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新去了又折回,将一只方方正正用金色蜀布包裹的盒子送了上来。 “这便是艺馆新出的香粉,”杜氏脖子引长了几分,“听说有银子也买不到的,求主爷赏。” 柳陌行眼睑未抬半分,“昨个儿我买了胡饼,不曾给与你们夫人过目,她生生恼了我一个晚上,这里头的东西任何处置,还是等你们夫人醒了再说。” 杜氏一脸失望,“贱妾告退。” “嗯,”柳陌行淡漠地应声,“你也不必去叨扰你们夫人,她若是要赏你,自会叫人给你送去。” 杜氏失落地屈了屈膝,不甘心地转身离去。 杜氏刚走,李氏又来了,端着一盅汤过来,“这是强身健体的汤药,贱妾出府专程找人配的。” “搁这儿吧,”柳陌行换了个姿势看书,片刻后见她还不走,便问道,“还有事儿?” “这黄布包的是艺馆出的香粉吧?贱妾出府的时候看到有人买到过。” “嗯,”柳陌行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忽然想到些什么,便问道,“你们女子都喜欢这些玩意儿?” “定是喜欢的。” “你也喜欢?” “贱妾也喜欢,但是这么名贵的脂粉,不是所有人都配拥有的,咱们府只有夫人配得上,”李氏说完屈膝下去,急切道,“爷莫要误会贱妾。” “你倒是个懂事的,”柳陌行轻哼,“若没其他事情,下去吧。” “是,”李氏却没站起来,“贱妾方才是看到杜姐姐来了,所以也跟过来瞧瞧,贱妾并非是那种贪财恋物之人。” “知道了。”柳陌行不深不浅地吐了三个字出来。 李氏这才后退,转身出去了。 今天她的话多了点,柳陌行摩挲着椅子扶手,目光又看向那个醒目的脂粉盒子。 既然不喜欢还跑来,不像她的作风。 “柳世新。” “爷。” “夫人可是醒了?” 柳世新赶忙让其他小厮去瞧瞧,回话说夫人还未醒。 书上写了内容,柳陌行越发看不下去了。 “爷若是有要事,叫醒夫人……” “要你多嘴!”柳陌行剜了他一眼,道,“夫人醒了,马上告诉我。” “那您就在这儿等着?”柳世新从未见过柳陌行如此悠闲的时候,就算空了,也是要去巡视铺子,“您往常这个时候要去铺子里头瞧瞧的。” 柳陌行整本书丢了出去,柳世新躲得快了才没有被砸到。 苏阮到了傍晚才醒来,刚洗漱,说是柳陌行来了,便随意加了件外衫便出去了。 “这是何物?”明黄的颜色,让人看着不舒服。 “宋老三昨个儿送来的,杜氏和李氏都看了,说里头装得是香粉。” “杜氏?李氏?” “嗯,”柳陌行满眼宠溺道,“她二人也喜欢,不过爷就留着给你。” 苏阮还以为是马上稀罕物,原来是这些。 “不喜欢?”柳陌行记得杜氏的眼神,喜欢得就想直接拿了。 “喜欢,” 苏阮拿起那明黄色的蜀布,丢到一边,吩咐玉儿,“让银儿拿去烧了,别让人发现了。” 丫鬟看柳陌行的眼色。 “烧了吧,按夫人说的做便是了。”柳陌行眸中含笑,“打开瞧瞧。” 苏阮兴趣不大,“杜妹妹和李妹妹喜欢,爷送了便好。” 不过他先念着她,她心中窃喜。 “还好为夫直接送到这儿来了,不然恐要酿成大祸。 “爷怎得这么说,”苏阮不信他不懂她为何去是烧了那块金色蜀布,“爷走南闯北之人,见识肯定比妾身多。” 柳陌行暗暗惊诧,她居然看出他的试探了。 “爷还有什么话要说?”苏阮带着几分得意,别以为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什么都不懂了。 这金色蜀布,别说他柳家行商之家,就是官拜正一品大员家里也万万不敢有的。 金色布绸,富裕人家倒是可以用,但是这蜀布还贡品,金色蜀布,宫里也是极少有的东西。 “无话可说,”柳陌行笑着作揖,甘拜下风,又道,“买不到大姐那边的脂粉,看看这里头的也行。” “爷,夫人,该用膳了,”大厨房已经把饭菜送来,不先吃,便得凉了。 两人去了偏厅,用了晚膳后,又各自去忙了。 临到戌时,柳陌行回房了,苏阮才发现时辰不早了。 “早些歇了吧,趁着的这段时间不忙,”他是真的难得轻松,铺子生意这么差,连账都不用算了。 “爷先歇,”苏阮睡了一个大白天,毫无睡意,“爷把米铺这么大的生意交到妾身手里,妾身得多学学,免得出了岔子。” “我给你米铺,不是让你不睡觉的,”柳陌行以为能用米铺捆住她,谁知道让她如此废寝忘食。 苏阮把那个盒子搬到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桃粉的颜色让人见了心情便愉快。 就这颜色,小家碧玉,大家闺秀,见了都会喜欢。 “里头是何宝贝?”柳陌行忍不住凑了一眼,“没觉得有何不一样的。” “好香!”苏阮深吸了一口气,瞬间被那清甜的香气吸引,眼前更像是放着一只柔嫩多汁的蜜桃,让她想要拿水泡茶喝。 “这儿还有东西,”柳陌行从盒子底部抽出一条粉色的缎子,“入茶更妙?” “能泡茶喝?”苏阮眼眸亮了亮,“就这般瞧着,妾身便觉着渴了……” 吩咐玉儿倒水进来。 玉儿的一进来便觉得气息不太对,以为是两位主子眉目传情的缘故,放下水便退出去。 “元儿,这东西怕是不能喝,”柳陌行想到涂在脸上的东西用来喝,嗓子便觉不舒服,“咱们用来涂涂抹抹还行,喝下去就算了,万一中毒……” 苏阮正要下手挖取,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清醒几分,“听爷这么说,妾身倒是真觉着得这香气确实有些可疑。” 香得过分了。 “爷之前说过艺馆不仅卖艺还卖身,莫不是这玩意儿……”苏阮轻轻摸了一把,送到柳陌行的嘴边,“爷尝尝。” 柳陌行浓眉紧蹙,不确定地望着她。 真要是不洁之物,她想过后果没有? “怕了?”苏阮笑眸更为动人,“玉儿,咱们后院是不是养了猫?” “是。” 苏阮把脂粉掺入水里,“玉儿进来。” 玉儿应声而入。 “把这碗水端去给猫喝,记得,别洒了。”这香气散发出去,让人不由控制地浮想起来。 没过一会儿,安静的后院传来清晰的猫叫声,声音夹得很紧,又带着几几分急躁。 “爷觉着如何?”苏阮问道。 “这个宋老三……”柳陌行举手便想将那盒子挥到地上去,被苏阮一把握住,他这才懊恼地把盖子重重盖上,“丢了去。” “丢了作甚!这可是好东西!”苏阮柔声道,“宋老三要拉爷下水,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如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没错,”苏阮道,“爷可还记得李氏和杜氏去找您时是为了何事?” “艺馆的脂粉。” “两人态度如何?” 柳陌行便想起杜氏眼中的贪婪和李氏眼中的清冷,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就表达了两人的用意。 “杜氏是真的想要这一盒脂粉,但是李氏……”柳陌行顿了下,说道,“她是跑江湖的,对脂粉之物不太上心。” “爷只答对了一半,”苏阮从这字里行间看明白了一事,“前两天,李氏的丫鬟被打发了,又找妾身买了俩丫鬟,妾身在胡婆婆那边安插了一个人,爷猜怎么的……” “怎么?”柳陌行挑眉,煞有兴致。 “她挑了皮肤黑人又高的那个,后来我又提醒说可以再挑一个,便有人主动站出来了。” “这么看来咱们府里未必干净。” 苏阮掩唇笑道,“妾身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 柳陌行沉下脸来,心里不舒坦。 大概也就她苏阮提及丈夫的妾还会如此开心的,“怎么回事的?” “一个跑江湖的姑娘,生性豁达开朗,怎么会跑到爷身边主动为妾,再则,她为何要挑又高又黑的丫头?总不可能是害怕丫头抢了她的风头吧?” “嗯……”柳陌行若有所思。 苏阮等他下文,谁知道柳陌行一转身,说道,“歇了吧。” 就好像苏阮在兴头上,忽然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洗漱之后,苏阮在妆台前梳头发,想问问柳陌行他是否对李氏有其他的怀疑。 “爷……” “外头可有人当值?”柳陌行起来半身,冲着帘外喊去。 门外的玉儿小碎步进来,屈膝道,“爷。” “吹灯,蜡烛都拿走。” “这……”玉儿犹豫着看向苏阮。 “你们夫人昨晚没睡,今儿睡了大半天,往上再不睡,留着明日睡,这身子可是扛得住?” “是,”玉儿连忙应下,把拉住都收走了。 苏阮是没都干不成,只得抹黑摸到床上。 床帐子刚一放下,腰上一双手便把她搂入了怀。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她的耳边响起,“不许偷偷起来。” “嗯。”苏阮脸颊发烫,“不起。” 但也睡不着。 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似地,深吸了口气, 柳陌行这才松了手。 “爷……”娇媚的声音响起,带一丝丝不解和疑惑。 “睡吧。”柳陌行转了个身,平躺着。 苏阮回想今晚,问道,“是不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对了?” 他不像往常那般缠着她,而她浑身上下好似有东西在拉扯她。 “没有,”柳陌行合上眼眸,尽量不去想她,“今晚我们多碰了宋老三送来的肮脏东西……” 他怕自己动情是受那玩意儿驱使,更不想她的主动是那玩意儿在作怪。 “睡吧,也累了,”他只能克制自己。 苏阮一直没睡着,翻来覆去,仿佛身下睡得不是床,而是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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