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姜国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 虽然姜月之对姜国的情况有一些猜测,但也不曾想过竟如此的不容乐观。 每个人都穿着带有补丁的衣服,姜月之感觉这里的所有人浑身上下都在释放一种丧礼丧气的奇怪气场。 这不是正值青年该有的模样,更不是正处豆蔻年华小孩的,小孩应该是调皮的,时时刻刻都充满力量,脸上也应该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而不应该如同行尸走肉。 一时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看样子大约三十几岁的大娘看到了她,“二,二娘?你回来啦?!” 随着她的这句话,不少人侧目看向姜月之的位置。 不约而同的,众人脸色都变得生动起来。 纷纷朝着姜月之的方向走去,其中大娘最为迅速。 原本还死气沉沉的她在快步走到姜月之的面前后一改丧气,握住姜月之的双手,眼角带着激动的泪花。 姜月之也终于把这个大娘联合记忆中的那张脸对上,她张嘴喊了一句:“陈姨。” 陈姨张了几次嘴却不知该从何问起,最终她只是含着泪点了点头。 虽然她没有开口,但慢她一步赶来的其他人也都或快或慢的赶到姜月之的身边,叽叽喳喳着,七嘴八舌着。 “二娘你去哪了?没受什么伤吧?” “二娘你消失了这么久都感觉你瘦了。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让我们好找,急死我们了。” “这个消息我要赶紧告诉其他人,今天派出去找你们的那一队还没有回来,不能让他们等着急了。” “下次可别赌气出去了。” ... ... 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姜月之,问题一个接一个,姜月之的口张了又闭,最后干脆不再试图解释,等他们全部问完后再一起解释。 听完她简要的说过大致情况后,村民们这才注意到她旁边站着的迟非晚。 其中第一个发现姜月之回来的陈姨率先发问:“二娘,这是?” “这就是我说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我怕是早已没了性命!”姜月之笑着介绍道,“他的房子也因那场暴雨坍塌,无处可去,我便把他带回来,暂住我们这里。” 一直做背景板的迟非晚也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他平和地解释道:“在下迟非晚,由于房子坍塌,重建需要时间,可能要叨唠诸位一段时间。” “没事没事,你救了二娘我们会记住你的恩,别说住一段时间,在这儿一辈子都行。” “不用和我们客气。” ... ... 迟非晚朝着众人露出了一个腼腆温柔的笑,本想再说些话,但不知是风大还是过量运动,他开始不停的咳嗽,最后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吞下,只是嘴角依旧渗出一丝血迹,再加上他一贯不变的笑,怎么看怎么渗人。 一瞬间安静了,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气氛逐渐尴尬起来。 姜月之皱起眉头,在他面前站立掏出手帕,摁在他嘴角:“擦擦吧。” 然后她回身,看着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众人,刚想开口解释,却被陈姨拉到一旁,她的脸笑开了花,“是你喜欢的人?” “啊?不是,他是我……” 不等姜月之说完,陈姨迫不及待打断:“他这身子骨可不像是个好的,以他那个状态,你救他还差不多。” “您别看他吐血,就觉得他很弱。真的是他救了我,不然我摔下悬崖可能就淹死了。”姜月之有些哭笑不得地为自己辩解。 “真的?” “嗯,而且当时情况危急,我甚至因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这让陈姨的脸色凝重起来,想问她为什么会摔下悬崖。 结果听到她肚子“咕噜噜——”的叫声。 “你们还没吃饭?”陈姨笑了出来。 “嗯……因为赶路赶了一天,所以……”姜月之有些尴尬,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陈姨点点头表示理解,她招呼大家不要再聚在一起了,给两个刚回来的人一些休息的空间。 “我去给你们搞点吃的。”陈姨带着他们走到一处对比起村里其他房屋还算干净整洁的院子里说。 “辛苦陈姨了。”姜月之走到院内石凳边,边扫灰边对陈姨说。 只见她摆摆手便离开了。 此时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两人,气氛就有些尴尬。 姜月之忙着扫灰腾房间给迟非晚,却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我真的可以在这里生活吗?” 这句话瞬间吸引了姜月之的注意,她走回到院内,看着正低着头的迟非晚, “当然了。不然你住哪?还有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片刻后,仍不见迟非晚说话,她又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迟非晚沉默了一会儿,“你真的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特别好。”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人好这事毋庸置疑,你千万别妄自菲薄!” “真的?” “千真万确。” 气氛又安静下来。 幸好,就在这时陈姨回来了,她手上端着一个掌盘,掌盘上一共放着五个碗。 “陈姨你应该叫我们来帮忙拿的,让您帮忙做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还让你帮忙端过来这……实在太麻烦你了。”迟非晚沉默着走上前接过她手上的掌盘,姜月之则拉她坐在凳子上。 陈姨摇摇头,“这没什么,你们趁热快吃吧。” 是两菜一汤。 第一道菜是蒸的地瓜,只是这地瓜的形状有些奇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瓜太小的缘故,又或者是陈姨可能怕蒸过头,反倒导致地瓜中间还是有一点夹生。 第二道菜是炒菜豆,菜豆颗粒不饱满,有些还是凹陷的状态,可能是因为没有调料的原因,味道也不怎么好。 汤里是地瓜和菜豆的混合物。 但不知道还加了什么,姜月之总感觉还带着涩味和其他的什么味道,但是她没认出来里面的其他东西究竟是什么。 而米饭也只有两三口的量,如果是旁人可能会觉得很寒酸,但姜月之根据记忆能知道这一顿晚饭对于这个村子来说已经很丰盛了。 姜月之在跟着陈姨回这个院子的路上,一早就注意到其他房子周围田里农作物特别稀少。 很显然说明导致姜国落后贫穷的,原因很有可能便是这田地的问题。 她没吃多少口,便放下了筷子。 “二娘,你身体不舒服么?”陈姨关切地问道,“是走了那么久的路,有些不适应?怎么只吃这么一点?” 姜月之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想到前段时间找到的那个可能让我们国富裕起来的办法。” “真的?”陈姨有些惊讶。 “对。”姜月之点点头,身体周围也洋溢着自信:“相信我。” 陈姨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她站起身准备离开,“那我去通知其他人!” 姜月之一把拉住她的手,“陈姨,你先别着急,我得先再确认一下,我怕大家空欢喜一场。” “对对对。”陈姨握住她的双手,“二娘你需要什么我去给你找!” “你先别着急,明天我便告诉你,你安心休息,明天开始一切都会变好的。”她嘴上安慰着陈姨。 实际心里想着,等一会儿把每个田里的土挖一点回来。 要先确认是不是这田地的问题。如果是的话,再想想应该怎么样才能解决的根源问题。当时有些田地里的土发黄,有些甚至泛白。 她倒要看看是不是这些土的问题。 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她观百土。 陈姨激动的点头,见迟非晚吃完饭,她就要开始收拾碗筷,迟非晚阻止了她,“陈姨,你回去休息吧,这些我来。” “这会不会不太好?”陈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迟非晚摇头,“让我尽一些力吧。” 陈姨走后,院内便恢复了安静,迟非晚收拾着碗筷,他没再说离开的事,这让姜月之不知道还要不要开口询问。 但她又在想自己一会儿去挖土的大计。 本来她一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不想掺和这种事,但是无奈姜国人民生活实在是让她看不下去的难受,加上承了别人的好,就帮它一帮吧。 等她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起身去挖土时,碗筷已经被迟非晚收拾好。 想了想,她还是开了口:“安心在这里生活吧,修建房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让我先帮助我们国的人过上衣食不愁的生活,我才能心安理得的让他们帮助你啊。” 像是感觉到迟非晚的心在动摇,她趁热打铁转移他的注意力,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铲子和几个布袋:“衣食不愁第一步,要陪我去挖土吗?” …… 所以,接下来的场景就很奇妙了,如果有哪个臣民晚上想散步,那他一定会看到——月黑风高的夜晚,每家每户的田里都会出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不只是每家每户的田,他们还甚至跑到村的边缘挖土,按姜月之的话来说,这叫对比抽样调查法。 挖土可不是简单活,不是在表面挖,而是先挖出一个洞,最后在那个洞里面挖出一小堆土。 挖完后,他们还将这些土踩平整了才离开。 回到院子,姜月之小心翼翼的把土摆好位置,均匀的摆在桌上。 只见那些土最主要的还是白色和,黄色,还有的是青灰色。 她捧起一点土放在手心,把手先靠近嘴巴,伸出舌尖尝土是否有咸味。 “这是?”迟非晚在挖土时没有吭声,在填坑时也没吭声,现在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观察这土。” 尝试了好几次,看着那些土,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迟非晚眼里闪烁着好奇疑惑的光芒,“不过话说回来,这土的颜色好特别。” “我本来是想看一下庄稼苗死去是不是因为这些土。” “结果怎么样?” “盐碱地。” “啊?” 看着迟非晚一知半解的模样,她解释道:“是因为这些土,想让姜国富裕起来有点难,而且还要看大家相不相信我,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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