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学校,林鹿诡异地没有碰见一个同学,直至小吃街。她这次没打算在小吃街逗留,而是转身去到食堂吃早餐。 食堂里的人来来往往,这个时间段刚好是人流量的最高峰。林鹿在排队中消磨时间,沉淀着这几日的浮躁。 她吃了早餐,赶到教室的时候,不算晚。教室里的人来了个七七八八,林鹿坐在座位上左右扫视了一圈,覃三川没来,虞开澄也还没来,赵筱......“嗨。” “嗯,吃饭了吧?我还以为你今天吃粥传呢,到了那儿没见着你人。”赵筱笑眯眯的,精神一如往日的好。 “我吃的食堂。” 赵筱有些惊讶,倒也没多问,只说:“那你来得是有够早的,”她顿了顿,有些语重心长地说:“你也别太爱了。” 来得早,闲得慌,绕了大半个学校,排老长老长的队伍,就为了吃一顿能够在校外以一样的价格买到的、味道一样的早餐。 这可不就是别样的恋爱脑嘛! 林鹿笑笑,轻轻摇了摇头。她倒也是习惯了,三班的这些人讲话缩水的样子——什么都要用简语,什么字眼都要饱含深意。 自从林鹿的脸红肿了之后,她就很少说话。要么就说得很轻很缓,所以赵筱也没多想。她回身,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家庭作业,起身出位置的时候,顺带抄起林鹿桌子上的一叠作业本,一块儿给交了。 林鹿轻轻道谢,赵筱背身摆手,和覃三川擦肩而过。 少年的眸光如以往,深邃而黑沉。林鹿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猝不及防地和覃三川来了个对视。 少年此时的站位不算逆着光,但仍然很有氛围感。书包规规整整地落于双肩,绳带子调节得比较松垮。 林鹿也不知道怎么了,觉得倘若只看那个身板,不看脸,覃三川该是何等的‘闲云野鹤、与世无争’。 而这个套在许多人身上如此契合的八个字,落在覃三川身上,竟是让人觉得虾头龙尾,半点不搭。 覃三川的野心从来不会有半点遮挡,他总是如此地自信明亮,如此地清风俊朗,偶尔崭露的小心思在昏暗的影楼里又显得如此地和谐。他的野心外露从来不是一件在别人看来突兀的东西,就好像他本该如此,本该傲然凌云,本就风华。 他们本就只隔了几步的距离,覃三川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回转,落座。 他突然出声:“今天还有不舒服吗?” 光光是看面部表情,覃三川很自然地,没有带上丝毫的别扭色彩。 林鹿顿了顿,“有点,但不多。总的来说也还好。” 他都不觉得有尴尬什么的,林鹿当然也不会。没有女生会因为只是谈及这种事情,便觉得羞耻吧? “嗯,那挺好的。” 其实他有能力让她的不适感消失,但玄术入体,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损伤。没到必要的时候,也就没有借助外力来满足自己某些需求的必要。 . 而后的今明两天,过得再普通平凡不过,但也充实好玩。 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相关的四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主动地提起、问起、和别人说起。 刘柳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原来那天晚上的所有变化,都是朝暮的幻变和覃三川的玄术在起作用。 虞开澄倒是常常看着远处发呆,少了点乐观积极,多了些沉默。幸好整个人的悲观也仅限于此,其他倒是如常。 星期五上体育课的时候,女生们又一次地集体做运动,这次选的是相对温和的跳长绳。 林鹿的脸蛋已经脱离了红肿的困扰,但抖动之间仍然有些疼痛。于是,她只是上前跳了一个回合,就被两个班长勒令停止。 林鹿撇撇嘴,没办法,他们拿着官威,也难得地一致对‘外’——他们说是因为章老师叫他们在这一段时间里,多多照看她。 好吧,勉强同意这个理由,她给班主任面子。 林鹿挑了个可以轻松‘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位置,不过高梯之上,微风常拂。她站了会儿,和衣,席地而坐。 她认真地看着她们玩耍,欢声笑语散入耳中,林鹿的眼里无不露出羡慕之色。 林鹿看得仔细,也就很容易地发现虞开澄的心不在焉——虞开澄在跳长绳的那短短十多分钟里,总是有意无意地朝着林鹿的方向瞟,一眼,两眼......无数眼。 她似是有些话要对自己说,但又好像碍于某人在现场不远处,因此犹豫不前的,踌躇不安的,游神于游戏之外的。 林鹿看着看着,甚至有些害怕地想,她不会也要因为不专心而被绳子‘伺候’一下吧? 那可别!!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么‘幸运’且‘愚蠢’,这节体育课在一片祥和中结束。 而到了最后,虞开澄也没有来找林鹿。她的所有纠结,仿佛都只限于眼神交汇。 林鹿眨眨眼,看着那个向她走来的人,眯了眯眼。 “起身,走了,回家了。” 自从上次林鹿叫住他,说想和他一起回家之后,他就好像上瘾了一样。除了昨天的早晨,他这几次上下学真的有在等她。 并且每次都以温和的语气,说:“回家了。” 林鹿每次听着,心里总是抑制不住地、兀自生出些许奇怪的思绪。但往深里一想,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劲,这并不暧昧,也并没有在耍流氓。 覃三川并没有把手伸向林鹿,让蹲在阶梯上的她借力使力,好站起来。而林鹿对此倒是松了口气。 虽然她的任务是攻略覃三川,但她想要的其实只是覃三川的好感值,其他过超过度的东西,最好是不要滋生。 她并非感觉不出来覃三川对之于她的不同,但也许正像朝暮说的那样,他只是还沉浸于再见楼逸井的欣喜之中。 朝暮说,因为上次的事情,覃三川自认自己错怪了她,所以对她的戒心有在进一步地降低,并且怀有愧疚。 它还说:此时的覃三川,很是好攻略。它叫她抓紧时间,不然,等这新鲜劲儿过去了,覃三川就要变脸了。 朝暮只字不提,覃三川曾经探查过林鹿的心境。 所以,覃三川永远不会有新鲜劲儿过去的那一天。他对她的每一天,从来都是细水长流。 诚然,朝暮说的,前期的覃三川单纯又好骗,是再理的。 覃三川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小姑娘,捏了捏手,心里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讽刺。 不愿便不愿罢,来日仍方长。 . 林鹿走在小道上,有些好笑地望了眼头顶上那个漂亮的大伞。 这个东西是在出校门不远处,一个摆摊的老婆婆那儿买的。 九月的骄阳并不恶毒,即便紫外线仍然能够突破人类的大防。可......大下午的,区区斜阳,区区十几分钟的距离,到底是给不了多大的伤害值。但覃三川还是买了一把太阳伞,在这样阳光一会儿出现、一会儿隐没的下午。 所以,怎么不说他的钱好赚呢。 覃三川在林鹿又一次不解的目光中,回答了她的疑问:“其他女孩子都有打伞,你还是别活得太糙了。” 是的,他总是说些半句满分、半句讨打的话。 林鹿叹了口气,没事,不然这怎么能是覃三川呢? 一个嘴巴仿佛辟了谷的人。 这个人从来孤僻,他不喜与人交流,却也诡谲于黑暗、观察世人动态。 那天晚上的事情,覃三川到现在也没有提过一句。他并没有解释他前面某些怪异行为的原因,而林鹿,也没有多嘴去过问。 对此,覃三川又高兴又无奈的——她到底是不关切他的事情。 两人不过并肩而走,影子向前,随人晃动。 . 林鹿回到家关上门,朝暮出声提醒:“明天就是星期六了。” “嗯。” “嗯?” “。” 朝暮疑惑:“你就没个计划?” 林鹿坦然地:“那你会告诉我,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吗?” “不会。” 林鹿扯了扯嘴角:“依照你惯来的设定,你很多事情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时刻准备着充当推动剧情的角色。而今你这么保密,这么心急地让我阻止闻溪去那条街......你到底也不是为了闻溪好。而既然是对闻溪有坏处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尽心去做?” 这几天,林鹿其实有点摸清楚朝暮的套路了。 它对覃三川有明显的敌意,但对闻溪,也不尽然就是善意。 朝暮想让覃三川成功地在闻溪身上找存在感,它想让覃三川朝着黑化的路途发展。但它又忌惮覃三川由于黑化,从而能力过于强大,它控制不了。所以,它总是有意无意地让林鹿去刷所谓的好感值,把覃三川的能量减弱中和。 这一来一去的,覃三川虽说一直在黑化的道路上蹦迪,但他的玄术能量,却一直保持在原来的区间上,甚至有所下降。 虽然林鹿不明白朝暮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明白,它为什么要使劲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但林鹿很清楚地知道,她和覃三川不是一路人,尽管心脏总会因为一些关于他的事情、而莫名地悸动......所以大体来说,林鹿不会执着于朝暮的真实目的。 同时,林鹿也很清楚地知道,她和朝暮也不是一路人......尽管现在她听命于它。 她这般的折辱匍匐,装疯卖傻,环走于世间表里,不过只为了一个复活闻溪,让世界免于崩坏的愿望罢了。 林鹿说完后,朝暮默了默,最后竟也不否认:“虽然不是为了他好,但环冏街这件事本来就无解,你为什么不能趁火打劫一把呢?” 林鹿默然。 朝暮的声音从状似诱导,变得冷硬:“这是既定任务,是走剧情必要的发展路线,你不得不做。” 林鹿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漫不经心地说:“做肯定是要做的,但结果如何,随缘吧。我不会在害人利己的事情上,过多强求自己。” 朝暮的声音彻底冰冷:“这是什么圣母的说法!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你简直就是一个不合格的合伙人!” 林鹿语气也淡淡的:“你但凡换一个人来整,我肯定认认真真地完成任务。毕竟这里的人除了覃大魔头,都是npc。但你让我坑的是闻溪!你是在让一个母亲遐想自己坑害自己孩子的画面!我要真就按你说的做,那么,是我疯了还是你想赢想傻了?” 朝暮:“......” 忘记她是追星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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