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通抱着金月狐一路往黄泉路逃,想要从黄泉路回到人间避祸,可黄泉路上早已经有鬼差拦路,知道此法不通,只好四处躲窜,没想到十殿阎罗的速度这么快,已经命人在冥府捉拿他。 最后他乔装一番躲到了野鬼村,正巧赶上正午时分,他听闻过野鬼村的酷寒,倏然骤降的温度让他明白已经开始了。 四周的野鬼慌乱逃散,而他怀中的包裹剧裂抖动,“阿月,别怕。” 百晓通心疼地抚摸着“包裹”,金色的真气从手心流向包裹,待“包裹”不在颤抖,起伏平缓时,百晓通已经面色苍白,形容枯槁。 此时他感受到不远处有人在使用法术,仔细一瞧,野鬼村最深处居然亮起了一道结界。 蓝色结界。 还很熟悉。 来不及细究,他的能力没办法抵住这寒气,更何况虚弱的金月狐。 在结界正要封闭的时候,他飞奔到结界内。 突然出现的一个陌生人,顶着一张黢黑有疮的脸吓得四周的鬼都惊声尖叫。 被吓着的人朝着他大骂了几句就去忙自己的事情。 可他躲避着野鬼们的视线,慢慢退到角落无人注意的地方,警惕周围的一切。他听闻春堂破败不堪,可现在瞧去却是一座双层雕花楼,而且屋内香火鼎盛,闻气味,可算冥府上品香。 听着四周的人不停感叹仙师法力高深,庇佑他们,还有不少野鬼讲着昨日受伤被仙师救治好了的事情,这让他心上有了打算。 晚间待一切野鬼都熟睡,一道黑影溜进了春堂,“咯吱”的开门声格外响,可是野鬼们早已习惯的不同动静,依旧睡着。 百晓通看着春堂内塑的书生像,两侧的烛火燃着昏黄的光,借着光四下探去,并没有什么仙师的身影,心道难道是二楼。 正要绕到书生像身后,从楼梯上二楼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低沉冷冽。 “你是谁?” 百晓通僵在原地,再次看着内堂,并无人,抬头望向天花板,白色墙顶,无处藏人。 他一手抱着包裹,一手掌心运气保持出掌姿势,他慢慢回到书生像前,细细打量。书生像并无神采,只是一座塑像,众听书生并不在此。 一阵风吹来,掀起柱子旁的纱幔,百晓通望过去,视线透过纱幔看见了角落的影子。 百晓通觑着眼,看了好半晌才确定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姿态像一个半人高的宝瓶。 “你便是仙师?”百晓通问,收了真气,却掏出符纸。 “只是他们这么称呼而已。”那人回答道,“你半夜到此,有何事?若是想打架,请离开这里,莫饶了人休息,坏了神像。我既借住在此,定不会让你破坏了这里。” 百晓通暗惊,两人相隔这么远,这人都能感受到他暗自施法,他将符纸捏在手心,语气恳切,“仙师仁慈,可否赐下丹药就一只小狐?” 因为那人的沉默,房间内一片死寂。 “它因何受伤?” “被人法术所伤。”百晓通急促道。 话音刚落角落就飞出一个药瓶,百晓通接过,就听见那人继续说,“小狐狸只需要一粒,你服用两粒,闻你话语间时轻时重,是气虚气短之症,这药可治。” 百晓通见那人不再说话,又没有了动作,就坐在蒲团上,打开药瓶自己先服用了两粒,感觉浑身轻盈,呼吸顺畅了不少,才喂了一颗给金月狐。 “多谢仙师。”百晓通道了谢,转头看着外面的阵阵阴风,央求道,“仙师,可否留我们在堂内借宿一晚?” “此处并非我之处所,不用问我。”那人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了。 百晓通瞥了一眼,跪在蒲团上,仰着头神色复杂看了一眼书生像,随后磕了三个响头,抱着金月狐闭目养神。 百晓通醒来已是清晨,惶恐地看向四周,暗骂自己一不小心睡了过去,抱紧怀中呼吸平缓,不似昨日那般虚弱的金月狐,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阿月,别怕,终会成功的。 眼珠好似商量好了,一起狡黠地滑先一侧,嘴角拉出一抹冷笑,悄然起身,把金月狐放在蒲团上,蹑手蹑脚朝着昨日丢药给他的那人。 身后的金月狐化成人形,虚弱地睁开双眼,想要出声叫住百晓通,却无力张口,只感觉浑身没有力气。 百晓通隔着纱幔直接出手,指缝间夹着带毒的针,想要偷袭那人,只要那人被毒针扎伤,必然无力还手。 然而并未如他所愿,因为那人无手。 那人腾空而起,身形如龙吸水,双袖空荡荡,可拍打在他手背上却如玄铁。 手背瞬间肿胀,火辣辣地疼,他还来不及查看伤势,就见那人一条腿横踢而来,他往后退一步,躲闪开来。 男人紧追,脚踏在他的右肩,百晓通挺直腰板与其抵抗,可地板不肯重负,直接裂开。 金月狐来不及躲闪,被崩裂的石块划伤了脸,鲜血一滴一滴冒出,随后聚集成一条线划过脸颊,额头... “阿月。”百晓通心疼大喊,右肩一耸,带着毒针的手向着肩上那人的腿抓去。 那人一脚踢向百晓通的胸膛,百晓通倒在金月狐身旁,动作迅速将金月狐护在怀中,抱起他跑到书生像后面,将他放置好运力掏出身体里的内丹。 “叔叔,不要。”金月狐虚弱道。 百晓通并未理会,手持金丹一掌劈向地面,“千媚丝,起!” 地板,墙壁,天花板都冒出白丝,纵横而行的白丝结成了一张张网,那网似乎有生命一样,朝着那人逼近围去。 金月狐泪水不断往下流,叔叔这样下去,真的没办法回头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放在地方,使出全身的力气砸去,一股青烟从荷包内出现,转而又消失了。 那人站在原地不动,戾气十足吼道:“是你。” 眼睛虽然蒙着布条,但是百晓通能感受到布条遮不住的恨意。 “哦,仙师,我们见过吗?” 百晓通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丢掉手心的毒针,负手而立,走向正快被白网困住的人,调侃意味十足,“独腿瞎眼的人我可没见过。” 从上而下打量,脸色越发难看,最后实属无奈道:“这身躯与那个道士相比差远了,不过看你修为高深,到时候多耗费些时日找些胳膊腿拼一下也勉强能用。” 百晓通看着被白网束缚住的人,心情大好,嘴角上扬。 快速在摆好一个阵法,用烛火重新做了一个四时灯,只要等让那人服下锁魂丹,他又可以替金月狐换身,这次就算是付出他的生命,他都要成功。 正当他做好这一切时,那人发出渗人的笑。 “书生,偷生秘法不可再同一人身上使用两次,你忘记了吗?” 那人被白网缚身,然而脸上却露出了闲适,好像是在自家与好友闲谈。 没有得到回应,丝毫不觉尴尬,又继续道:“黄泉路旁,妖鬼相扑,区区几百多年而已,你怎就忘记了。” 百晓通思绪一下被拉回两百多年前。 那一天养育金月狐的蛋体热得烫手,还不停发红,他去找梦娘,结果梦娘并不在客栈,不得已他只好抱着蛋体去五殿找孟珂,到后殿时发现几殿阎君都在此,而且还有人界的公主,天界的南斗司命星君,本想离开却听到南斗司命星君提及“魂归”。 那一刻他的心比发热的蛋体都还烫,可却烫得他浑身舒服。 后来他尾随着古远,到金鸡岭时假装偶遇古远。当时古远戒备心很重,并不理会他的搭理,无论他如何表现,古远硬是不与他攀谈一下。 但当母鸡的铁嘴快要要了他命时,古远还是救了他。 随后他拖着浑身是血的身体跟在古远身旁时,古远还是为他掩盖住了生人的气息,又从狗嘴中救下他。 在望乡台看到他是陇县的读书人,古远才稍稍相信他。 古远说只能与他同行到黄泉路,往后就让他自己回人间。 可古远不知道这短短的黄泉路却印证了什么叫做“命悬一线”。 百晓通笑了起来,摇摇头,“唉!原来是道长呀!二百多年不见,这胳膊腿.......”眼神戏谑地从上看到下,看到古远眼睛的布条时,又忍不住大笑出了声,“瞧我,不该肆意打量道长,道长眼睛都瞎了,哈哈哈哈哈——” 百晓通笑得张狂,见古远变得了脸色,又道:“不过我想道长眼盲心不盲。只要你的修为还不错,身体恢复很快的。” 百晓通不想再拖延,运气让结界收拢得更快,将内丹吞回肚中,掏出准备好的锁魂丹,走向古远,“道长,并非我要你的身体,而是他人。如果是另外的魂想要你的身体,那也是可以的。” 伸手钳住古远下巴,头却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脖子被束缚住,身子被拖走直到后背撞在门上,他才看清一个拂尘在天空飞来飞去。 “禅降。”古远召唤了一声,禅降飞到古远身边,白须变得通红,靠近结界,白网就被烧得通红,瞬间破裂在空中燃烧殆尽,最后化成烟消失不见。 “道长,你没事吧?”门外传来询问声。 “去寻鬼差,告诉阎罗王有狐狸大闹野鬼村。”古远说道。 “你敢。”百晓通从地上爬起来,打开房门,一掌袭击站在门外的野鬼。 前排的几个野鬼没来得及避开,直接魂魄消散,后面的和庙外的鬼都惊恐后退,不敢有所主张。 “谁敢出这野鬼村一步,我定然你们孤魂野鬼变齑粉。” 为了防止有人出去通风报信,设下了百鬼幻境,快速转身朝着古远袭去。 “今日就算不要你这具身体,单是你这修为也不错。” 古远挥舞着禅降挡着,“使用禁术已经没办法满足你了吗?居然还想学魔。” 跑出殿外的梦娘遇上陆吏,“找到了吗?” 陆吏摇摇头,已经找了一晚,可是依旧没有百晓通的行踪。 梦娘叉着腰环顾四周,这冥府这么大,能藏的地方多得是,这可怎么找? 就是他们有时间找,薛暖和慕容玹也不一定有时间等。 正发愁时一股青烟跑到她发簪上。 “梦娘,那是......咦,怎么变成珍珠了。” 青烟变幻成了一颗珍珠。 “小月儿。” 梦娘摸着珍珠满脸喜意,“在野鬼村,他们在野鬼村。” “哎呀,是呀,我们就想着他们去哪些鬼林,野洞里面躲藏了,怎么就没想到野鬼村。”鬼差们兴奋分析起来。 陆吏却盯着那颗珍珠发呆,摸着心口。 “快去通知老阎王。”梦娘冲着鬼差吼道,然后看了一眼呆愣的陆吏,皱眉道:“看什么看。” 说完就朝着野鬼村跑去。 陆吏回过神,吩咐鬼差回去请阎君,又追上梦娘的脚步。 阎罗王等到消息后,其他九殿阎君也都与他一起赶去了野鬼村,站在野鬼村结界外的鬼差们看着天上的十殿阎君,腿都下软了。 已经很少看到十殿阎君聚集。 鬼差们毕恭毕敬守着野鬼村,不敢再闲聊。 梦娘仰着头,白了阎罗王一眼,“赶紧得吧!等什么等。” “叫你好好修行,你看看你,一个小小的结界就把你给难住了。” 阎罗王一说这话,梦娘就回怼道:“嘚瑟啥,破烂结界而已,赶紧解吧,没事别倒腾这些害人玩意儿。” 阎罗王被怼得哑口无言。 一旁的楚江王笑了起来,“这女子说得挺对,你呀总是发明出一些新玩意,自己用用也还行,还不吝啬的交给别人,瞧,这又是你闯出来的祸事。” 秦广王轻咳一声,楚江王瞥了一眼秦广王的神色,不再说话。 秦广王:“快解开吧。” “嗯。”阎罗王上前,衣袖一挥,“三五月华,九九杲日,乾坤颠倒,日出。” 被野鬼村笼罩的黑夜变成了白日,十殿阎君看到了野鬼村慌乱的鬼,还有在春堂大打出手的两人。 “住手。”楚江王站在原地,声沉如钟,整个野鬼村的鬼都往上看,看到十殿阎君,赶忙跪在地上大呼阎君饶命,可又怕百晓通和古远继续打斗,慌忙又喊阎君救命。 “白政文,你把小月儿怎么了?”梦娘冲到最前面,陆吏亦步亦趋。 “你别冲最前面呀。”阎罗王追了上去,楚江王用手肘撞了一下轮转王,朝着阎罗王努着嘴,“你看他那紧张样。” 楚江王命鬼差将野鬼村的鬼都护在屋内,飞到春堂外,居高临下看着百晓通。 古远单腿站到院内,百晓通站在庙前阶梯上。 “叔叔,不要再犯错了。”金月狐虚弱地趴在门口。 “小月儿。”梦娘心疼地望着地上的人,头发散乱,脸上还有血渍,浑身衣服已经脏了。 金月狐可是最爱干净的,身上备着好几件可换的衣裳,如今这样定是连换件衣服的修为都没有了。 “梦姨。”金月狐朝着梦娘一笑,“小月儿没事,别担心。” “梦姨,你劝劝叔叔,我不想回人间,我不想当人,我想当狐狸,当赤狐,我想跟梦姨和叔叔永远在一起。” 金月狐拼着最后的力气说完这些话,然后就再次变成一只小狐狸。 “月儿。”百晓通抱着金月狐,感受到金月狐的生命在流逝,赶忙为他输送修为,想要救他,可金月狐魂灵受损严重。 “小月儿。”梦娘忧心喊道,要不是陆吏拉着,她都要跑过去,“你放开我。” 梦娘拼命挣扎,陆吏就是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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