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是当真？”崔婆子惊诧得嘴巴快要裂到耳根子去了。 吃惊的不仅是丫鬟，连雨薇都大吃一惊，“夫人，您……” “奴婢多谢夫人，”蔷薇连忙拉着崔婆子跪下了。 这府中可还没掌事嬷嬷么，若是能当上掌事嬷嬷，油水可有得捞捞了。 “老奴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夫人和主爷，”崔婆子深深拜下。 苏阮没喊她起身，转身便离开了红薇苑。 “夫人……” “我知道你们的担忧，”苏阮宽慰道，“我必须快点把人撵出府，天天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丫鬟们便知苏阮是有主意的。 听不到脚步声，崔婆子悄咪咪地朝门外看去，人已走远，她可以起身了。 “娘，小心点儿，蔷薇扶起崔婆子，帮着拍去她身上的灰尘，“娘真是好命，没想到才进府的第一天便成了夫人的身边掌事嬷嬷。” “放心，娘吃香的喝辣的，肯定会带上你的，”崔婆子说完，眼眸锐利如刀地射向雨薇。 雨薇回神，才知道这一架输得彻底，都是丫鬟，她蔷薇有人罩着了。 “看什么看？”崔婆子直径走上去，指着雨薇道，“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儿，否则对你不客气。” “嚣张个屁，大小也还是夫人面前的一条狗……” “啪”地一声，崔婆子朝着那张脸毫不犹豫地掴了下去…… 雨薇直接被打懵了，头晕脑胀，脸颊发烫。 “死老太婆！”雨薇快速还手，一对二，打了起来。 消息传到苏阮那边的时候，她人都还没走到院子。 “夫人神机妙算啊，”玉儿佩服道，“让她们狗咬狗，省得夫人动手。” “吩咐下去，谁都不许帮忙，”苏阮想想那个场面，不由地笑了出来，和玉儿她们说道，“你们说，万一打死了一个，给多少抚恤金合适。” “还给什么抚恤金啊，丢去乱葬岗得了，”玉儿道，“这还是白费咱们力气的。” “回头我还得会去问问我那个母亲大人，送的都是什么人，搞得咱们府中乌烟瘴气的，”苏阮眼角闪过一丝冷光，朝着院子走去。 红薇苑打得很凶，整个柳府都知道了。 无奈人是夫人娘家送的，夫人又放话出来，两人一视同仁，谁也不帮。 总之，随便她们死活了。 掌灯时分，崔婆子带着包袱来清芜院了。 “老奴给夫人请安，”她正正式式地见过苏阮。 “崔妈妈请起来，院子已经打扫赶紧了，你且去住便好，”苏阮正看着书，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是，谢夫人。”崔婆子扯到嘴角，连忙抽了一口气。 嘴上应着，脚上却未挪上分毫。 “还有事？”苏阮抬眸，看到崔婆子一脸的乌青红痕，差点绷不住，“妈妈这是怎得回事？” “是雨薇那个贱丫头打得奴婢，”崔婆子恶狠狠地道，“夫人放心，那贱蹄子，老奴给您收拾掉了，您安心。” “快扶妈妈起身，”苏阮故作感激，“雨薇那丫头不听话，便随她去了，你一把年纪了，养着便好。” 崔婆子心里那叫一个舒坦，“老奴一定替您好好管教下面的人。” “送崔妈妈去休息，”苏阮朝金儿眼神示意，“后头院子水多路滑，可千万担心点。” 金儿和银儿一同送崔婆子去后头院子里歇息。 “为何要两个人送？夫人也太忒给她脸面了，”玉儿扶苏阮进水室洗漱。 苏阮走到窗边，撩起帘子，看着月光被挡住的屋子。 “就不劳烦两位相送了，”崔婆子一瘸一拐的，要推离银儿和金儿，“我自个儿进去便好。” 苏阮看得不甚清楚，却听得真切。 “妈妈还是小心点……哎哟……”金儿的惊呼声传了过来，接着便是崔婆子摔倒的声音。 “妈妈你没事吧？夫人交代过，这地儿滑，我们俩扶你进去。” 崔婆子摔得只剩下哼哼唧唧的声音。 两个丫鬟回来，苏阮也已经盥洗好，往内室走去。 “奴婢已经照着夫人说的去做了。” “怎得好说是我让你们去做的，分明就是崔婆子年纪大了，加之地上湿滑，所以才摔倒的。” “是，奴婢记着了。” 这一夜，清芜院一直有哼叫声，但是苏阮却睡得很好。 第二日一早，崔婆子没来跟前。 但是蔷薇来了。 虽然经过一个晚上的修养，但是昨日打架的痕迹还停留在脸上。 “崔妈妈就住在后头院子，你且去瞧瞧，为何现在还未起来，”苏阮厌恶的情绪没表现太多，“若只是养老不做事，乡下院子多的是，随便差遣一处，便可去养老。” 乡下那种地方怎么能住人，蔷薇心里很清楚，人既然来了，便不能倚老卖老地偷懒，“奴婢去瞧瞧。” 说完，福身后退下了。 “夫人，蔷薇会不会起疑？” “怕甚，”苏阮一点儿也不担心，“崔婆子年事已高，走路打滑是很正常的事情，若不是你们俩扶着，怕是要出事。去给她们俩送点吃的过去。” 苏阮自己用了早膳，蔷薇红着眼眶走进来，跪在花厅，“奴婢请夫人做主，给奴婢老娘请个大夫瞧瞧，要不然，奴婢老娘怕是过不去今晚。” “蔷薇，你好大胆！”苏阮脸上不见一丝温和，冷冰冰地说道，“你老娘只是个下人，本夫人重用她，将她安置在自己院里，可你们还不满足，和雨薇大打出手，到底有没有将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 “夫人，昨儿个下午，奴婢和雨薇……” “她和雨薇起冲突时，可有想过自己是伺候人的奴才？可有想过她还要为我办事？这人才进门一天就掐架，还要我请大夫，你当我是不经事儿的冤大头？” 苏阮说完，站起来，要回内室。 “夫人，夫人留步，”蔷薇知道万一她老娘挺不过去就是乱葬岗的结局，便抱住苏阮的腿脚不放，“求夫人通融一下，让奴婢带奴婢老娘回院子，自个儿出银子请大夫。” “带回去？这人进了我的院子，你还带回去，那往后你想让她进来，是不可能得了，”苏阮‘仁至义尽’了。 试问，哪一个刚进府的婆子有这样好的待遇？ “奴婢谢谢夫人，”蔷薇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后起身，赶着去后院。 “你们两个去‘帮帮’她，”苏阮嘴角一抹绝美的邪笑，“再去挑点儿值钱的东西送过去。” 现在丫鬟们不会再问苏阮为何对蔷薇母女俩这么好了。 人送走了，赏的东西也送过去了，玉儿一回来，就将雨薇的反应详细地说了一遍。 “原本两人一起进府，还算同心，现在略施小计就能分化她们，过不了多久，就得滚出我们的府了。” “到时候侯爷夫人那边也不难交代了，毕竟我们夫人对那两人仁至义尽了。” 这一天，苏阮都在自己院里，整个柳府唯独红薇苑热闹。 雨薇看到苏阮赏给蔷薇母女俩东西，眼珠都快要羡慕掉了。 同是丫鬟，凭什么蔷薇会有这么多奖赏？ “我警告你，我娘若是有个好歹，我和你拼命，”蔷薇要出门请大夫，自然得撂下狠话。 见蔷薇要出门，雨薇冷哼之后去自己那床躺着了。 崔婆子疼得一直哼唧，直到睡去。 雨薇见状，便去她那屋里，见着值钱的东西便拿，反正藏得好了，就算搜也搜不到。 东西找到一半，崔婆子便醒了，“你……你干什么你……你放下……” 雨薇推她的手，而崔婆子却牢牢抓着，身子滑落在了地上，‘咚’地一声响了起来。 雨薇回头看，看到崔婆子口吐鲜血，吓了一跳，趁着蔷薇还没回来，回自己那屋去了。 蔷薇领着大夫回来，崔婆子已经奄奄一息了。 大夫拨开眼睛看了看，又给诊了脉，直摇头，“准备后事吧，怕是不行了。” “你说什么？什么快不行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蔷薇拽着大夫拼命摇晃。 可即便是晃晕大夫也是无济于事。 蔷薇呆呆地坐在了地上，嘴里一直喊着‘娘’。 “真是福薄啊，以为好日子开始了，谁知道扛不住！”雨薇听到大夫的话，忍不住从屋里走出来，“我要告诉夫人去，这人不能死在这里。” “你站住！”蔷薇厉声喝道，“你若是敢告诉夫人，我跟你拼了。” 一个下人，如无根的浮萍，活着没自由，死了也只能送去乱葬岗。 “崔奶奶，”这个时候银儿迈步进来，“夫人听说崔妈妈不太行了，让奴婢过来瞧瞧。” “我娘好好的，她没事，”蔷薇拦着银儿不让她进来，“银儿姐姐，求求你和夫人说一声，让我娘待在府中休养。” 银儿可是奉命行事。 夫人算准了雨薇和蔷薇之间的嫌隙，等蔷薇出府请大夫，便让人盯着红薇苑了。 蔷薇在侯爷夫人和柳府中选择侯爷夫人，那么现在就是她的下场。 “张妈，六婶，麻烦你们进来，”银儿不和蔷薇耗功夫，叫来两个力气大的管事嬷嬷，将崔婆子从屋子里搬出来。 至于蔷薇，她愿意跟着便跟着吧，出了柳府的门，想再进来，怕是不可能的了。 “高姨奶奶，奴婢先告退了，”银儿朝雨薇点了下头，转身就离开了。 苏阮在自己的院子里就听到蔷薇的哭声了。 没办法，孙氏派个不中用的老婆子过来和自己斗法，那自己只能送老婆子一程了。 “夫人，神机妙算，丝毫不差，”丫鬟们佩服苏阮拿稳全局，滴水不漏地处理了蔷薇和崔婆子。 “这还得谢谢夫人，若是夫人不让崔婆子来，本夫人还不知道怎得行事。”苏阮抚着自己细嫩犹如葱白段的手指，感叹道，“人算不如天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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