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儿见苏阮心情好，便将她出去后府中情形一一复述，“今日雨薇和蔷薇闹将起来了。” 苏阮喝着茶，“是为何事情？” “奴婢不知，门面上她俩还是主爷的妾，奴婢自是不敢多问的。” 理是没错的。 “乏了，去歇会儿，”苏阮搁下茶盏，便起身去内室。 虽然今日是为遇人去了万香寺，但也是真心实意去拜佛祖的，闻着手上残留的淡淡檀香，心里被抚慰不少，躺下便入睡了。 正睡得香甜，外头有吵闹声。 她翻了个身，吵闹声依然不绝于耳。 “玉儿，”苏阮掀开薄被坐起，蹙眉问道，“外头为何这般吵闹？” “夫人，是蔷薇。” “作死！”苏阮顾不上穿鞋子，走出内室。 她一眼便看到蔷薇在院门口，而金儿和银儿正拦着。 老话说得没错，妾虽然名声不太好，可好歹是半个主子，金儿她们能做的也就这样，真不能把她怎么样。 “进来！”苏阮说完，去内室盥洗，再出来时，蔷薇规规矩矩地站好着。 “夫人。” “找我何事？” 蔷薇便回道，“奴婢想回府中一趟。” “你如今既是柳府的人，侯爷府还是少回去为好，”苏阮好声劝道，“夫人脾气你是知道的。” 话外音已出口，听不听得懂，就看她自己的了。 “奴婢是想回去看望母亲的，”蔷薇红着眼眶道，“我母亲让送菜的人带话，说是身子不爽，也不知道还有几天过活，让奴婢回去再见她一面。” “哦？”苏阮自是不信的，但话都出口了，她不放人便是她的不对的，“既然如此，那我便允了你，还允许你今晚在侯爷府过夜。” 说完，朝金儿示意道，“从我衣柜里寻套没穿过的新衣裳给蔷薇穿回去，我苏阮也是要面子的，蔷薇既是爷的妾，那也要光鲜亮丽地回去。” 金儿虽不解，但也是照着做了。 蔷薇喜出望外，没想到苏阮这么好说话，“谢谢夫人，方才金儿她们不让奴婢进来，奴婢就很生气，这样的丫头不配伺候夫人。” “你教训得是，”苏阮讥笑道，“等你回府，我请你过来帮我好好调教她们。” “是，奴婢一定竭尽全力，”蔷薇屈膝，垂首应答，起来时狠狠剜了眼金儿。 金儿懊恼得咬牙。 等人一走，便也憋不住道，“夫人为何对那蔷薇这般好？不仅赠与衣裳还让她管教奴婢们？奴婢今天根本没错。” “你这小心眼子的……”苏阮笑着睨过去，“一个蔷薇，也只得你这般生气？我看你啊是白在我身边这些年了。” “夫人的意思是……” “你想象这蔷薇为何会进府的？” “是苏夫人赏的。” “那苏夫人为何赏我，不赏给其他人？” “那是因为苏夫人是想让两个人监视我们夫人，”玉儿恍然大悟，“后天夫人便要去送礼了，她必须得肯定咱们夫人真能准备厚礼给王太夫人。” 苏阮颔首，“今日首饰铺子来送过首饰，蔷薇定是打听到了，所以着急回去和苏夫人说。这样三心二意的人，留不得，那本夫人便帮帮她。” 蔷薇出门时打了重重一个喷嚏，震得舌头发麻，脑袋发昏，看了左右，便朝苏府的方向走去。 守门的本来要通报，但是给了银子，便直接放行了。 到了孙氏的院子，她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往里头走去。 守门丫鬟将其拦下，“这位姐姐好生鲁莽，未得通报就往里头闯，是何道理？” 蔷薇见状，是个眼生的丫鬟，抬手便给了她一记耳光，“没眼力劲儿的东西，我在这边伺候夫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窝着呢。” 小丫鬟莫名其妙挨揍，委屈得捂住眼帘，眼泪直流。 “哟呵，我说谁那么大的派头啊，原来是蔷薇啊，”吴妈听到动静便走了出来，乍然看到蔷薇衣着鲜亮，便有些酸酸的，“蔷薇姨奶奶不在柳府里待着，跑到我苏府来所谓何事？” “我有事情回禀夫人，”蔷薇端着双手走来过来，刚才那一掌，她感觉自己气势拿稳了。 吴妈伸手拦住，“夫人在歇息，你晚些时候再来吧。亦或者你在外头等着……” “那怎得可以？回禀夫人后我得回柳府去，”蔷薇眉头一皱，气愤道，“吴妈，我知道夫人器重你，但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别人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吃你这一套。” “你给我闭嘴！”吴妈顿生恼火，“不让你进来是为你好，你别不识好歹。” “为我好？为我好，你替我通报啊。”蔷薇嗓门陡然抬高，“别光嘴上说啊。” ‘铿啷’一声，屋里传来茶盏砸向地上的声音。 “我看你是嫌命长了，”吴妈抓紧回屋。 蔷薇可不在乎吴妈的警告，等着孙氏叫她进去，可等来的却是一张黑脸的苏玉泉。 “侯……侯爷……”她差点忘记行李了。 苏玉泉擦身而过，仿佛没蔷薇这个人存在。 “夫人喊你进去说话，”吴妈探头出来。 蔷薇扯了扯袖子便进去，给孙氏跪下磕头。 显然，她刚才扰到夫人和侯爷了。 “让你打听的消息，打听到了？”孙氏没发落她。 “打听到了，说是有首饰铺子的掌柜上门来了，应该是为了去左侍郎府送礼的事儿而来。” 孙氏点了点头，虽然没打听到送了什么，但是能让首饰铺子的掌柜上门，肯定是贵重之物。 而且，蔷薇那衣裳也不是便宜货，应该是苏阮赏给她的。 能获得信任，那将来肯定大有用处。 “很好，有你留在苏阮身边，她的一切我便能了如指掌了，”孙氏很满意，“以为嫁出去就能高枕无忧了，做梦！” “那奴婢先告退了，”蔷薇松了口气，以为会因为刚才的事情而被责骂。 “你老娘可还是在府中？”蔷薇是家生子，她老娘原是厨房的厨娘。 “侯爷夫人厚爱，老娘还在。” “想办法把你娘弄进柳府去，你好歹是个妾，不能日日出门给我送消息。” 蔷薇喜出望外，连忙跪下来磕头，“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忠心耿耿地为夫人办事？” “好，这话可是你的，”孙氏道，“你不仅要替本夫人办事，而且要办得好才行。” 苏阮怎么也没想到孙氏居然把蔷薇老娘崔氏塞进来了。 “夫人，苏夫人未免太过分了，怎能随随便便塞个人进来，她当咱们府是什么地方，”金儿气愤道，“这样下去，咱们柳府就成她苏家的了。” 原本苏阮还没想好理由，现在崔婆进府，正好给了机会。 “去瞧瞧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去了红薇苑，院子里已经吵起来了。 “夫人来了，”洒扫丫鬟给她们提醒。 “夫人，你给奴婢评评理，”蔷薇顿时来劲儿了，“奴婢今天奉侯爷夫人的命令，带奴婢老娘出府养老，您猜雨薇怎么着？” “怎得了？”看到蔷薇这么理直气壮地搬出孙氏，苏阮只是没好脸色。 蔷薇恍惚了一下，心想侯爷夫人能给自己撑腰的，便接着道，“奴婢老娘腰不好，想睡在屋里的那张的软塌，雨薇她不愿意。” 雨薇和蔷薇一起入府的，两人住一个院子，孙氏也是没意见的，突然再来个人，便显得拥挤。 蔷薇仗着苏阮送衣裳，以为自己得眼了，便嚣张起来，“您说好了，这软榻，奴婢老娘是睡得还是睡不得？” “夫人，”雨薇上前，“并非奴婢一点容忍之量都没有，而是蔷薇和崔婆子想要睡一屋，要赶奴婢隔壁住。” 院子分主屋和次屋，母女俩住主屋，那雨薇就得住次屋，环境差不少，谁能愿意。 “确实是个难题，”苏阮心生一计，唇角轻抿，秀眉微蹙，若做苦思。 “夫人，老奴在侯爷府大小是个掌事的，很多事情老奴还能帮得上忙，休息好了，更能替夫人分担，不是吗？” 苏阮缓缓颔首，“崔妈妈说得对，既然这院子没你的地儿，那你住我那院子里去，我那隔壁还有处院子空着。” 玉儿和银儿眼珠子都瞪大了，互递了个眼神，都奇怪苏阮怎得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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