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长……” 一瞬间，万千信息量涌入她的脑海，她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就在明白的那一刻，她一把将喻云征拉进休息室，迅速关上房门，上锁。 “高塘还在外面吗？” 她一边将耳朵伏在门上，一边问道。 喻云征凝眉望向耿飒，不敢相信平日一向机灵的人竟被这么简单的圈套给套住了，但想来她也是受害人，知道真相后心里肯定很难过，才压着火气说道，“……在。” “啊？” 耿飒眨了眨眼。 那处长是怎么进来的？ 不，应该问他是怎么发现事情不对的？ 高塘就在外面？那他……是当着高塘的面破的门？ 一个问题赶着一个问题，竟将她的嘴生生堵住，不知道先问哪一个好。 “没事，可以出去。” 喻云征简单地解答了她的疑惑，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耿飒胸前的一片雪白上，心情越发烦躁。 “换掉！像什么样子！” 耿飒这才注意到身上那件过分性感的衣裙，在刚才的动作中，肩部更是完全滑了下来。 她脸色一红，急忙捂住胸口，尴尬地说道：“我，呃，这就换。” 喻云征瘪着嘴角，怒气尤盛，看来耿飒还是没搞清楚状况，立刻用眼神制止道： “不要在这里换……” 耿飒看到他喉头滚动了两下，似乎还有话说，但最终只是紧紧抿着嘴唇，一把拉开了休息室的房门，走了出去。 她只好抱起自己的军服，跟着来到了外间的办公室。这一出去，立刻吓了一跳，高塘竟倒在办公室一进门的地上。 “他……他怎么了？” “被我敲晕了。” 喻云征的语气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耿飒那时心里也乱得很，没敢多问。 “你去外边的洗手间换。”喻云征指着办公大厅的公共洗手间，“动作快！” “是！” 没有多余思考的余地，耿飒立刻抱着衣服跑了过去，一路上，她听到大厅门外陆陆续续传来推门声，还有模糊的说话声。 “门怎么锁上了？” “谁锁的门？” “……” 耿飒心中越发忐忑，像做贼一样。她快速换好衣服，回到了高塘的办公室。高塘还倒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喻云征则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倒腾着电脑，脸色活像个阎罗。 她想叫一声“处长”，可没敢叫出来，心里莫名地发虚，她知道这一次多亏了喻云征，可能处长心里已经把她骂死了。 还是高级特工呢，竟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还要自己的顶头上司来救…… 喻云征知道耿飒就站在旁边，但始终没有抬头看她，也没有一丝温和的神色，只有手指在快速敲击着电脑。 耿飒咬了咬嘴唇，隐隐猜到了喻云征在操作什么。 她不想承认，但还是忍耐不住，怯生生地问道： “那房间……有摄像头？” 喻云征关上电脑，习惯性地掏出一方手帕，把沾到指纹的地方擦干净，“已经处理掉了。” 耿飒顿时呼吸一滞，一种不可言说的愤懑、羞辱像不可挣开的铁链一般锁紧心头。 高塘！ 高塘！！ 这个小人竟然设局偷拍她！！ “别人发现不了，可你总该发现。” 喻云征的声音冷冷的，依旧带着一丝怒意，“难道还真被一件裙子收买了？！” 耿飒颤抖着嘴唇，无从辩驳，满腔的情绪让她几步走到高塘面前，一把将那价值连城的裙子扔到了他的脸上！ 就在她准备顺便踹上两脚时，喻云征一把拉住了她。 “你想让他醒么！你……” 他想训斥耿飒简直不具备一名高级特工应有的理智，却突然发现她嘴唇微微颤抖，一滴眼泪滑落眼角。 “……”他松开了她的手臂，心中自嘲一笑，他自己不也没控制好情绪，有什么资格说耿飒，何况她还受了惊吓。 耿飒抹掉眼泪，没敢看喻云征，“对、对不起处长……我……我实在是太生气了……” 喻云征抿了抿唇，恢复了不带一丝情绪的公事公办：“不能从大厅出去，跟我来。” 那天，他们是从屋顶走的，所幸本部办公大楼并不高，所幸高塘的办公室就在顶层。 直到现在，耿飒都不愿去回忆这件事，她将此事视为她人生中最大的羞辱。 再见高塘便有了心结，她也再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但那个人渣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管是与她、还是与喻云征，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同僚关系。他会客客气气地同他们打招呼，还会特意用南方城市运来的罕见水果招待他们。 耿飒不明白他是个什么心理，他明明知道那天敲晕他的是喻云征，也知道动他电脑的是谁，但高塘就是能当做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也是呢，当你被癞蛤蟆恶心到的时候，癞蛤蟆自己可不知道自己有那么恶心。 喻云征提醒道：“那件事高塘绝不会轻易忘了，以后去本部还是注意点吧。” 那之后，他尽量不去安排耿飒参加本部会议，如果实在要去，也会安排多人陪同。而需要他与耿飒共同开会的时候，他总会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以至于一些不明情况的高级将领，或者中央军校过去的同学经常会拿这个开玩笑。 喻云征每次都是笑笑，耿飒也不介意他们误会这层关系，误会的人越多，高塘忌惮的便越多。 不过，这次来军部，如果继续跟在喻云征身边，则会给她带来点小麻烦。因为她打算再次潜入那间让她生理上感到不适的休息室，她断定高塘会将一些秘不可宣的资料放在木床下的安全间内，而她想看看军部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为此，她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思索了好几个计划，而这些，都不能让喻云征知道。 嗯！总之，她得想办法开溜。 喻云征与雷厉结束了比赛，向休息区走来。喻云征注意到，耿飒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便探寻着看过去，可刚与她视线相交，耿飒便避开了。 他扬了扬眉，面上却未显示任何情绪。 他与雷厉上将一边寒暄着，一边找了个阴凉处坐下。这时，高塘也走了过来，同他们一起说话，而耿飒早已熟练地当起了服务员，将两人的茶水和毛巾准备好了。 雷厉拿起毛巾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今年真是太热了。” 高塘立刻接过话头，“再过几天就下雨了，气象局说会连下好几个星期。” “喔，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雷厉说道：“那不是正赶上小麦抢收？收割机都到位了吗？粮库的督查结束了没？今年可不能发生饥荒啊……” 高塘堆起职业的礼貌性笑容，“雷总司令真是为国为民，已经在帮委员会考虑了。” 听到这话的喻云征与耿飒，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的确，之前很少从雷厉上将口中听到民生问题，那是委员会以及各行政单位的职责，军部管不到这一块，可现在，雷厉上将如此自然而然地提起……不由得让人怀疑，和首长的身体状况有关…… 喻云征微垂眼眸，顺着话题说道：“是，杀虫剂计划对前线官兵打击很大，民众中也出现怨言，乃至对高墙计划也产生了质疑。如果今年再因为雨水丰沛，粮食减产，恐引起社会动荡。” “你说得对。”雷厉抿了一口茶，说道：“这个时候就格外需要特事处做好舆情控制。” 他看向耿飒，“这是耿上校负责的内容吧？” “是。” 耿飒微微颔首。 “你之前的工作都做得相当不错，是个非常有能力的军官。”雷厉露出赞赏的目光，“你是中央军校的？” “对。”耿飒微笑道：“雷总司令还是我的总教官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雷厉摆了摆手，“我愧对这个称呼啊。 “不管是五大军校出来的人，还是其他军校出来的人，抑或者是半路收编的，说实话，我从没有把你们区别对待，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所以这次行动……真是让我惭愧啊……”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次的确是军部的失误，我们计划得太急了，没有充分预估到动物身上携带病毒的致命性，也没有提前让士兵做好防护……在这一点上，我是有责任的……” 高塘立刻给雷厉续上了一杯茶，说道：“这怎么能是雷总司令的责任，本来这次行动就是无接触的，还是那帮搞研究的无能，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传播途径。” 雷厉又摆了摆手，满面的忧心和自责，他看了看喻云征，又看了看耿飒，叹口气道： “我说过，我绝不允许我的士兵做无谓的牺牲，可这次，我没有兑现对前线战士的承诺。” 说着，他心痛地捶了捶胸口，这让耿飒心中百味杂陈。 一方面是感动，雷厉上将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雷厉上将，永远把战士的生命放在第一位的将领，一位有温度的将领。 但同时，她也感到疑惑，雷厉上将怎么那么确信那是病毒？明明连结论报告，杨业博士都没有出。 这时，雷厉转换了神色，望向喻云征与耿飒： “但，不能因为这一次的失误，就让军部失去了在民众中的公信力，这一点非常重要。 “没有对政府的信任，没有对决策者的信任，社会便会走向无序，军部一直以来捍卫的秩序在一夜间就会土崩瓦解。希望二位一定要明白其中厉害，舆情工作一定要做好，一定要让市民们相信，军部是有能力保护他们的，铁丝网是能够将他们与那不可知的病毒隔绝的。” “是。” 喻云征与耿飒应声道。 雷厉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向高塘：“关于舆情控制的资料要尽快下发给特事处。” 高塘欣然道：“您放心吧雷总司令，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 到现在杨业博士都没有出结论报告，高塘就敢说准备好了？！ 喻云征组织了一下语言，“据我所知……杨业博士一直在我特事处病院治疗，并没有时间出报告。” “哦？” 雷厉显然不知道这一情况，转眼望向高塘。 而后者立刻肯定地答道：“是，杨业博士近期身体不适，我已经让他休息了，这份报告是他们实验室第二负责人江俄拟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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