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尊敬的，可爱可亲的小田女士。请问您是怎么想的，一个对乐器乐理一窍不通的人，敢邀请别人来商讨乐队的事？” 波本原本就不怎么白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换上一副嘲讽的面容，开始无差别阴阳怪气。 “我们只有三个人，莱伊……呵，到底要怎么凑出一支乐队出来？” 被无辜攻击的莱伊摸了摸鼻子，不想搭理波本，也不想搭理梨酒。 梨酒把自己缩成一团蹲在沙发一侧，脸上是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不敢抬头也不想反驳——这让波本火气小了一些。 鬼知道你们几个天天背着吉他盒里面装的居然是枪支啊，这么明目张胆真的好吗？这里还有个日本警察啊喂！不，都怪那个警察，她看苏格兰天天抱着自己的贝斯，才以为其他两人也是会乐器的。 梨酒瘫了，这个团队的沟通近乎于零，每个人都提防着彼此，无效沟通倒是一堆，就算她知道苏格兰是警察，也不敢过多接触，日本警方和她的立场可不是一样的。 所以就导致了这起乌龙……所以说这种团队真的有必要存在吗？她明天就去给老琴提意见，这真的不是在拉低组织的干活效率？ “……喂，喂，”被苏格兰拍了一下，梨酒回过神来，正对上波本要吃人的眼神。 ——他确实很想把这货抓进训练场好好比试比试，就算她是超级赛亚人也要分个高下。私自制定计划就算了，居然还敢心不在焉的走神？ 梨酒摇着脑袋左看右看，怎么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无奈之下只得拿起一本杂志遮过脸：“我知道你急，你先别急，这不是还有补救的机会嘛。” “反正是我和山本纯联系，她又不知道这边的变故，那我说很抱歉这边乐队已经因为队内矛盾解散了，只剩你们哥仨，问她的乐队要不要呗。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请你们去走个过场。” “那……也只能先这样了。”苏格兰按下余怒未消的波本，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计划细节大家再商讨一下吧，梨酒你也是，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们，但这种重要的计划，以后最好还是说清楚，避免出现差错……况且我们还是搭档。” “我想组织也不会乐意见到一个过于跳脱的不安定因素吧。” 威胁么…… 梨酒抬起眼，撞入那片平日总是安静平和的蓝色双瞳——她知道苏格兰是狙击手，但没见过苏格兰动手杀人，上次任务之外，也没见过对方动怒的样子。 此刻这双眼睛也没有多少怒意，或者是没什么情感，只是有些疲惫，当他说出「不信任」三个字时，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清明。 比生气更能让人窒息。 梨酒耸耸肩，不知是欣慰还是无奈地笑了：“对啊，你们才想起来吗，我们的监视可是双向的。一天到晚把我当成核武器我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你们三个男人建了几个群了？” 她知道自己过火了，在接触山本纯这件事上她有性别优势，从温泉回来开始，所有的消息和计划都随着她自己的心情而随机应变，一意孤行又不听劝，其余几人只能拿到她提供的二手消息，能陪她折腾这么多天才是脾气好。 这是她在卡塞尔养成的习惯，自己制定计划自己执行，或者说，没什么计划，全靠实力顶着。她其实不是个喜欢制定计划的人。虽然没有姐姐那样「独」，但也很难找到跟的上她思路的搭档。 她不想解释，也没办法解释。更不打算改。 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卡塞尔又不是只有这一匹独狼。执行任务不随机应变的话早就死了。 不知是不是当久了卧底，对这种日子开始审美疲劳了，梨酒此刻无比期望能赶紧清除掉最大的boss，然后好回执行部交差。这种间谍战一开始还好，玩多了真的让人心灵疲惫。最好这次任务后他们能向组织要求换搭档，这几个男人麻烦的要死，一个比一个精明，可别影响她执行学院的任务。 梨酒没再看其他人的脸色，打了个哈欠走向自己的房间，走到房门前又停了下来，面对着表情各异的三人优雅地屈了屈上半身，仿佛一个演说家： “哦对了，你们愿意打小报告就去打，也不用太在意我。这次任务之后咱估计就要解散了，所以你们也不用忍我很久，在此期间我会尽量注意团队合作和沟通的。啊，再说了，我平时也没主动打探过你们的什么秘密对吧，信不信任也没必要一直挂在嘴上说，大家都知道这地方信任不值钱。说实在的，我真搞不懂组织，一个犯罪组织抓间谍搞的比国家机关还严，但凡MI6学着点呢，也不至于渗透的跟筛子一样，这样对执行任务到底有啥好处吗？” 说着还摇了摇头，像是真的不解一样。 “我爱我们团队，晚安各位。” ———— ——梨酒疯了？ ——她不是一直这么疯吗？ 被当成疯子的梨酒看起来相当惬意，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事受到半点影响。早上起来时还对着苏格兰露出一个明快的笑容。 适当发疯有益于心理健康，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对方想表现出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苏格兰也自然没有提起之前的争吵，或者说，梨酒单方面的撒气。 生气倒是没多生气，梨酒是什么性格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极度自我中心，笑容虚假而危险……这种人就算能拉到自己的阵营，也是颗不定时炸弹，啊不，从威力来看的确该说是核弹才对。 大家都是人精，在组织里带着面具掩饰着自己，或是明争暗斗，或是打哑谜，虽然对梨酒的行事风格不爽，但波本也不是会把计较放在明面上的人。比如说现在，一大早又满脸清爽地来敲响了邻居的门。 “哟！” 梨酒懒洋洋地对他挥了挥手。 要说计划，最大的问题其实出在莱伊这。 “你对吉他真的零基础吗？”苏格兰好脾气的手把手教着莱伊怎么调弦。 “不，很早之前学过一些，但太久没碰过。”莱伊面色平静，学得倒是十分专注。“基本忘的差不多了。” 波本从来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嘲讽莱伊的机会：“学过的东西也能忘记？不愧是你。”他今天穿了件红色衬衫，衬得金发更亮眼了几分。 波本会吉他，是以前和苏格兰一起学的。虽然没有苏格兰那么精通，但滥竽充数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人干什么都很有天赋。 梨酒看热闹不嫌事大，全然没有半点是自己引起了这场本不必要存在的闹剧的羞愧。她笑眯眯地歪着头，清澈的褐色眼瞳微微睁大，拍手道：“学不会吉他的话也没关系，咱们不是还缺个主唱嘛！” “莱伊你唱歌怎么样。” 莱伊：“……”他觉得不怎么样。 饶是他脸皮再厚，要在这三人面前唱歌也有些为难他了。 没想到梨酒用手肘戳了戳波本，完全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喂喂，你也想听莱伊唱歌吧，对吧对吧，咱俩可是一边的。” 波本面上笑得愉悦，却嫌弃地挪了挪身体——这家伙，谁和她是一边的啊！ ……可是看莱伊出丑好像也不赖。 莱伊和梨酒，他更讨厌哪一个呢？ 最终还是莱伊先生在这起波本最不爽的人大赛中获得了胜利。波本理了理被梨酒压出褶皱的衣摆，非常友善地对莱伊道：“要不你试试？” 友善，嗯…… 梨酒更是唯恐天下不乱，起哄着：“同意莱伊唱歌的举手，三，二，一。” 除了她自己，她还顺带拉起了一脸无奈不愿掺合的苏格兰的手。 “三比一，嘿嘿。” ——好冰。 女性的手触到苏格兰的手腕，并不细腻，反而有不少老茧，没有半点旖旎暧昧的意思，举起后又马上松开了。但苏格兰的脑中只剩下一个感觉——太冰了。 简直不像正常人的体温。 “你生病了？” 对上那双神色复杂的双眼，梨酒有些莫名其妙：“我？没呀。” 莱伊扬了扬眉，在「被逼无奈」下开嗓了——其实从表情来看他也没多不爽。 苏格兰只好把疑问暂且抛到脑后。 …… 要让波本评价莱伊的歌声，就算对方真的唱的不错，他也肯定是鸡蛋里挑骨头。 其实唱得确实还行，当然，和专业的自然不能比。 波本看向提出建议的梨酒，刚想问问她到底该怎么安排，却被她脸上的表情恶心到了。 梨酒眼瞳中闪烁着膜拜的光芒，双手合十，像是要把莱伊盯出个洞来。 被x光扫射的莱伊也浑身不自在，顿了顿，艰难问道：“所以，这种水平到底怎么样。” 苏格兰开玩笑道：“梨酒，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向莱伊求婚了。” “牛逼……”梨酒僵住的脸上终于有了起色，蹦出了一句中文万能夸赞词，“仙乐……” 夸张了吧喂。 金发男人见不得有人这么奉承：“夸他干嘛，这种水平就让你感动得热泪盈眶，你自己唱歌很差劲吗？” 说着，这只狐狸眯起眼，上下打量着梨酒：“要不你也唱一首，咱们乐队的主唱没必要非是男的吧。” “等一下……”莱伊突然想起梨酒在车里和他说的那句话，应该只是自谦吧…… “噢……”黑发女子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总让波本感觉似曾相识，是什么时候见过呢？ “我活了21年，你是第二个主动要求我唱歌给你听的人。” “愿意给我一个展现歌喉的机会，你真是好人啊，波本。” 她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在波本的眼中的滤镜里诡异而失真——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柴郡猫一样。 恍然间，波本想起来了，上次梨酒炸厨房之前，她好像就是这幅表情来着。 然后他又想了起来，他是不是，曾经听过梨酒的歌声啊…… “你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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