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赚足面子（1 / 1）

苏阮记得嫡母孙氏所在正院的方位，一路过去，吓人们纷纷用惊奇的眼光看她。

“听说今日是宴请嫡小姐和姑爷，怎么三小姐也回来了？”

“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回头有的戏可看了。”

苏阮会武功，听力自然也比寻常人，下人们暗地嘀咕的声音，多少听了大概。

恐怕整个侯府都在看她这个庶小姐的笑话。

也不知道柳陌行是个什么打算，偏偏选在今日回门。

庆幸的是她衣着打扮大方优雅，低调之中透着奢华。

比如耳珠上那葫芦形的翡绿镶金耳坠，看上去普普通通，实际价值千金，那是她婆婆窦氏在敬酒时送于她的，手上袖子遮住的两只实心金手镯，更是说亲当天，柳陌行下的聘礼，分别用了四两黄金打的。

下聘时抬进来的是几只普通箱笼，嫡母孙氏连看得欲望都没有，就让人抬到了素心苑，最后还是姨娘丁文佩一件件收拾时才发现柳家的聘礼贵重得离谱。

“三小姐，夫人身子不适，不便见客，还请回吧。”

正院的下人直接拦住了苏阮。

下人是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无非是主人不想见她而已。

也罢，她有自知之明。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嬷嬷替我送进去给太太。”苏阮准备的是极为少见的金丝蜀布，听说是她和柳陌行成亲时，贵人赏的，不曾用过，拿过来送嫡母正是合适。

“可能不太……”

‘好’字被苏阮给的一块银锭子给挡了回去。

苏阮站了片刻，听到屋里传出来的声音，“丢进库房去便是。”

嫡母中气十足，哪里是生病的样子。

苏阮灵动的美眸带着几分讽刺离开了正房。

“三小姐，老爷有请您去鸿园，三姑爷已经在那儿等候了，”下人小跑而来，躬身说话。

“麻烦你带路。”

鸿园内，两位嫡小姐和姑爷都已经在了，却不见柳陌行。

“来了，来了。”

苏阮听到大小姐苏兰依和二小姐苏飞凤的目光朝她望过来，她便大大方方地也两人对望过去。

一个大了四岁，一个大了两岁，怎得看起来这般老相？

“大姐，二姐，”该有的规矩，娘亲都教过她。

出身贵贱，自己没有办法选择，唯一能掌控的是自己的将来。

“三妹，怎得三妹夫没给你钱买新衣裳么，你这衣裳的款式有点儿老旧。”

“三妹，大姐没其他的意思，就是觉得三妹夫是不是对你小气了点儿，”苏飞凤和苏兰依对了个眼神，捂嘴轻笑。

“多谢两位姐姐关心，”苏阮心里早就骂开了，面上依然笑眯眯的，“我也是当了家才知道当家不易，花钱都得拨着珠盘子，算着来用。两位姐姐身上这款式不错，哪家绣坊的手艺？”

“当然是巧绣坊的，最新晋的布料和款式，这家绣坊只给官家人缝制衣裳，三妹你不知道，是正常的。”

原来是巧绣坊的，这家绣坊是出了名的势力，但是实力却不是顶顶好的。

像苏阮的衣裳，都是叫手艺好的绣娘上门绣制的，这才叫实力，毕竟手工不菲。

“今日见识到了，”苏阮故作孤陋寡闻，“还真是要谢谢两位姐姐。”

“哎呀，三妹，早知道当初柳家到咱们家说亲时，让爹爹拒绝他才是，虽然你是庶出的，但是给那些官家老爷当填房或者小妾，总比现在这样好。”

“就是，”苏飞凤接过苏兰依的话，“士农工商，满身都是铜臭味，你身份本身就低贱，还嫁给卑贱的商人，真真是不应该的。”

出身是苏阮一辈子的痛，但嫁给柳陌行这三个月来，她从不后悔。

偌大的柳府，内宅她当家做主，安安稳稳做一辈子的柳家主母，满足安逸。

“两位姐姐这话说得……”苏阮掩唇轻笑，不再往下说。

这两人本就狗眼看人低，争辩下去，只是浪费口舌。

“人都到齐了？”苏玉泉和孙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充满世故的双眼扫了一圈，便看出少了谁，脸色瞬间不好看，“开席吧，不等了。”

言下之意，便是不等柳陌行了。

“爹爹，”苏兰倚已经完全不把苏阮放在眼里，但是她和自己亲妹妹却还要一争高下，“女儿给您带了上好的翡翠。”

苏兰倚嫁得六部之一的礼部右侍郎的嫡长子王一能，虽然为正三品，但一年俸禄为四百二十石，养着一家上下五十来号人，听听就觉得艰难，能拿出上好的翡翠，想必是有求于娘家了。

“岳父大人，”王一能这才呈上盖着红布的托盘，“小婿花了好些时间寻来的，望岳父大人会喜欢。”

苏玉泉忍不住颔首，掀掉红布，眼中有惊喜，“果然是上好的翡翠。”

苏阮瞄了一眼，是一块没打磨过得翡翠，论珍贵，还珍贵不到哪里去。

“爹爹喜欢，女儿就放心了，”苏兰倚朝苏飞凤扬眉挑衅。

孙飞凤不甘心落后，拉着身边的男子近身，“还不赶紧拿出来？”

二姑爷则是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家的二公子曾逊，他从袖中一摸索，掏出一副字画，双手奉上，“岳父大人，这是欧阳信本的真迹《玄秘塔》，小婿寻遍整个京城才寻到的。”

苏飞凤原以为自己父亲会喜欢，谁想孙玉泉却沉下来，吩咐身边奴仆收下，不再多话。

“爹爹……”

“二妹，你就别喊了，妹夫成天流连古玩店的事儿，爹爹都知道了，这般不上进进取的，就算是真迹，爹爹也不会喜欢的。”

显然，苏兰依胜了一筹。

孙氏瞪了大女儿一眼，好生安抚二女儿，“别听你大姐的话，你们费心送的礼，你们爹爹都喜欢。”

孙飞凤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

曾逊则是偷偷地摸出手帕擦汗。

刚要落座，苏兰依忽然开口，“咦？三妹夫呢？”

大家的视线全部落在苏阮的身上。

柳陌行去哪儿，她如何知道？

一进府，他便自个儿走开了。

“苏阮，”孙氏开口询问，“三姑爷呢？”

“女儿不知，”苏阮据实回答。

“他是你夫婿，你怎得会不知？”孙氏愤然，“不请自来，已是无礼，来了又不见踪影，这便是不尊敬长辈，不来也罢。”

活脱脱地不欢迎苏阮他们回来。

这个柳陌行……苏阮面上镇定，心里却将柳陌行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行商多年，不应该是个失信的人。

“三妹夫怕是个沽名钓誉的，名则诚信富商，实际却是绣花枕头吧，哈哈哈……”苏兰依夸张地笑了出来，“爹爹，娘亲，女儿和夫君一会儿还有要事……”

“老爷，您看……”

“开席，”苏玉泉吩咐下去，菜肴美酒便一一上了桌。

都到了这份上，苏阮自然是坐下吃席的，就这么走了，那不是白白被两个嫡姐看笑话。

“三小姐！”金儿惊呼，抓着苏阮的肩头，不让她坐下去。

苏阮侧眸，瞥到身份苏飞凤嘲弄的眼神，而身后的椅子离她有几分远。

若不是金儿叫住她，她的屁股腚估计要摔成好几瓣儿了。

“真没规矩，”苏兰依怒斥，“爹爹娘亲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拉出去杖毙。”

丫鬟婆子直接上来。

苏阮一把护住金儿，“大姐视人命为草芥，动不动就杖毙，不知道的以为咱们苏家家教不好，知道的，以为是王侍郎家也是这般作风。”

王家，当家的是苏兰倚的婆婆和太婆婆，这要是被她们知道她在外头坏王家的名声，回去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你……”

“兰儿，”孙氏提醒苏兰依，“贱婢没规矩，没什么可理会的。”

“是，娘，”苏兰依狠狠地剜了眼苏阮，“伶牙俐齿，总有一天，我拔光你的牙齿。”

苏玉泉完全没有维护苏阮的意思。

“开席了吗？”声音未落，月亮洞外进来一个潇洒的男子。

丫鬟们立刻窃窃私语。

苏阮回眸，嘁，总算晓得回来了。

“夫君，”她忙起身相迎。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他是她丈夫，她得给足面子。

“娘子见谅，为夫忘记带伴手礼了，看到大姐夫和二姐夫拿了礼物，这才想起，便又回府拿了，”他笑着对上她的水眸，满是真诚，“可原谅为夫的不周之处？”

“夫君言重了，妾身怎得责怪夫君，”苏阮松了口气。

富商巨贾送礼，出手肯定不会是凡品。

她只是觉得可惜，送给自己的父亲，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爹爹，娘亲，那我们先瞧瞧三妹送何伴手礼？”苏兰依兴致高涨，立刻看到苏阮夫妻俩出糗的样子。

富商又怎么样，不会送礼，那再有钱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商人。

“世新，”柳陌行朝身边家丁吩咐了一句，“送上来了吧。”

“是，主爷。”

柳世新应声出了月亮洞门，但很快又回来了。

身后跟着四个人，一人手里端着托盘。

柳世新一一掀开，嫣红的绒布上摆着精美的翡翠饰品。

“听闻岳父喜欢翡翠，小婿便差人特意雕琢了四套翡翠饰品和摆件，还请岳父大人收下。”

刚才苏玉泉明确表明自己喜欢王一能送的翡翠，这个时候说不喜欢，那边是自己打自己的嘴。

而且，柳陌行送得翡翠品质比王一能的好上十倍不止，清透水亮，让人见了便生欢喜，他找不到推辞的道理。

听说三女婿眼光毒，果然名不虚传，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一鸣惊人。

孙氏的脸都绿了，“老爷……”

“有心了，”苏玉泉没理会孙氏，拿起来看了又看，喜形于色。

这东西摆在门面上，可谓是相当有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