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周五,连着两天的摸底考试,口头定好的补习数学,也暂且搁浅了下来。 在基础薄弱的陈晓萌身上,没有一朝一夕的补习,仅仅只是靠临时抱佛脚,参与紧急摸底考试,是完全不存在逆袭的情况。 为了不折腾,周五中午她们一伙人还是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里吃的午饭。陈晓萌备战这两天的考试,整个人累的是身心疲惫,黑眼圈较平常也要加重了一个颜色。 江童颜望着脸上掩饰不住疲倦的陈晓萌,问:“下午就剩数学了吧?” 陈晓萌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没事儿,”江童颜笑着说,“反正你也不会,选择题蒙完,趴着睡觉吧。” 陈晓萌吃下了这波毒安慰,转头打不起精神头地问:“你们不考试吗?” 张卫扬接过话头,笑着说:“我们高三啊妹妹。” “······”陈晓萌真诚发问:“高三就不用考了吗?” “想什么呢?高三,比你们提前开学多久你知不知道,该考的试都考完了。”还等你啊。 陈晓萌:“······” 对不起,我的错。 我无知,我愚昧,我这不是还没读过高三嘛。 坐在陈晓萌正对面的周畅唇角一直上翘着没有半分要下来的迹象,眼里弥漫的笑意快要溢出眼眶将世界淹没其中,流波在漫山遍野,淡黄色含苞待放的花朵,刹那间灿烂地开了满山,摇摇晃晃逍遥又自在且欢愉。 感受到周畅视线的陈晓萌不敢抬头和他对视上,她生怕自己饱含一通色彩的目光会一个不小心被察觉到,然后被吓得节节败退。 周畅笑着笑着漏出了一口大白牙,缓缓道:“睡吧,反正也不会。” 哼。 陈晓萌拎着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里的米饭,孩子气的鼓起了腮帮子。 没有戳她的痛点,桌上坐着的大家开始聊起了学习上的问题,一个个脸上神情眉飞色舞的。仿佛课题作业学习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玩的兴趣一般,看着他们沉浸其中完全没有要暂停的意思,陈晓萌听得一头雾水,甚至犯困。 她眼皮子都要撑不起来了,活像是给她一张床,能沉浸式的表演个就地三秒入睡的样子。 看了一圈周围大家兴高采烈和对面形成的反差,周畅莞尔一笑,伸手在刘祎玮手臂上拍了下,又使了个眼神,才站起身。 “走吧。”没有出格的动作,周畅用甲床在陈晓萌肩膀上点了两下,挤眉弄眼。 强打起精神来,陈晓萌一脸迷茫的扬着下巴,望着周畅。 黑白分明般若透亮琉璃盛着一腔柔水般的眼眸里仿佛写着三个“去哪儿”的大字。 周畅好看的唇瓣里,吐出了比零下十度还要冰冷的话语:“补课。” “!!!”陈晓萌哭唧唧。 求放过。 两人轻手轻脚的离席,向外走去,悄了摸叽的样子像极了半夜三更做贼似的,脸上带着几分侥幸和兴奋。 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的出逃,也来不及想好不好了,陈晓萌单手抓在周畅给她递过来的衣角下摆,校服布料被她紧紧拢在手心里,滚烫滚烫的。 这个举动对他们来说,着实是有点过于的暧昧了。 此时的陈晓萌,明显没有发觉出来。周畅用手抓着自己还算宽大校服的一角,递给陈晓萌,就像是在游乐园里怕小朋友跟丢了的家长的行为,一脸宠溺的让她抓紧衣角,注意别走丢了。 当陈晓萌从那阵热烫烧得脑子都迷糊了的气流中醒悟过来时,才发现,周畅带着她往远处走了。 这并不是回学校的路。 沿着学校围墙的外沿一直往前走,外排的槐树在阳光的泼洒下,映了一地。细碎的几束光线穿过错落不一的树杈串花叶倾倒在地上,他们从此处经过,刚被洒水车沐浴过的高大槐树外笼罩着一层水雾气,下一秒,涉身其中,仿佛踏入了仙境般。 南沙的市树是香樟树,由于南沙一中内种植的是省树广玉兰树,理所应当的外围一周原本要种植香樟树的墩木坑坑,换成了高大壮实的槐树,吊着灯笼串似的小白花,花香清甜沁人心脾。 两人绕过高大唰白的围墙处,拐弯外后走去,这一块儿基本没有住宅,所以显得格外宁静。 陈晓萌眉宇间有些疑惑不解,忍不住出声问道:“我们去哪儿啊?”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周畅勾勒着唇,声音轻快地说:“把你买了。” 默然了两秒钟,陈晓萌诚实地说:“我不值钱。” 周畅比陈晓萌高了一个头,走路地时候刻意放缓了脚步,让陈晓萌跟得上,他嗓音带笑反问:“谁说的?” “我说的。” 闻言,周畅轻笑了一声,没再接话。 这笑声,宛若烈日炎炎中的一瓶气泡水,从喉咙里滚落出来的笑声跟随着气泡咕噜咕噜往外涌,隐隐约约透着些冰凉的意味,炎热的夏日让陈晓萌在周畅身上,感受到了另一种的美好。 这种美好,无声无息,却又令她无限着迷、沉醉。 又走了一会儿,周畅徒然停下了脚步,走了神的陈晓萌一不小心就往前撞去,不似偶像剧里的磕到少年劲实的后背和自己线条流畅又好看的鼻梁,而是勾住了周畅的脚,脚下不稳整个人往前扑去,眼看着就要面朝地面来个狗吃屎—— 周畅眼疾手快的拽住了她的手臂和脖子,左手臂弯箍在陈晓萌脖颈间,右手拽住她的手臂,及时制止住了往下悬落的身体,一脚迈出去,身体如同一只被人拉开到底的弓弩。 少女柔软的后背抵靠在少年坚实的胸膛,两股热意交错传递叠加,直至体感不断升温,他们似乎在虚空中听见了对方重的如同锣鼓敲得宣天的声音。 他的臂弯,强劲且有力。 “咳咳咳咳咳——”快要呼吸不过来窒息的陈晓萌控制不住的咳了出来,双手抓在周畅结实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上,不知不觉间手心已是沁出了不少黏黏糊糊的汗渍,悉数沾在周畅手臂之上。 愣怔了半秒,周畅迅速把陈晓萌放正,撒开手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低下头,面对面与陈晓萌对视着,眼里装满了清晰可见的担忧。 “你还好吗?” 陈晓萌咳得气管直发疼,一手抚在前颈处,一手在周畅面前胡乱摇了摇。 啪啪啪—— 周畅抬起厚实的手掌绕到陈晓萌后背,放轻动作和力气,给她顺了顺。 没两下,周畅脸色开始变的异常了起来,不自在的手放了下来,僵硬的手腕有些怪异,像是机器一般不听使唤,又像是没了电池的小玩具,控制不住。 眉头稍稍蹙了起来,周畅语调有几分不真实的气恼:“以后,不要和男生靠的太近。” 陈晓萌用力梗了梗被火烧着的嗓子,眼里充斥着无辜,水灵灵地:“啊?” 周畅的话牛头不对马嘴,陈晓萌实在没有et到其中的奥妙所在。 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周畅脸色变了变,也没让她再抓衣角,转身丢下两个字,拔脚就往前走了:“走吧。” 陈晓萌莫名的委屈酸楚浮了上来,她咬了咬唇,吸了吸鼻子,抬步跟上周畅走了上去。其实她有一个瞬间是想要转身走掉的,但是看着前面放慢了脚步明显是在等她跟上的人,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脚步迈向前跟了上去。 察觉到陈晓萌的情绪变化,周畅百米的距离几次启唇想要解释些什么,还是克制住了没有开口。 一直走到学校后的偏门处,说是偏门其实就是一道墙的高度,周畅伸手就跟够到的高度。他站白漆墙在底下,里面是又高又大的树,树上吊着小簇小簇黄皮饱满的果实,外面裹着层白色细绒毛。 双手撑在上面,双腿在接触的地面上借力往上一蹬,强劲有力的双臂将他撑在墙上,尚未全然露出娇羞面容的肌肉这会儿间毕露无遗,如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歌女丢了遮掩面容的器具露出真是面孔般。 刹那间,只见着周畅一个弹跳大腿一跨,半个人都坐在了墙壁上。 ——爬墙小能手?! 陈晓萌直愣愣看呆了,适才爬上来的几分小情绪,在这一秒种内彻底化为了虚有。 周畅俯视的盯着陈晓萌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朝着里头几颗高大不知是种植了多少年的枇杷树,认真权衡了一番,问:“上来吗?” “不上来就坐边上去等着。”周畅伸手往后一挥,反手指着几米远处不起眼的花坛小石阶。 小石阶边上是种植着几圈常年不衰的四季常青,矮小茂盛又不秃头,长得整整齐齐应该是有人看照修剪的。 站在原地酝酿了两秒钟,陈晓萌收回视线,转过头微仰着下颌,再次对上了周畅几乎要找不到异样又亮晶晶的双眸,开口道:“我想和你一起。” “······行。”坐在高墙上的周畅半俯下身压在墙上,长手往下探去,朝陈晓萌伸出手掌。 就在陈晓萌过来的短小几步里,还没来得及搭上周畅的手,周畅却突然将手收了回去。 抛下一句“等着”,便不管不顾的翻身跳了下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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