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万万没想到,话赶话的,居然套出了苏玉泉的心里话。 当即,两行眼泪滚落,捂住嘴巴跑回正房。 “爹……”孙飞凤急得跺脚,“您怎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是我们的母亲,是侯爷府的正经夫人,您这一句话,比休了她还要狠,您知道吗?” “二姐,稍安勿躁,”苏阮劝道,“先进去吧,莫要让下人看了笑话。” “三妹,我叫你来是让你劝劝父亲的,”苏飞凤急了,“这点事情要是传出去,你我脸上都没光。” 说完,加快脚步进去了。 苏阮挑眉,纳不纳妾的是小事,开艺馆才是大事。 “父亲……” “进去再说,”苏玉泉脸色没有好转,“你母亲开艺馆,有几人知晓?” “大姐和大姐夫应该知道,女儿同父亲也是知道的,原本以为没什么利害关系,可眼下这局势,父亲还是小心为妙。” “嗯。” 苏阮知道他听进去了,便跟着进去。 吴妈正在劝着,许是没劝好,一脸为难地从内室出来了,“老爷,夫人是您的结发妻子,您怎得好说这样的话?” 苏玉泉示意其他丫鬟退出去,留下吴妈和两个女儿。 内室传来伤心欲绝的哭声,吴妈一直抹眼泪。 “夫人开艺馆的事儿,你可是知晓?”苏玉泉一落座就盘问吴妈。 吴妈抹着眼泪,下意识地顿住,“老……老爷是听谁说的?老爷啊,您看千万不要随便听人胡诌。” 一双眼睛瞄向苏阮,用意昭昭。 “你不用看三小姐,若不是三小姐提醒,咱们侯府迟早要毁在你们夫人手里,”苏玉泉没放过吴妈的眼神,“今日到这,我把这话放下了,明日这个时候,我要你们夫人和大小姐退出艺馆的生意,否则,别说她自己要不要出府,就算不出府,我也会直接写休书。” “苏玉泉!”孙氏暴怒,披头散发地冲出来,连挂帘都被她打下来了,“你敢写休书,我死给你看。” 苏玉泉根本不在乎,“你若是不退出艺馆,整个侯爷府都得跟着你陪葬。” “你说什么?”孙氏颤抖着唇瓣,哆嗦道,“什么艺馆?不懂你的意思!” “你和兰姐儿同宋老三开艺馆的事情,我知道了,你现在马上去和宋老三说,我们侯爷府不做了,哪怕是银子拿不回来,也不做了!” “为何不做?你是不知道啊,就这几天功夫,已经分到好多银子了,一千两……三千两……五千两……以后会分到一万两,总之,好多好多银子。” 孙氏越说越兴奋,仿佛眼前就是一摞摞银子摆着,手舞足蹈的,犹如魔怔了一般。 苏玉泉端起一杯茶,直接泼了过去。 孙氏清醒过来,发现只不过是自己幻想,便呆住了。 吴妈扶她去净室梳洗。 “元姐儿,你觉着此事该如何处置?”苏玉泉一脸肃然地开口询问。 苏阮屈膝,“女儿见识浅薄,兹事体大,不容女儿妄议。女儿府中还有要事,先行回去,父亲如还有事情,便差人去唤女儿过来。” 苏玉泉闻言,沉着脸摆手,“女儿到底是女儿。” 言语之中尽诉女儿无用。 苏阮不予理会,若不是为了娘亲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将来,她是不削淌这一趟浑水。 苏飞凤也是头一回见着父母亲如此,便也跟着苏阮出府,“三妹,爹刚才同娘说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就是父亲说的那点事。” “既然是挣银子的营生,为何爹不让娘继续下去?” 苏阮柔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如二姐问问大姐,大姐兴许更清楚一些。” 说完,扶着金儿的手上了马车。 “夫人,方才有域外的男子闹事,若不是官差赶到,那姑娘估计就白白被欺负了。” “往后这样的事情只怕是会越来越多,”苏阮忧心忡忡道,苏府若不早点撇开出关系,形势只会放差的方向发展。 “那咱们可得小心着点了,”金儿机警地留意四周。 她们三个虽为丫鬟,但为了保护苏阮,陈宽夫妇也教了几招防身术,只不过,苏阮甚少出府门,基本用不着。 “让府中的丫鬟婆子出门做事时,能避就避开,千万不要同他们起冲突。” “是,奴婢回去就吩咐下去,还有两位姨奶奶……” “照样吩咐便是,”想起杜氏和李氏,苏阮头疼得很。 这两人不同于姚氏,低调得让人无错可挑。 回到院子没多久,李氏便求上门来,说院里的丫鬟得了病,已经请大夫过来瞧了,得的是会传染的麻风病,让她给谴出府了。 “你的丫鬟你做主便是,”苏阮无心插手别的院子的事情。 “那贱妾身边没了丫鬟……” “我回头叫胡婆婆进来,你挑选一个便是。” 胡婆婆,是人伢子,做的是买卖下人的事儿。 不过她这个人是收那种心甘情愿卖了自己的姑娘,不买拐卖的姑娘,因此,在京城这一代的小富人家里颇具口碑。 “是,谢谢夫人。” 李氏离开院子,苏阮不由多了一个心眼。 现在京中的人复杂,也不知道人婆子那边会不会混进居心不良的人。 万一趁机作乱,到时候坏了柳府的正常生活,她可是都一个对不起柳陌行。 “金儿出府一趟,一是去找胡婆婆,二去找我师父师母,看看有没有可用的人,就说我身边缺人。” “是,奴婢这就过去,”金儿连口水都没喝便又出去了。 这一夜还算安生。 但是苏阮可以肯定的是苏府肯定会叫人过来再让她过去一趟。 果不其然,早膳刚过,门房的婆子说苏府来了人,让三小姐去一趟景丰楼喝茶。 喝茶是借口,避人耳目是真的。 苏阮到时,苏玉泉和孙氏都已经到了。 才落座,苏飞凤和苏兰依也来了。 见礼后,苏玉泉阴沉的脸色稍微好看些。 孙氏面上看着无恙,但是那双红色的眼睛出卖了她。 “你同你们爹约法三章了,”孙氏盯着桌子上的茶盏,面无表情地开口,“想我从艺馆退出,不是不可以,我的条件是他必须把春夭那个狐狸精送出府去。” 苏阮等三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地偷偷瞄苏玉泉。 苏玉泉绷着脸道,“你先退出,我才能把人送出去,不然,她可就知道你搀和了艺馆,万一出事,我侯府逃不了干系。” “不行!”孙氏怕苏玉泉出尔反尔,“以前侯爷不也是答应过妾身,再也不纳妾了么?这不见了美人儿,腿又迈不动了,想要纳妾了。” 这些夫妻俩吵架的话,就这样被堂而皇之地搬出来,苏玉泉连忙无光。 “你先退出艺馆的生意,我保证不纳春夭。” “我不信!” 气氛比来的时候还要差。 “爹,娘,你们二老能不能不要这么别扭,耽误女儿做生意了,”苏兰依不耐烦地扶了把头上的红宝石发簪,看着像是域外的首饰。 苏阮看了一眼,记在心里。 “兰儿,你也退出艺馆的生意,”虽然女儿已出嫁,是别人家的媳妇儿,但苏玉泉怕她做事不顾前后,拖累了左侍郎府。 “爹,艺馆的生意是夫君在操持,不是女儿,女儿只不过开了一家胭脂水粉铺子,赚钱零用钱而已。”苏兰依说完,起身蹲下,“女儿还有事儿,先行一步。” “去吧,去吧,”如今见着大女儿过得宽裕,孙氏自是开心的。 “你就惯着她,迟早要出事,”苏玉泉恨铁不成钢。 孙氏冷哼,“你这边要断了我的财路,又想断了兰儿的财路,如此居心叵测,不知为何而为之?” “我居心叵测?我……”苏玉泉深深将心中的怨怒咽了下去。 苏飞凤相劝又开不了口,好几次给苏阮使眼色。 苏阮啜了口茶,朗声便道,“既然您二人相互猜忌,互不信任,那便只有一个法子。” “是何法子?”孙氏瞟了过来,“若不能劝住我,你最好别开这个口。” “那春夭看着不像是善类,父亲可借口纳妾行礼,让她给母亲敬茶……” “不成!”话没说完,孙氏的眼珠子已经突出来了,“你这出的什么鬼主意?” “茶水里放无色无味的迷药,让那春夭先睡上几日,等目前料理了艺馆生意再将人唤醒,父亲看任何?” 春夭是域外女人没错,可一个府中有一个妖娆的女人,压根不显然。 可若是开了艺馆,和域外的人和事沾了多了,遇事后恐难以脱身,到时候艺馆和春夭的双重夹击,侯府会成为靶子。 孙氏被苏阮后面的话说得心动了,“若真是这么办,解药必须得在我手里,等我收了艺馆的生意,就放她出府。” 少了个美人儿,苏玉泉不舍。 “爹,这个主意是极好的,”苏飞凤见有了后路可退,忙不迭地点头,“就这么办吧,为了大局着想,更是为了弟弟着想。” 苏玉泉颔首,“看看,女儿们都比你懂事。你也不相信舅爷带着咱们儿子在边防,咱们做域外人的声音,被人上报到朝中的话,九族的脑袋都不够掉。” 孙氏吓得打了个哆嗦,满眼惊恐,“你莫要吓唬我。” “我吓唬你?”苏玉泉冷笑,“真是没见识的妇人,你若不收手,回头都不知道怎么哭?别说爷我不顾念你,你若不答应刚才元儿所说的,我回去便写一份休书,省得你的所作所为连累我们。” “休书?”孙氏咬紧牙关,很快泪眼朦胧,“你居然不顾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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