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问:“画京,你是不是怀孕了?” 顾长珏先是一惊,想起吃早餐的时候她也有反胃的现象,他一下子被巨大的喜悦包围住,心变得越来越柔软,伸手握住她的手,却被她推开。 阮画京脸上还保持着僵掉的微笑,他们上一次是在上个月,折腾了一夜,最后一回在浴室,她情难自抑,没有做保护措施,她喝一口温水,吞吞吐吐地说:“应该——没有吧。” 看她这个态度,八九不离十。 秦舒嘴角快要裂到耳根子,“画京,你今天下午就去医院查查。” “对,长珏,吃完午饭,你就陪画京去。”傅雅珍接腔,听她的语气,她巴不得他们俩立刻马上就去。 阮画京在桌底下踢顾长珏一脚,本意是让他拒绝,没成想他连连点头,说:“好,您放心。” 明眼人都懂,肚子里种下了小豆芽,母凭子贵,这婚事也是脱不了了,在座的人也将香烟灭了,阮画舟很自觉,站起来开窗通风。 阮父朝顾长珏父亲敬酒,这只精明的老狐狸笑起来时眼睛中寒光和阮画京如初一辙,“顾老哥,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你也了解,而且这俩孩子的婚事还没有成,这要是传出去,不但不好听,还容易生事端。” “是这个道理,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家一致对外保密。”顾父难掩心中喜悦,说“大家”两个字的时候故意瞟了沈无瑕一眼, 现在,沈无瑕脸上的表情和阮画京一样僵硬。 她微笑地盯着阮画京,眼底的敌意快要藏不住,阮画京留意到她的注目,不易察觉地挑一下嘴角,低头喝碗里的生菜豆腐汤,她舀一块豆腐,豆腐的味道虽是寡淡,却被吃出了千般风味,只因那是傅雅珍亲自去厨房给她加的菜。 阮画京正表演得起劲,秦舒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医院的线人说老爷子昨晚醒了一次,医生看诊后说手术很成功,康复的几率很大,但消息被大房的人压了下来,刚刚老爷子又醒了一次,正巧被的三房撞见,大房见瞒不住了,才交代实情。 回来的时候,秦舒脸上的笑容真是发自心底,阮画京心里感到一丝不妙,只听秦舒说:“今天真是好事成双,老爷子昨晚醒了一次,现在身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等康复了出院,说不定能赶上长珏他们的婚礼。” 怎么会?阮画天怎么会选择…… 真他妈是个傻X。 害她白高兴一场。 她赌错了。 她高看了阮画天的野心,或者说,她低看了他的仁慈。 事情又复杂起来,她的计划彻底被搅乱了,如果老爷子安然无恙,她只能赶鸭子上架和顾长珏结婚。 阮画京喝一口汤,心中的火气灭不掉,真想狠狠地甩阮画天这个王八蛋几巴掌。 吃完饭,秦舒急急忙忙赶去了医院,傅雅珍本想陪阮画京去顾家的私人医院做孕检,却被老太太拿人多目标大这个理由给劝服了。 对于产检这个事,阮画京持逃避态度。 就像只要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只要没有孕检结果,就代表没怀孕。 自己的媳妇自己宠,他拿阮画京真是一丁点办法也没有,现下更是言听计从,她说往东,他不敢往西,就像现在,阮画京一脸不爽地躺在懒人沙发上,顾长珏一边削苹果,一边小心地和她搭话:“不去产检,要是长辈们问起来怎么办?” “什么意思?”阮画京抱着手臂睨他,“威胁我么?” 顾长珏噤口。 “一切都是一个意外,我根本没有替意外买单的能力,所以我要怎么办?”心中积压的情绪到达临界点,她捂住眼睛,失去了平时淡定的模样,“真他妈傻×。” 虽然他真的很欣喜他们之间能有这个孩子,但他不希望她因此而痛苦,他将切好的苹果放到她手边,开口道:“画京,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尊重你,其他事情,我来解决。” “根本不是孩子的事……”阮画京不耐烦地坐起来,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她抬起头,正对上顾长珏讨好又不知所措的目光,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我想喝水。” 她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一口气灌了一整杯水,总觉得差点什么,她对顾长珏说:“想喝苏打水。” “好,要那种?”顾长珏对她千依百顺。 “最普通的。” 顾长珏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问:“还需要其他的吗?我一起买回来。” “没有。”她吃一块苹果,又重新躺下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阮画京突然心一紧,喊住他,问:“你现在对我的好,是因为……” “不是。”顾长珏在她问出口前回答,仿佛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将手机放在凳上,弓下腰穿鞋。 确实,顾长珏一直都对她很好,而她一直对他很坏,包括但不限于欺骗、利用、故意施加压力,阮画京开始于心不忍,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顾长珏,你是真的爱我吗?”她以前从不问这种蠢话。 他蓦然回头,两人遥遥地对视。 他温柔地笑了笑,又换了拖鞋,走回她身边,亲亲她的额头,说:“要睡觉的话记得盖毯子,别着凉,等我回来。” “你顺便去药店买两根验孕棒,”阮画京抬头看他,“要是真怀上了,等爷爷出院后,我会去医院做孕检。” 他听出了她的勉强,她想要自由,她不希望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被一个意外捆绑住,就像那份协议里写的,她从没有和他要孩子的打算。 他无法忽略她眼里痛苦的情绪,他陷入无边的纠结,但最后还是自私地说:“好。” 他提着一大包东西回来的时候,阮画京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把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放进冰箱保鲜室,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看她的睡颜。 她睡觉的时候喜欢蜷成一团,呼吸声轻而匀长,秀发凌乱地贴着后颈,眉头总是皱着,顾长珏慢慢蹲下去,贪恋般地在她眉心落一吻。 他希望这一刻能被无限地拉长,他从前不理解,为什么陈逢这样的play boy会违背天性,为了一个在外人看来“不值价”的女人收心,陈逢当时神色忧郁地俯瞰城市的灯火,嘲笑他不懂爱情。 现在,他懂了。 爱情就是当你见过了那个人的自私、冷漠、坏脾气……即使这样,你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和她在一起,不分青红皂白,不顾是非对错,毫不在意外界的眼光,甚至可以牺牲自身的感受,去包容,去体谅。 画京好像从没有爱过他,不过那又怎样呢?他能爱她就够了,能够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名正言顺地成为她的丈夫,比起世间其他的痴男怨女,他觉得自己还算幸运。 她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顾长珏缓缓起身走进厨房洗水果、备菜。 阮画京一醒来就闻见一股饭菜香,这个午觉睡得长,她的胳膊都压麻了,她甩甩手臂坐起来,茶几上放着不同牌子的苏打水,她随手拿了瓶,是拧开的,又换了一瓶,还是拧开的,每一瓶他都提前帮她打开了。 “醒了,”顾长珏端着刚炒好的菜从厨房出来,“洗手吃饭。” 两菜一汤。 阮画京坐下,吃一口西兰花,顾长珏脱了围裙坐过来,她轻轻哎了一声,问:“怎么全是素?” 顾长珏僵了一秒,看看她的手臂,说:“我看你上次在私房菜馆没动鱼虾,今天中午也只吃了些蔬菜,以为你烫伤了吃海鲜会过敏。” 他一开口就是满满的求生欲,看来,他知道她对他有多坏。 阮画京无奈地笑了笑,说:“我的意思是,你也可以吃自己喜欢的菜,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全按我的喜好。” 阮画京用手指圈了圈桌上的菜,说:“你知道的,你这样会让我的压力很大。” “好。”顾长珏给她盛一碗鲜菇汤,默默低下头。 阮画京轻叹一口气,把头靠在他肩上,对他说:“谢谢你,你做的菜很好吃。” 但是,我不配。 顾长珏露出一个笑,往她碗里夹菜,说:“好吃就多吃。” 饭后,阮画京抢着洗碗,却被他推出厨房,她走到吧台前,上面放着一个印着药房名字的塑料袋,她拿着里面的两支验孕棒走进厕所。 试纸上出现两道红杠,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久不能动弹,她该怎么做?顾长珏对她很好,她不想伤害他,但现在已经覆水难收,她如果狠不下心,就会遭到反噬。 “画京,你还好吗?”顾长珏在外面敲门。 阮画京拭掉眼角的泪,打开门,晃了晃手中的验孕棒,说:“我真的怀孕了。” 顾长珏的眼中瞬间氤氲出水汽,他一时愣在那里,阮画京不敢再看他,走上去环住他的腰,反应过来的顾长珏抱住她,摸着她的头,断断续续在她耳边说了很多话。 阮画京没有回应,甚至不敢认真去听他说,她死死闭上眼睛。 顾长珏,我不配分享你的感动,我配不上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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