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蜿蜒至无尽远方,满目金光漫漫,耳边只闻水声潺潺! “丫头!” “玉丫头!” 天寒探头探脑的踏进拢香阁内,一声声故作低沉的嗓音,在这静谧的拢香阁乍然响起,泛着声声回响! “好个待客之道,有上宾来此,怎么……没人上茶啊?” “快来人啊……我这浑身疼啊……哎呦……我这心口堵得慌啊……” 只见天寒身着一袭冰蓝色的长袍,袖口衣襟处皆精绣着牡丹纹样,腰束霜白雪花纹的宽腰带,哼哼赖赖的漫步在拢香阁内。 “咳咳咳……哎呦,来人呐,吐血了,哎呦……疼啊……” “救命啊,要出人命啦……” 瞧着背影分明是翩翩贵公子模样,行径却与那撒泼耍赖的孩童无半分差别。 “玉无香!” “你你你……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把这拢香阁拆了啊!” 话音刚落! “哎呦喂!” 猛然间,天寒只觉脑后遭着重重一击!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稳准狠的砸了过来,正中后脑,沉闷的“咚”声由骨入脑,仿若回荡在耳边,就像是有人拿着鼓槌重重的敲在了后脑之上,随即一丝痛感回传,耳边也有些嗡明! 天寒一时身形不稳,向前趔趄了几步,不禁捂着后脑勺,痛呼出声! “咚……咕噜噜噜……” 与此同时,一个又大又红的仙桃,在他身后应声落地,而后缓缓滚至他的脚边,映在他的眸底。 倏忽间,一阵淡淡的芳香自身后袭来! “你你你……你拿桃砸我?我又不是猴!” 天寒气急转身,见玉无香正端着臂膀,慵懒的斜倚着门框,整个人陷进门外的那道金色光晕里,随意垂下的发丝随风扬起,看不清面容! “你不是犯了旧疾,起不了身吗?” 待她从那光里缓步踱出,又见她冷着脸的模样,身着一袭淡粉色衣衫,周身光华随裙尾摆动倾泻于地,更衬得她身材纤瘦,肌肤如玉! 玉无香端着臂膀走上前来,继续嘲讽道:“怎么,这会儿功夫,又见好了?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倒也给我两丸来,若将来神魂尽散时或也能救得一命,可不比你那些雪山茶叶强些?” 天寒急忙啐了几口,又道:“呸呸呸……什么神魂尽散,常言道,一语成谶,这说的话、行的事,上天自有定数,大清早的,好歹忌讳着些。” 玉无香扯了下嘴角,阴阳怪气的揶揄道:“我也不过说说玩笑,比不得你心大胆大些……” “嘶……” 天寒眸色机灵的转了转,揉了揉脑袋,不接这话茬,双手比划着小声嘟囔道:“我说你下手要不要这么狠啊?你看看……脑袋上让你砸的,肿起来这么大一个包!” “我看就是砸的轻,怎么没给你全身砸散架了呢?” 玉无香也不理会他语气中委屈之意,语气依旧冷淡,头顶以一根牡丹白玉发簪随意拢起着墨发,微风轻拂,发丝微动,从门外缓步而来,道:“有狗要拆家,我拿这桃,专砸疯狗!” “汪!” 话音刚落,天寒便立即像模像样的叫了一声,又陪着笑脸道:“怎样,玉丫头这下,尽可消气了罢?” “汪!汪!汪!” “哼!” 玉无香毫不在意的翻了个白眼,俏脸一横,冷哼一声道:“少来这套!” “雪神殿下,近日闲得很!” 玉无香迈步向前,在他面前顿了顿,掀了掀眼皮剜了他一眼,又径直向前:“拿我这拢香阁,当苑林闲亭游玩?” 天寒眉目间满带笑意,不以为意的笑道:“这不是近些时日,公务繁杂嘛,扰的我实在头疼,所以想来此,讨杯茶水静心醒神!” “你雪晗殿要什么好茶没有,偏偏就我这里的茶水金贵?” 玉无香忽而停下了脚步,朝他轻轻一瞥,揶揄笑道:“再说了,我泡的茶,你敢喝吗?” 天寒闻言,眸色瞬间有些沉滞! 回想起多年前,曾有幸喝过的那一杯、由她亲手泡出来的、色泽深黄的茶水,舌尖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麻,浑身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便是那放了数十年过了期的陈醋,也合该比那茶水味道好些。 那味道,算是……独具一格! “当然!你既然敢泡出那般别开生面的茶,我又为什么不敢喝呢?” 说罢,天寒的神色忽的一变,探手向前捞去,轻扯过玉无香瘦弱的臂弯,右臂揽绕着玉无香的杨柳细腰,将她猛的拽入自己怀中。 “再说,漫天仙官里,谁不不知道拢香阁里,有一位绝色佳人,直教人魂牵梦萦、目盼心思呢!” 随后弯下腰身,低伏在她的耳畔:“若不然,我便索性搬来这拢香阁,免得他人觊觎,也省去我来回折腾,可好?” “不巧,我这拢香阁内,不养疯狗!” 玉无香抬眸望了望他那双玛瑙般乌黑深邃的眼眸,唇角一弯,毫不示弱的怼了回去。 “给老娘放手,你别逼我拿大棍子将你打出去,叫你今后都踏不得我这拢香阁半步!” “汪!汪汪!” 天寒将双臂收的更紧了一些,索性耍起了无赖道:“我不!既是疯狗,便自有疯处,我偏不放手,你奈我何?” 玉无香见状,微微眯起了双眸,舌尖轻轻抵着牙根,眼珠微转,眸底的怒火被隐隐翻起,嘴边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行,不放手是吧?” 只见玉无香冷笑了一声,左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右手却悄然滑下至他的腰间,毫不客气的用力一掐! “嗷……” 天寒眉心一皱,显然没料到这突然一击,只觉腰间一阵痛痒,不禁开口喊道:“疼疼疼……” “疯狗就该好好惩治规训!若不然让他发了性,平白的惹自己一顿烦闷怒气。” “罢了罢了,我错了,我错了!” 天寒的腰间属实敏感,此刻被玉无香掐的又疼又痒,竟毫无招架之力,只得扭动着身子闪躲! “你长能耐了?是吧?” 玉无香边追边说道:“你给我站住,有本事你别跑……” “站住?我不要命了?” “你!” 天寒顿了顿脚步,自嘲了半句,便又四处躲闪起来,求饶的喊道:“哎呦呦,我错了,真错了……再不敢了,哎呦呦……” “好丫头,便饶了我吧。” 微风打着旋儿晃进这拢香阁,吹动廊柱上的缦纱飘扬,房檐下的风铃脆响! 二人就在这拢香阁中嬉笑打闹了起来! 半晌。 玉无香忽然间眸光一闪,停下了脚步,掐着腰缓着气息,算准了抬腿,将方才扔在地上的那个桃子,猛地向前踢了一下。 正正好,让天寒踩了个正着。 “哎呦!” 一眨眼的功夫,就看见天寒准确无误的踩着那个桃子,向前踉跄了几步,双膝不自觉的一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玉姐……姐姐……” 恰在此时,采兰带着两个年岁较小的花仙贸然走了进来,却在一瞬间愣在了当场。 “咳咳咳……” 玉无香面色一红,也急忙敛着笑意,偏过头尴尬的咳了咳。 “咳咳呃……那个,是掉了一颗白色的珠子吧,找半天了,掉哪去了,奇怪,怎么就没看见呢……” “桌子底下我明明找过了……” 天寒一瞬间涨红了脸庞和耳朵,眼珠一转,急中生智,迅速的将身子伏在地面之上,四下环顾,装作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满地乱窜。 与其说是找珠子,不如说是找个地缝。 “采兰,有什么事儿?” 玉无香见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嘴角一咧,极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转头望向采兰说道。 “呃……没事没事……晚些时候再说吧。” “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说罢,便带着两个瞪大了眼睛的花仙,匆匆离开了这个修罗场。 “哈哈哈哈……” 玉无香端着臂膀站在原地,瞧着天寒缓缓起身,嘴角一撇,再也忍不住的嗤笑出声。 “笑了……终于笑了……” 天寒顺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见她笑靥明朗,也跟着嘿嘿的傻笑着凑到跟前儿,腆着脸问道:“笑了,可就是消气了罢?” 玉无香:“我又没说我生气,何苦来的,白气坏了我的身子!今儿,可不是你自己非要来的?我可遣侍女去唤了吗?” 天寒:“是是是,是我特意前来叨扰的,不过为了博美人一笑,美人可赏个笑脸吗?” “我这拢香阁倒确实缺个乖犬解闷儿,若是……” “汪!汪汪汪汪!” 玉无香不禁嘴角一弯,娇笑了片刻,又敛了神情问道:“别闹了,说正事!我方才听说,仙尊传你至昭华殿议事,你此刻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与我说的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仙尊下训:近日,蓬莱仙岛有数只玄雪妖兽作乱,为祸人间,命我下界斩杀,度化救抚蓬莱万民!” 天寒闻言,也随之端肃着神色,眉心微蹙道:“此一去,最快也应是一月有余。” “蓬莱仙岛仙气灵沛,怎会有妖兽作乱?”玉无香不解的问着。 “凡尘之境的封印愈发松动,不断吸收六界内的邪念怨念,怕是如此下去,妖兽冲破封印,六界便要倾覆了,如今妖邪之气侵入六界之内,已然引起不少动乱了。” 天寒无奈的叹了叹气,屡屡征战之时所见所得,远比他现下口中说的严重。 “那可有破局之法?”玉无香问道。 “诸天仙臣为着此事商议了半月有余,都未得其法,且六界内怒忧悲恨,贪嗔痴苦源源不断,封印破碎之日只是早晚之机。古籍上也只记得一句:双生骨,凝结仙魔之力,可铸毁天灭地之神器,其骨泛七彩光晕,修得此骨之人,血可令万物起死回生。” “若是有人修得此骨,又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去封印凡尘之境,或是一法,但……” 玉无香越听便越蹙紧了眉心:“且不说那仙魔之力如何共生,如何能修得双生骨,便是千万年间真有这么一人,若人家不愿牺牲自己的性命,难不成要逼着人牺牲自己而救天下?杀一人与杀万人又有何异?” “既是双生骨拥有毁天灭地之力,若是那人生来便是妖邪心存歹念,又该如何?便是那至纯至善之人生而为义,舍生为道,怕是此人此骨一旦现世,六界定会因此而争抢杀戮,六界倾覆不在妖兽,在人心!” 天寒也是一脸忧色:“话虽如此,但古籍不全,所记载之言辨不得真假周全,再者,仙魔之力如何同修,概是太过荒谬,满殿仙臣也便不甚在意,另寻他法了。只是,如今妖邪之气窜入六界,也只得不停派人镇压渡化,扬汤止沸。” “那这蓬莱仙岛的玄雪兽?修为如何?”玉无香神色微变道。 “到底是在灵气充沛的蓬莱仙岛上修炼的灵兽,较一般的凶兽修为是强了些,却还不算棘手!”天寒故作一副轻松的语调道。 玉无香再了解他不过,也听得出天寒言语中的伪装,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双眸之中盛满了担忧之色,嘱咐道:“此去千万小心,不可大意!” “放心,以我的修为,几只玄雪兽还伤不到我!” “把我的话放心里仔细记着!”玉无香回想起上次浴血归来的天寒,瞬时冷了面色,警告了一句:“再若如上次一般,我……” “放心,我牢牢记着呢。” 天寒顿了顿,面色又沉了几分道:“只是,让我牵挂不下的始终是你!” “我?” 玉无香抬了抬双睫,不禁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了?” 天寒神色严肃道:“近些时日,我常常梦魇,总觉有何要事发生,正巧,此一去时日较长,怕你惹出祸端,此番前来,是要来叮嘱一二的。” “你知我这性子,从不与旁人主动惹起是非,能有什么事?”玉无香轻声道。 “我昨夜……”天寒张了张口,突然顿住。 昨夜里,他总觉心中隐隐不安,便燃了十盏雪灯,试着推算未来一月之内的时运! 可眼前所见,皆是一片森然漆黑,耳边所听,尽是哀嚎魔啸。 未及他进一步推算,便被一股强烈的反噬,引得窒息吐血,险些丢了性命! 以他的修为能引得这样的反噬,那便证明他所想要推算的,必是类似六界震乱,九幽动荡、天下生灵涂炭这样的变故! 而后,他又试图推算了一番玉无香未来一月之内的时运,所见所得,所伤所噬,如出一撤! “昨夜怎么了?”玉无香见他神色有些错乱,疑惑的问了一句。 天寒几经思虑,终还是将这一切隐瞒了下来。 琢磨着措辞,缓缓开口道:“我昨夜,试图推算过未来时运,不过,一无所知!虽知你的修为并不在我之下,可每每午夜梦回之时,依旧总觉心神不安!”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切记,不可私自下界徒惹祸端!一言一行多加小心,六界最近动乱不安,怕只怕纵横杂乱、横生祸事,防不胜防!” “别担心!我保证,这段时间,我自会谨言慎行一些,老老实实的呆在仙界,绝对不会任性妄为!” 说罢,玉无香缓步向前,扑进了天寒的怀抱,双手揽过天寒的腰间,将头紧紧埋进天寒宽厚温暖的胸膛,在他耳边轻柔的说着:“不过你此去,也要万般小心!” 天寒颔首,望着玉无香的瞳眸,抬手轻轻拨弄着散落在她脸颊的缕缕碎发,稍稍压了压心底的不安,低吟道:“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可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嗯!放心吧!”玉无香点了点头,阖眸回应道。 感知着怀中渐热的温度,天寒紧绷的神色终于有些放松下来,唇边扯起一抹弧度,轻轻揉弄着玉无香的墨发,在她的头顶上轻轻落下一吻,轻声哄着:“如此我便安心了!乖,等我回来!” “我做好花旗参鸡汤,等你回来!”玉无香笑道。 “好!”天寒道。 二人相视一笑,紧紧相拥! 第二日,天寒便亲率属兵下了界! 拢香阁也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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