗？不会，夜深了、心累了，照常会想起来。 方思慢心里飘忽了很久后才慢慢的开口 “周瑾，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吗，你说你的手机24小时都开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找到你。” 周瑾蓦的想到了当年那些窘事，却没有觉得局促和尴尬，心里只有浓浓的暖意 “记得，直到现在，一直是这样的，我还记得有一次你半夜非要和我聊天，我在和别人打游戏，和你语音就不能开游戏声音了，你睡了也不准我挂，后来你没了声音，我听了一晚上你的呼噜声，但是小慢，我很满足、也很开心，尽管我输了一晚上的游戏。” “你还有印象吗？” 他问 方思慢笑，她怎么不记得，他说的是他第一次告白的那个夜晚 独属于秋日的夜风轻柔的从窗外吹进来，她声音轻缓柔和 “以前我经常在想，陪我到最后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过纠结、自我怀疑、不想承认，甚至有过害怕，但是现在我也终于明白了，周瑾，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每叫你名字一次，我就心动一次，心也更定一次” “有种无形的推力，将我狠狠的推向你，心里的重心就是忍不住的向你偏移” “这种感觉，或许就是你所谓的心安吧，周瑾。” “再过几天、我应该要回去了。” 周瑾突然的开口 其实不用他说，方思慢自己也能猜得到，这里毕竟不是他的主场，他也在这里停留太久了。 方思慢没说什么，将头继续靠在他的肩头，只是一贯的沉默。 周瑾偏头垂眼看着她，方思慢感觉到他的视线，但是身子僵着没动，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电视，周瑾看着她的样子，不知道她是真的在看还是在假装。 “我想走前给阿姨上柱香。” 方思慢有些意外，本以为他会再次说让她跟她回去之类的话，但是对方只是提了这样一个很合理的要求。 她默默直起了身，开始从沙发上站起来，低声说了一句“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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