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从窗户倾斜而下,落下斑驳的光影。 床榻上的小人儿眼睫轻轻颤动,柔柔软软的睁开。 入目即是陌生的床帐,她实在有些恍惚,一时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姑娘醒了。” “我这是在哪?”苏泱嗓音沙哑,眼眸呆滞,待眼中聚焦才看清眼前这名清秀的丫鬟。 “姑娘这是太子府,您昨夜发了高烧,是殿下抱您回来的。”那丫鬟为她挂起两边床帐。 太子府!!! 白蔹?!! 苏泱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白了几分,她情不自禁地想到那些关于他传闻和昨夜他要杀她的样子。 白蔹,夏秦国的太子,自幼便颇得皇上的宠爱,手握兵权,为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只要他带着铁骑所到之处便会血流成河,又因他长的好看被人称玉面阎罗。 朝堂上下人人对他都恨之入骨,却不得不屈服在他权势滔天和他杀伐果断的手段之中。 白蔹刚下了早朝听闻小姑娘醒了,便马不停蹄的往府里赶。 白蔹马车刚到门口便瞧见田管家焦急地站在门口。 田管家瞧见他回来了立刻迎了上去,焦急地对他说,“殿下,您可回来了,苏姑娘醒来便开始闹着要离开,一会又说要去找嬷嬷,不管如何劝说她都不肯用膳,连药也不喝......” 白蔹闻言眉头皱在一起,步伐匆匆地朝苏泱的房间走去,“现在她情况如何?” 管家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是很好,吃力地跟上白蔹地步伐。 “苏姑娘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进入。” 还没进门,便见伺候她的人都站在门外。 门口地众人瞧见脚步匆匆而来的白蔹,纷纷行礼,他不理会众人直直推门而入。 满地都是被摔碎的碗碟和饭菜。 苏泱听到开门的声音以为是丫鬟们又来劝她吃东西,“都说了我不吃你们的东西,快放我......”出去。 忽然瞧见昨夜那张俊脸,吓得苏泱把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啊,玉面阎罗!” 苏泱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 白蔹:“......” 瞧着躲在被窝瑟瑟发抖的一小团,看来昨夜真把小姑娘给吓得不轻。 门外候着的北铭低着头憋笑着。 他家殿下这个上到朝堂众人闻之色变,下到可止小孩啼哭的名号,虽然人尽皆知,却从未有人当着他的面提起。 “醒了,就起来喝些粥。” 苏泱一哆嗦,“我吃,别杀我。” 白蔹:“......” 扑哧。 门外的北铭一直辛苦忍着笑,闻言彻底忍不住笑了出声。 白蔹绷着脸皮,瞧着床上缩成一团的小姑娘,一双惶恐不安的眼睛看着她,嘴唇紧咬。 轻叹道:“怕什么?” 见小姑娘不出声,他说,“那夜你出现的太过巧合,我以为你是别人要设计塞给我的人,怪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来,才会险些杀了你。” 他拿出一个和她那个一样的同命锁,“你可还认得此物?” 苏泱瞧着他掌心上和她的一样的同命锁,只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他,想去拿他手中的同心锁仔细瞧瞧。 身旁的男人,金冠束发,一袭紫金蟒袍加身,神色疏懒,周身上下都透着凛然贵气,不似昨夜那般冷戾。 小姑娘刚要触及到他手中的同心锁。 他剑眸轻抬。 苏泱连忙又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微红的眼睛,满是防备地盯着他,像只受了惊的幼兔。 白蔹仿若未曾注意到般,声音依旧清冷道:“我十六岁那年中毒,险些丢了性命,幸被永州苏伯父苏伯母所救,此枚同心锁便是他们的女儿所赠,她因此被苏伯母好一顿骂。” “此枚同心锁和你身上的那枚是一对。” 他的话仿若一把钥匙,把苏泱尘封已久的记忆打开了。 她记得那时候家里忽然多出了一个漂亮哥哥,那个漂亮哥哥伤得很重,眼睛看不见,也不太爱说话,她那时候却很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叽叽喳喳的讲着每日趣事,有一日无意间从娘亲和爹爹的谈话中知晓漂亮哥哥要准备离开,跑去找漂亮哥哥让他留下,之后还把另一枚同心锁给了他。 “蔹...蔹哥哥?” 苏泱抬头小心翼翼地喊道:“能不能放我回去?” “你想离开?”白蔹看着她。 苏泱呐呐,“嬷嬷见不到我会很着急的......” 白蔹看着她短短的默然后,“杨嬷嬷昨夜被另外两名劫匪失手推入湖中,捞上来时已经没气了。” 白蔹并不想瞒着她,这事迟早她都要接受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长痛不如短痛。 苏泱惨白着脸难受地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 昨晚嬷嬷明明说过要来接她的,是不是怪泱泱没有在原地等嬷嬷。 爹爹和娘亲离开她了,现在怎么连嬷嬷也不要她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 小姑娘微红的双眸泛起了水雾,隐隐又见了眼泪,他不由地叹了口气,把她抱进怀里,声音尽量温柔些。 “不哭了,我替你宰了他们了。” 那成想他越安慰小姑娘哭得更凶。 “泱泱没人要了,爹爹和娘亲离开我了,就连嬷嬷也离开我了。” 他拍小姑娘的背轻轻声道:“小丫头,这里便是你的家,我便是你兄长,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 或许是他身上善发出来的善意,苏泱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淡淡的雪松香将她围绕,令她感到很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苏泱似乎哭累了,哭声渐停。 白蔹见她发泄得差不多了,便唤人进来喂了些粥和药给她。 这次她很乖,侍女喂什么她便吃什么。白蔹留下来又陪了她一会,等她睡着后才离去。 门外北铭刚收到下人的禀报,正在犹豫要不要现在进去打扰殿下的好事,恰巧瞧见白蔹从里面出来,他立即应了上去禀报道:“殿下,砚家公子砚卿竹求见。” 砚家是百年书香世家,世代子孙皆是科举入仕,只是后来砚家子嗣单薄,能考进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砚家也逐渐走向没落,现在砚家全靠砚家老太爷在撑着。 砚家老太爷砚暮虽没有官身,但他的威望不容小觑,他的学生遍布朝堂和各地,砚家在各地学子的心里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听闻这位砚家公子很小的时候便离家跟随先生游历各国求学,此次回京在秋闱上年纪轻轻便夺得了状元,有人说砚家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让他到书房等孤。” “是” 北铭应声出去。 书房内茶桌旁地茶水烧得噜咕噜作响,散发着袅袅茶香。 北铭指引砚卿竹坐到茶席上。 “砚公子,在这稍等片刻。” 北铭话音刚落便有仆从摆上水果点心,又自动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白蔹换了一身便服走了进来。 砚卿竹放下茶盏,起身对他行礼,朗声道:“卿竹参见殿下。” “免礼。” 他行置席的另一边坐下,翻开一只茶盏自行斟了茶。 “孤很意外,你会过来。” 砚卿竹谢过后坐回去道:“殿下你我许久未见,卿竹求学在外可是经常怀念以前和殿下一起下棋的畅聊的时光。” “棋逢对手感觉固然好,但今日你来找孤应当不是为了下棋而来。” “哎!殿下不如先同以前那般和卿竹下盘棋如何?” 不一会而茶席上多了一张棋盘。 两人坐在棋盘两边无声地对弈,棋盘中地对弈明显白棋要胜过黑棋了,只见一只修长地手指把手中地一枚黑棋放入棋盘内,瞬间整盘黑棋又活了过来。 苏卿竹手持白棋盯着棋盘温声道:“多年未见殿下的棋艺又精进了不少。” “不是孤的棋艺精进了不少,是你的心不静。”说着手中的黑子又干净利落的下了下去,“人生便如同下棋,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苏卿竹看这眼前这棋局,黑棋已经把白棋团团围住,无论他再如何挣扎对大局已经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了。 砚卿竹温声笑道:“看来什么事都满不过殿下的眼睛。” 白蔹表情淡然如常,轻轻的浮了浮杯中的茶叶,品了一口茶。 砚卿竹看着白蔹正色道:“关于此次寒门学子暴动之事,卿竹略有些见解。世家子第仗着自己的家族,吃着朝堂的俸禄而不做为,而寒门学子寒窗苦读大半辈子以为只要金榜题名便可以一展抱负,却不曾想在那些世族的眼里依旧是贫贱的种子,见识浅薄,只知读书,不懂治国。” “此次那些学子的爆发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现在是有人让此事提前爆发出来而已。” 白蔹神色间波澜不惊,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他心中所思。 夏秦如今大半个朝堂皆是世家出身的官员,只要政策触及了他们的利益,所有世家官员便会统一站线,皇权迟早会被世族架空。 正因如此,打破世族桎梏,是必然的。 砚卿竹浅啜了一口茶水,继续道:“想来殿下也知道现在的世族已不是当年的模样,朝廷如果想摆脱世族的掌控,那么这些寒门学子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哦?” 他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的应着,“世家如今所处的位置,可不会让外来人威胁到他们的利益,而寒门学子沦为权贵博弈的牺牲品由来已久,可不是你上嘴砰下嘴就能解决得了。” 砚卿竹:“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也是那些寒们学子的机会。” 白蔹放下茶盏,气定神闲,“想不到,远在外求学的砚公子也能对朝堂如此的了解。” 砚卿竹温和笑道:“既然求学,那少不得要做功课,不然如何能入得了殿下的眼。” 白蔹犀利的眼神直看着砚卿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砚卿竹不卑不亢回视,道:“我很清醒,而且殿下也需要我不是吗?” 白蔹:“你很聪明,也很有勇气,孤希望你的能力也能和你的勇气一样。” 砚卿竹拱手一礼道:“卿竹就当殿下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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