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此刻也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两步跪下:“小的给夫人请安。” “起来吧。”来者正是贺洵的母亲,侯府的夫人,亦是成安国的公主。徐妤初看着眼前的儿媳,伸手给她稍微打理一下乱了的头发。 “多谢母亲。”岳筝心里忐忑极了,心想自己真的是个倒霉鬼。怎么刚安稳两天,侯府又来人了!又正好撞见自己那莽撞样子。岳筝心里不自觉的估摸着自己会不会被人赶出府。 “公主,那老奴便先回去复命了。” 那宫人对着徐妤初行礼告退,后者点点头回身叮嘱跟在身后的丫鬟将人送出去。 “夫人、夫人、老奴......”现在赵嬷嬷简直是要塌下天来了,只觉得口干舌燥,心里想要辩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岳筝站在这人身边,鼻尖若有似无的飘来一阵香气,那种味道很难描述,香香的,很清新,却又叫人很放松,想让人再靠近些。 岳筝也这么做了,她伸手扶住自己婆母的手臂,扶着人绕过地上的狼藉往厅前走。 徐妤初微微一顿,也没有推开岳筝的示好,反而笑道:“筝儿真是好孩子。” 听了话,岳筝的脸发热,不自觉的低下头有些羞愧。 见两人离开,跟着进来的丫鬟便动手将瘫在地上的赵嬷嬷拉起来,拖出房外。 “竟敢无理顶撞主子,张统领何在!先打着恶奴三十杖以儆效尤,念着是喂养世子长大的,待伤好了再请公主发落。”这几个丫鬟都是宫里出来的。 规矩什么的怕是没有比她们再懂的了,甚至不需要主子出面就能把事办好。 完全不理吓得瘫软喊叫的赵婆子,那几个女使吩咐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岳筝扶着人进了主厅,等迷迷糊糊的坐下,侧脸望着自己婆母的脸,后知后觉的感知到自己竟失态了。 岳筝这是第一次这么近的感受天家威严。 说的话虽然少,但每字每句都让人无法反驳,岳筝回想起刚才自己的行为,不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狗腿。 “筝儿在侯府住的可还习惯?”徐妤初看着正对着自己愣神的人开口问道。 岳筝收回视线,略微点头:“还好。” 这时刚才出去的几个丫鬟走了进来,对着岳筝行礼,随后站在徐妤初的身后。 “去将小姐请来。” “是。” 岳筝眼睁睁的看着丫鬟进来又出去,不自觉的吞咽口水,思绪也忍不住瞎想。小姐,哪个小姐?不会是岳茹吧,这人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是假的,要把自己撵走怎么办? 岳筝不自觉的担心,倒不是不愿离开,是不想被孤零零的扔在大街上。实话实说,岳筝并不以为自己是个讨喜的姑娘,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安身之地,虽不是她的但也好在清闲。 “你不必紧张,洵儿只是稚嫩了些,若是有那里做的不对,我这个做母亲的替他向你道歉。”徐妤初心里是高兴的,嘴角也跟着心情上扬着。 她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儿子了,再有消息就是洵儿成为上京第一纨绔。她心里是着急的,可也无能为力。回想起相公临行前给自己写的信,徐妤初只是觉得眼前的姑娘无辜。如今相公离开,她便有理由出宫生活。 对自己的儿媳好,是应该的。哪怕只有一年。 徐妤初想什么岳筝是不知道的,她现在被人看的有些紧张,只想找个理由离开这里。到嘴边的话还未说出,就听到脚步声由远至近的向这边走来。 “母亲。”随着声音的到来,少女从门口拐了进来。头上绑着俏皮的双髻,一身奶白色的袄子,上面都是新式花样,即保暖又轻薄,一看就是宫里的好东西。 可能是没见过岳筝,那姑娘从一进来就用灵动的大眼睛打量着岳筝。 视线虽紧,但无恶意。岳筝微笑着点头,算是与她打了招呼。 “这就是嫂嫂吧。”这姑娘教养好,见了岳筝就给人见了礼。 岳筝看着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伸手摸摸自己的腰间,思索片刻才把腰上的荷包取下来,弯腰递给身前的人。 “初次见面,嫂嫂给你的。”岳筝不舍的将荷包递过去,眼神留恋的在那鼓囊囊的荷包上最后望了几眼。 “多谢嫂嫂。”贺思予点头,将荷包收起来。还略微带上腼腆,跑到徐妤初的身边躲了躲,小声说道:“母亲你瞧,嫂嫂是心疼我的。” “母亲,既然妹妹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岳筝行礼,准备离开,却被人叫住。 “嫂嫂,祖母也快到了,晚膳一起吧。”贺思予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来,红着脸挽留着岳筝。 岳筝莞尔,点头示意自己同意:“妹妹,嫂嫂要去换衣裳,我们一会儿再见。” -- 徐妤初看着岳筝仓促离开的身影,微微叹了一口气,拉起女儿的手开口:“你这嫂嫂也是命苦的人,但我看她开朗不惧事。是个利落的人,以后你要是得了空,多去陪陪她。也算是我们家给她的交代。” “知道了母亲。”贺思予拿着荷包端详着,上面的刺绣鸳鸯歪歪扭扭的,似是与自己绣的所差无几。 这个嫂嫂一定是对女红不感兴趣,心里想着好不容易碰上知己,贺思予乖巧的点头,也算是应了母亲的意思。 “母亲,予儿什么时候能见着兄长。”贺思予从小在宫中长大,只是听母亲说自己有个兄长文武双全,心里好生羡慕。她虽是女子,可总是学不会女工刺绣,宫里的管教嬷嬷险些都让她气的七窍升天。 可她也没办法,总觉得拿着长枪甩来甩去的才配得上自己。以后有了嫂嫂自己的生活定不会像过去一般枯燥乏味。 “快了,等你兄长在边关立了功,你父亲身上的担子卸下来,我们一家就可以好好团聚一阵了。只是这样就要辛苦你兄长了。”徐妤初安慰似的摸着女儿的发顶。 君王心思,连她这个姐姐也是不敢去揣测的。她们一家子已经分离太久,只希望她和相公的法子可以奏效,不求多了,能给予儿找个好人家,一家人快乐的生活几年也是好的。 “母亲勿忧,予儿在。”贺思予轻蹭着母亲的掌心,乖巧的伏在母亲的膝头,以示安慰。 -- 岳筝从主厅出来,匆忙往自己房间走去,坐在梳妆镜前一照,岳筝倒吸一口凉气。镜中的人头发蓬乱,衣领也歪歪斜斜的。 “小姐、小姐。”春儿脚步凌乱急匆匆的过来。一开门就见岳筝坐在那里不高兴。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相对无言。最后还是岳筝拿着梳子梳梳头发开口:“怎么了?” 春儿细细分辨她的语气,确定了这人没事才走上前接过梳子。岳筝的头发很黑,但是以前吃的不好,发尾处不管怎么养都微微发卷枯黄。 春儿细心的将发尾藏进发丝里面,给人插上簪子,对着铜镜照着看,收拾的算是得体。 “小姐,赵嬷嬷挨了板子了。” 岳筝听了话也没什么反应,毕竟大户人家处理下人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了。回头望着春儿的脸,侯府的药就是好用,现在那白嫩的脸颊已经消了肿,看上去自然的多。 “让我看看你的脸。”岳筝伸出手,示意春儿过来。 春儿听话的蹲下身,小姐的手有些微凉,落在自己的脸颊上凉丝丝的,倒是没什么不适。 “春儿。”岳筝开口:“这次咱们算是也报仇了,如今这府里的女主人来了,我们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 “是。”春儿点头应了。 这天的晚膳,岳筝本以为是平平无奇的一顿饭,但是在看见杜氏的那一瞬间,还是有些怔住的。 “给母亲问安。”岳筝行礼。打眼望过去,主座是一位老夫人,她神情肃穆,可比一旁的岳家老太太大气多了。一身正红,头顶金冠,虽说是上了年纪,但眉眼处依旧英气十足。 “给祖母请安。”岳筝给上位的妇人行礼又对着岳家老太太行了一礼这才搀扶着杜氏入了坐。 今日接到公主的赴宴邀请,岳家老夫人其实心有不安。生怕岳筝这个死丫头添油加醋的说些什么。害了岳家人。 “筝儿,还不给你婆母看茶。”岳老夫人从岳筝进来就一直打量着这一家子,见岳筝话不多,互相也没有过多的交谈,这才稍微把心放回肚子里。 岳筝这个丫头毫无礼数,不懂规矩,活像是一匹野马勒不住缰绳。岳老夫人看向一旁的贺家老夫人点头笑道:“老姐姐,许久不见,没成想咱们家也是亲家了,筝儿不懂规矩,就劳烦老姐姐调教着些。” “妹妹说的严重了,我们侯府没那么多规矩,筝儿既然嫁进来了,那就有她自己的活法。”贺家老夫人心里有数,也不愿和岳家人的人多说什么。 岳筝正在乖乖的斟茶,听了贺家祖母的话,不免心头微动,这虽说是场面话,那也足够让她提着的心稍微往下放放。 “老姐姐说的是。”岳老夫人心中腹诽。 她和这贺家司莲也算是旧识,两人从都是待嫁女时便不对付。 当年的方家女和司家女算是京中最有名的小姐。一人嫁了文官,一人许了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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