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老太太当年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总算是在亲事上压了这人一头。 谁知这司莲嫁的丈夫打仗神勇,从芝麻大点的小官一路进候。这人品级一路从孺人变成淑人,老侯爷战死后,先帝御赐诰命夫人,位居一品。 再想自己,相公英年早逝,先帝垂怜这才给了淑人的称谓。从年少择夫再到年老靠子,岳家老夫人想想如今这两家的境遇,心里总算是快活了些。 品级自己也会有,等自己的大儿子拜了相。自己就是朝中的外命妇,乃一品诰命夫人。司莲是没有指望,儿子被收了大半的权利,孙儿也是个不学无术的。 如今就算跟着长公主又能怎样,男丁都上了战场,一屋子的女子能有什么用。 岳筝斟了茶,看眼色的坐回位置。 杜氏今天是半喜半忧。 喜的是长公主回来女儿多少能有些仰仗,忧的是怕着仰仗靠不住,要是知道了真相恼了人,那筝儿该怎么办。 岳筝看了一眼脸上阴晴不定的杜氏,自己的这个母亲,心里想些什么都能从脸上看出来。为了避免唠叨岳筝用筷子给杜氏夹菜。 “母亲,尝尝这个。” 杜氏回过神,连忙也叫岳筝也吃。 这一顿饭岳筝边吃便看戏,这两个老夫人明显的是不对付。看到岳老太吃瘪的模样,岳筝心里高兴的很。 最后岳筝美滋滋的站在门口,看着岳老太太仓促离开的背影。 --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贺洵在边关也有一月。 边关苍凉,贺洵没事就坐在高大的城楼上眺望远处。 “爷,您尝尝这个。”平安小跑的爬上城楼,手里用油纸包包着两个肉包子。 贺洵低头看了一眼,并不感兴趣。 “爷,这是我刚做出来的,您不是说嘴里寡淡无味吗,趁热吃吧。”平安有些心急,自家爷近日又瘦了不少。话也说的少了,整日郁郁寡欢的。 贺洵心里是不舒服的。 边关墨城,北邻荒漠,西边是广阔的草原。草原上的戎人蛮横,边关的百姓过的艰难。 庄稼收成少,繁华城镇的商队更是懒得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整个城让贺洵感到一种荒凉,百姓们生活不便,只能勉强果腹,贺洵看着城头上的枯草,突然站起身来一把将枯草拽出来扔在地上。 自己下了城楼回了帐篷。 一进去,就看到在那里等着自己的贺同峥。 “父亲。”贺洵紧绷的表情松动了一瞬,拜拳行礼。 贺同峥盘坐在榻上,身上的铠甲也卸下来挂在一边,脸上也是风尘仆仆的倦意。 “坐。”贺同峥对着贺洵指指对面的位置。 “从镇上买的烈酒,喝点暖暖身子?” 贺洵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父亲对面,拿起酒袋子仰头喝了一口。 边关的酒烈,这酒名叫灌倒驴,一口下肚,浑身火辣辣的。 “我近日看你郁郁寡欢,是不是不习惯边关的气候。”贺同峥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身狐裘披身,腰身挺的笔直,是一副练武的架子,只是脸上已经许久没有露出笑容了。 贺洵的嗓子烧的难受,心里也是苦闷,回想起自己之前在京城的日子,又抬眼看看自己对面的父亲,想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潦草的说了句:“父亲,您辛苦了。” 贺同峥一愣,然后哈哈的大笑起来。自己的眼光没错,洵儿还是以前的好孩子。 想到这贺同峥豪爽的拿过贺洵手里的酒袋子,仰头喝了几口:“洵儿,墨城今日混进来了戎人的探子,最近要打起精神,离打仗不远了。” “孩儿知道。”贺洵点头,手指却来回摆弄着大氅的边缘。 贺同峥看他这幅样子,神色暗了暗,最终叹了一口气:“若是这次打仗,你军功披身,父亲一定会进宫接你祖母她们回来。” “真的?”贺洵瞬间抬起头来,眼神里带着希翼的光芒。 贺同峥点头:“父亲不会骗你,洵儿,这个家是时候由你来支撑了。” 贺洵自是高兴,站起来就往外走。 “去哪?”贺同峥问。 贺洵头也不会利索的回到:“操练操练去!” 真是个小孩子脾气,贺同峥看着贺洵离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 岳筝这几天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小尾巴,贺思予大概是在宫里久了,看什么东西都觉得稀罕。 “阿嫂,快看这个。” 岳筝被她拉的一个趔趄,只觉得这小姑娘手劲大的吓人。 看着插在那里娇憨可掬的糖人,岳筝认命似的往外拿着银子。这些日子,这个小姑子日日来缠着自己,变着花的出来玩乐,对什么都兴趣十足。 岳筝起先还推拒着,婆母对自己很好,老夫人那里每日烧香拜佛,自己只是早晚请安。就是怕和这个名义上的小姑子会相处的不融洽。 没成想这是个单纯的。 贺思予开心,手里拿着糖人对岳筝晃了晃:“多谢阿嫂!” 岳筝看着她笑的甜,仿佛会传染一样,嘴里还没吃糖呢心里就甜滋滋的。嘴上也不自觉的说着关心的话:“阿予开心就好。” “阿嫂,我们回去吧,母亲说今天会给我们炖翡翠玉鲭吃,昨日陛下派宫人送来的,可是新鲜着呢。”贺思予伸手挽住岳筝的胳膊,两个人挨在一起举止亲密。 “好。”岳筝点头,带着贺思予往马车处走去。 老远就看见街边闹哄哄的,岳筝本来想带着人绕过去,此时人堆里却发出一声尖叫。 “啊!放手!” 岳筝只觉得身边一动,就见身边的小祖宗冲了出去,只留给她入眼飘扬的裙摆。 ...... 岳筝心里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等岳筝挤开人群,入眼的便是两个流里流气的男子,对着一个瘦弱的女子不依不饶。 “思予!”岳筝眼看着贺思予离着他们越来越近,忍不住喊了一声。 不应该啊,天子脚下怎会有如此事情发生,岳筝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她下意识想要喊住贺思予让她回来,并四处查看她们是在什么地方。 “大胆贼人!竟敢在此撒野!”贺思予上前拦着男子和女子中间。 岳筝看着此情此情,一瞬间只觉得肩头重的很,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 “那里来的小丫头片子。”为首的男子看穿着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衣着都不俗,年纪二十上下。后面跟着的是个小厮,一靠近就能闻着一股浓烈的酒味。 岳筝突然想起自己名义上的相公,这是她这些日子第一次想起贺洵。但是和眼前的人重叠,岳筝不免想象那个浪荡子以往是不是也在街上欺男霸女。 “朗朗乾坤,世风日下,你等男子怎可在街上欺负姑娘家!”贺思予言之凿凿,双手往腰上一掐,势头猛烈。 岳筝回头望了望正在啜泣的姑娘家,这姑娘衣衫不整,头发也蓬乱,隐约能看见红肿的脸颊。浑身抖的厉害,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不自觉的往岳筝她们身后躲。 “管你屁事!”那公子看着矮他一头的小女子,小豆芽似的没长齐。目光往后移看到小丫头身后的小娘子。 发丝挽起,是个成了亲的。 “粗鲁粗鲁,你是谁家的不孝子,在街上打诨,真是丢了你家祖上的脸。”贺思予也是个嘴上厉害的,浑身一股莽劲不依不饶的。 “让开吧你。”跟在华衣公子后面的小厮,见主子的若有所思的看着后面面容漂亮的小娘子,伸手一把将挡在前面的贺思予推开。 ...... 岳筝有些语结,看着被甩在一边的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位公子,我家小姑性子莽撞了些,奴家现在这里替她给公子赔个不是。”岳筝往后退了几步,给人作揖行礼。 “小、嗝、小娘子......”华衣公子脸上的笑意有些浪荡,手也来回的摆动着,像是要趁机摸岳筝的脸。他是上京大商贾家的儿子陈文学。自家有的是银钱纳税,父亲又在上京有靠山。所以只要不是在繁华的主街,他做事从不收敛。 不过是买来的美妾,不要了也就算了,可眼前的小娘子却是对了他的口味。刚成婚的娘子,一定是鲜嫩可口,像是南方的蜜桃,别有一番滋味。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不准碰我家阿嫂!”贺思予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重新挡在岳筝的身前。 岳筝这次却没有给那小厮再去推搡贺思予的机会,她伸手拉过身前人的胳膊,将人挡在身后。 “不知公子和这个姑娘是有何纠缠,这大街之上也确是不合适打骂妇孺。”岳筝一向是先礼后兵,若是中间有什么误会也有转圜的余地。 “这是我们陈家的侍女,偷了家里的银钱逃走,我们公子这才出手打了她几下。”那小厮十分看眼色,口齿伶俐的编着谎话,想要帮自家公子得到这个小娘子。 岳筝自然不会只信一方,再加上那姑娘浑身上下的衣裳单薄的要命,怕是有银钱也没有地方放。 伸手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拿下来,岳筝将暖和的斗篷披在那姑娘身上开口:“姑娘,偷人银钱是不对的,若是真的拿了自己主子的钱银,这就是你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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