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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棣之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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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越来越高的贫山薄脊自西向东信步走着,桂卿和晓樱两人差不多已经到了整座山岭最高的位置。如果穿过这个位置在南北方向上画一条直线的话,那么这条直线恰好把北樱村和村前的樱峪水库大致均匀地分开了,就像一头瘦小的母牛分娩出了一头健壮的小牛。

“这会子虽然气温上来了,”这时他看着有些喘喘吁吁的她,关切地说道,颇像一对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似的,“不过山上的风还是不小的,而且这些风还都是野风,穿透力和杀伤力都很强。我看你都有点呛着了,不如咱往南边下去一点,坐在下边向阳的地方从高处欣赏欣赏俺庄上的风景,也省得你着凉了,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南坡暖和,那是再好不过了,而且这个地方视野也比较开阔,正好可以站在这里饱览你们村的大好河山。”她一边愉快地答应着,一边选准一条若无若无的小径,连滑带跳地逶迤着往下走了十来米的距离,然后悄然停下来,轻轻转过玲珑曼妙的身子,笑眯眯地望着他,等着他跟过来,仿佛这里就是她的老家,她很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了。

他用古代战功显赫的将军从高处傲然巡视硝烟弥漫的战场一样的眼神远眺了一下山南醉人的风景,然后三五下就跳着来到了她的跟前,唬得她差点以为他要刹不住脚步了,因此想要去扶扶他。他在她诧异而又惊慌的眼神的注视下使劲磨着鞋底,非常敏捷地在一方干净的大石块前面停了下来,然后回顾了一下她,那意思明显是在说:“你根本不用担心,不是我吹牛和谝能,虽然我不是大名鼎鼎的岩羊,但是这个样子跳下来对我来说其实真的就和走平路一样。”

两人依然重新铺完报纸并分别坐下之后,这才有兴致细细地欣赏眼前的景色,顺便再说点什么,卿卿我我、你推我让的样子就和真的一样,简直羡煞了旁边的花花草草和沟沟坎坎。

虽然此时已是阳历3月底,用不了几天就是活人寄托哀思的清明节了,但是落凤山上的茅草还是枯黄枯黄的,任由山风时重时轻地吹着,一副等着被村民割去烧锅的样子,这都是牛羊吃剩下的山草。与落凤山遥遥相对的走马岭,虽然同样也是东西走向,而且长度大体上也差不多,但是那里的松柏却是密密麻麻的,几乎就不曾间断,比这边更显得郁郁葱葱和青色撩人。在南樱村西边,也就是走马岭的山坡地上,远远望去隐约可见成片成片的正在盛开的桃花,画面璀璨,憾人心扉。在南樱村坟场那个位置,高大挺拔的杨树已经可以看到淡淡的悄然萌动的绿意了,这似乎表示连地下埋着的灵魂都不再甘于寂寞了,要赶着出来欣赏一下自己生前朝夕相伴的山野乡村的嫣然之色。在樱峪水库的西沿,围着灰亮曲折的镶嵌着白色水碱的水位线,水位线的边缘稀稀落落地散布着几十株年岁不等的柳树,那鲜绿鲜绿的柳叶已经将所有的柳枝全部打扮成了毛茸茸的柔条,那柳条正随风摆动着纤纤腰身,诉说着无尽的风情。碧波荡漾、清澈潋滟的樱峪水库也不再是一副冷若冰霜、惆怅无比的样子了,如桔如幻的暖阳给它悠悠荡荡的脸颊抹上了一层盈盈欲滴的胭脂油,让它瞬间就含羞带怯地妩媚动人了起来。温热柔情的太阳将它那照耀万物的神圣光芒如梦幻般地撒向大地之后,又让这宝贵的光芒像调皮的精灵一般不见了灵动的踪影,只留下一个灿烂辉煌的美丽而热闹的世界。那漫山遍野翠绿翠绿的麦田此刻也已焕发了似火的青春,无处不显露着勃勃生机和欣欣向荣的劲头,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在上面惬意地打个滚,以舒展一下僵硬已久的筋骨,放松一下被严冬禁锢了许久的乏味的心情。空气中除了弥漫着浓浓的油菜花香之外,如果仔细闻一下还能隐约辨识出其中混合或蕴含着松柏的油脂香味、桃花和梨花的脂粉香味、返青的麦苗独有的那种清香味、遗落的干牛粪或干羊粪挥发出来的辛辣柴禾味等,当然还有山下各处的红黄色泥土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极为朴素、湿润、甘醇的味道。总之,这是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依依难舍的地方,这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欢欣鼓舞的季节,这个地方和这个季节深深地打动了他们,这一对恰在黄金年龄的青年男女。

“现在还有没有杏花呢?”她出神地凝望着眼下无边的春色,忽然自言自语道,仿佛即使不用大声说,甚至根本就不用说出来,他就应该能够听得见或者猜得出她心中潜伏着的种种意思。

“有,但是已经败个差不多了,”他意气风发而又非常自信地回道,自我感觉非常好,真想把天下所有描写春花的词语都用光,“现在田里地里开得最盛的就是粉红色桃花、白色的梨花和李花了,可以说是繁花似锦、百花争艳,让人目不暇接……”

“哦,是吗?”她这朵花想起来他口中描绘的那些花。

“那么,你听说过‘桃花开,杏花败,李子开花炸鲜菜,四月梨花跟过来’这句话吗?”他又问,同时想起了小学语文课本里一些温馨无比的画面,即春天来了,我们的村庄是花园的美丽情景。

“哎呦,我还真没听说过呢,今天又跟你学了一句。”她笑了,今天她总是笑,因为这是她唯一的任务,她得完成好。

他只感觉温柔的山风吹得更暖了,而她更像一个语文课本上曾经出现过的自豪无比的山村女拖拉机手了。

“你像公园里边,特别是玉龙河两边,”桂卿双眼出神地说道,因为受了晓樱情绪上的感染,所以就变得和她一样具有一种特别的敏感了,犹如她身上浓浓的脂粉味悄然飘散和钻进了他的身上一般,尽管她好像什么化妆品都没用,自有一股天然的香甜之美,“现在开得最旺的应该是西府海棠和紫玉兰了,另外还有金黄色的连翘。尤其是连翘这种花,一旦开起来简直黄得不可思议,亮得耀眼至极,而且总是让我想到黄花大闺女的那个黄花……”

她听后只是痴痴地笑,而没有其他举动。

“说起来西府海棠是我最喜欢的植物了,”他止不住地又说出自己诸多的喜好之一来了,唯恐她还不够了解自己,根本就没想到要保留点什么神秘的东西以供将来消遣和排解,“它的花红得不艳不淡,叶绿得不浓不轻,枝条长得不密不疏,它的花开在最美好的日子里,时间上不早也不晚,一切都是刚刚好。”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诗经》里一句描写海棠花的话,于是便轻声吟诵了出来:“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咦,这里的‘常’,是指海棠吗?”她抽空问道。

“不是吗?”他有些将信将疑了,“我一直都以为是呢!”

“我觉得应该是指棠棣啊,”她眼神迷离而又性情天真地说道,提到这些可爱的花花草草她总是有些情不自禁,显然这都是些提神醒脑之灵物,“而且《诗经》里有专门描写棠棣的篇章,我还影影绰绰地记得,里面最有名的两句是,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宜尔家室,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他听着听着,有点头晕了,后悔不该开头。

“嗯,对了,就是这一段,”她笑着肯定道,不顾他丢人现眼的可笑样子,好像刻意要让他骤然窘迫一顿才好,“开头那句是,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另外,这花好像还叫郁李或者夫移、喜梅、寿李等,一般是用来比喻兄弟之情的。”

“那‘棠棣’和‘棣棠’是一种东西吗?”他真是迷惑了。

“应该不一样吧,”她沉思道,语气中肯定的成分远远大于疑惑的成分,显得她在这些方面更有天赋,“不过,它们应该是近亲,就像海棠和苹果一样,它们两个长得也很像啊,花和叶子都很像。”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突然有了一种不自量力和班门弄斧的感觉呢?”他确实感觉有些尴尬了,于是不好意思道,“哎呀,忒尴尬了,不要意思,真是不好意思,聊着聊着我就跟不上趟了。”

“哪里啊,我也不过是碰巧了记住这两句而已,而且这还是我上回去查‘宜其家室’这个成语的时候偶然看到的内容,也是记得稀里糊涂的。”这回轮到她不好意思了,她就结结实实地不好意思了,一点也不扭捏造作,让他从头舒服到了脚,好似在烈日炎炎的工地里干了半天苦活累活的中年农民工突然喝到了一瓶免费的冰镇啤酒一般。

“不简单,鄙人佩服得很啊。”他恭维道。

“得了吧,你是不是觉得赞美和恭维的话不用花钱买,所以才对我这么大方的啊?”她为了有效地刹住他那时松时紧的入侵般的语势,在轻轻地讽刺了他一下之后转而说道,“其实呢,你是靠实践经验知道这些花都是什么时候开和什么时候败的,所以还是你记得准。而我呢,不过是在闲着无聊的时候,一边看书一边想象着这些花什么时候开以及开得怎么样等等,有很多花我根本就没亲眼见过,在这一点上我确实不如你。所谓的实践出真知嘛,有很多时候我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那是啊,你是在城里吃着香甜可口的面包长大的,我是在农村吃芋头和地蛋长大的,生活环境和成长经历本来就不一样嘛,这个当然没有什么可比性了。”他有些酸酸地回道,同时很好地把握住了泛酸的程度,从而不至于引起她的任何不适,哪怕是极轻微的那种不适,就像一个顺利地怀过好几回孕的资深妇女一样,能够恰到好处地控制住自己的胃口。他怎么舍得让她难受呢?尤其是在喜欢她的关键时候。

“严格来讲青云还真算不上什么城市,”她似乎决心要去掉他强加在她身上的城市女孩的醒目标记,所以才这样说的,而毫无贬低他们俩共同的家乡的意思,“只不过是比一般的乡镇大了一些而已。其实在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几个女生在春天的时候还经常去梅花山玩呢,那个时候我连最常见的杏花、桃花和梨花都分不清,就光觉得好玩了,真是傻得够可以的,也没什么见识。”

望着眼下令人春心荡漾的景色,他当然也能很自然地联想起高中时代抽空去梅花山游玩踏青的温馨情景,所以马上就陷入了对过往时光的断续追忆当中,同时里面还参杂了许多瑰丽迷蒙的臆想。

“你是不是经常和白郡一块出去啊?”他关切地问道。

“嗯,那是当然的了,”她不假思索地回道,如同一位技艺娴熟的演奏家翻开了新的一篇更有趣的乐章,“她老家就是白窝村的嘛,那个时候她经常回她奶奶家吃午饭,我还跟着她蹭了不少饭呢。”

“闺密就是这样炼成的,”他把她的话稍微升华和加工了一下,然后笑道,“不仅要在人生的某个阶段能够同吃、同睡、同学习,而且还要有共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也就是说一定要能聊到一块去才行,尤其是后者,那是绝对不可或缺的。”

“想成为一对好闺密,只要是两人能合得来,能谈一块去就行了呗,哪有那么多的条条和框框啊!”她对此表示了不同的意见,其实这条意见也是可有可无的,只不过由她的嘴巴说出来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她本就拥有西施般的容貌,所以她说出来的话他自然是听得如痴如醉了。说句难听的话,此刻她纵然是放个屁,他也觉得是香的,她是看得起他,真心不拿他当外人才放给他听的,不然的话纵然有人花上一百万估计也享受不到这个特殊待遇。

“怨不得人都说,”桂卿打趣道,看来此番聊天已经渐入佳境了,无论后边怎么变换都改变不了主色调了,“每个短发美女都有一个长发闺密,看来这还真是铁律啊,既不可逾越,又不能不信。”

“嗯,真有这话吗?”晓樱自然是不相信的,便瞪大眼睛疑问道,心里想着自己会不会又被他不知不觉地给绕进去了,尽管她也挺喜欢这种感觉的,“不会是你编造出来的吧?反正你这个人看着挺老实,其实有时候也挺会编的,尤其是你自己想编的时候。”

“你觉得这话说得对就行了呗,又何必在意是谁说的呢?”他如此狡辩道,一心要说得更合适些,否则便浑身不舒服,皆因他太想表现得尽善尽美了,“难道一遇到没有明确出处的好句子你就会觉得心里不安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很可能患有传说中的强迫症。”

“你才有强迫症呢!”她愤然回道,同时握起粉拳本能地想要捶打他一下。待那条羸弱纤细的胳膊伸出之后,她又感觉这样做未免显得有失一贯的端庄和娴静了,于是便把那条他垂涎已久的脆生生的胳膊收了回来,只是在空中划了道无形的弧线,一条带着绵延不绝的清香气息的弧线,能够配得上所有伟大画家的后续创作。

他吓得赶紧往一边闪开身子,不给对方惩罚自己的机会,他在肢体语言的运用方面颇有些无师自通的意味。

“也对,如果你真有强迫症的话,”等顺利地躲过这次令他感到异常兴奋和开心的攻击之后他又笑道,“应该会非常执着地要去搞清楚杏花、桃花和梨花的区别,否则晚上肯定会睡不着觉的,而且求知欲越强越是如此,谁都帮不了你。”

“喂,我还不至于因为分不清那些花而睡不着觉吧?”此刻她竟然还好意思嘴硬,这是她的权利,永远不可剥夺。

“那倒不至于,”他如此肯定道,想要把空中激烈的味道折中和调和一下,“不过我想问一下,你能分得清韭菜和麦苗吗?你能分得清雪里蕻和胡萝卜叶吗?这个问题虽然很俗,但是很有代表性。”

“这个,阿拉还是能拎得清的,呵呵。”她粲然一笑,让他很快就意识到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并不十分有趣,也没什么代表性,而且还俗得要命,简直不值一提。

他有些灰心丧气,但不便表现出来。

“我觉得那个白色的小桥和那个灰色的小亭子挺漂亮的,”为了不再继续打击他的情绪,她便将右胳膊轻轻一抬,指着山下的樱峪水库兴奋地说道,“也非常有意境,给人一种山水迷蒙、梦回江南的感觉,的确是整座水库的神来之笔啊。”

“你这是头一回看,”他如实地说道,恰似要准确地打击她的情绪并借此扳回一局一般,“所以感觉很有诗情画意,我是打小就看,所以几乎都没什么感觉了。”

“呃,实话实说,那你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她转过头来非常羡慕地调笑道,几乎就是明着撒娇了,她已经可以很自然地做到这一点了,为此她也感觉非常舒畅,“天天免费享受着这如诗如画的风景,呼吸着这新鲜醉人的空气,还吃着纯天然的青菜和粮食,喝着甘冽清纯的山泉水,居然还不觉得在这里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和惬意,真是有点过分了啊。”

他对她的此番感慨颇有点不以为然。

“嗯,天哪,光想想这一切都让人陶醉了,要是有机会我真想搬到这样的地方来住呀。”她继续不切实际地叹道。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和你换换啊,”他善意地撇撇嘴趁机言道,觉得她这话说得真有些夸张和矫情了,“只怕一来真的你就要退缩了,就没那么勇敢了。”

“噢,你真以为陶渊明笔下‘方宅十余亩,草屋□□间’那种日子过起来很逍遥很惬意啊?”他如实嘲讽道,显然是不想让她因为天真和无知而误入歧途的意思,“其实,那纯粹是一种不得已的幻想罢了。你想想啊,在一个交通不便,缺水无电,下场大雨青蛙和蟾蜍们就到处乱窜的地方,你能有多少闲情雅致长期住下去啊?这事光想想就不怎么靠谱的,更别说去异想天开地付诸实践了。”

“哎,桂卿,多少年来无数文人雅士心驰神往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叫你这么一说,怎么就变了味呢?”她皱着眉头如此问道。

她是问自己吗?他不能确定。

“你看,我就知道实话不惹人喜,”他径自调笑道,同时觉得她的指责不无道理,“你是不是一直都甜甜地幻想着,在现实中能有一处真正的世外桃源,让你和你喜欢的人,当然那个人也要真心喜欢你才行,从容自在地居住在里边?在每个清新亮丽的清晨,你们趁着鸟语风香、花清露茫,十指相扣,两臂相携,寻山拾阶而上。在每个慵懒惬意的午后,你们伴着竹影清泉,抚琴作画,寄情山水之间。在每个朦胧幽静、意蕴缠绵的黄昏,你们驻足清脆素雅的核桃树下,互吐心声,相知相鸣,惜月叹星……”

“就算现实中没有这样一处世外桃源,只要能听到你这样的描述,我也觉得十分满足了。”她闭着眼睛叹道,不忍睁开。

“噢,是吗?”他问,“看来女生真是离不开幻想啊!”

“你以为呢?”她用标志性的语气反问他。

“等等,我这还没好意思把真正的山村生活告诉你呢,”桂卿并不忍心马上就打破自己刚刚描绘的美好图景,但是好胜和逞能的心理还是促使他把刚才就想要进行的转折继续转折下去,尽管这样做实际上会显得非常突兀,有点不近人情,“就怕把你的小心脏给吓着,让你这么早就知道生活的艰险。”

“哦,何以见得?”晓樱装作天真的样子问道。

“前边说的这些只是一种美好的想象,”他如实解释道,觉得这是自己义不容辞的事情,“一种非常难以实现的奢望。你不会真正体会到,在夏天最热的时候,就是三伏天里,在高粱地里或者玉米地里干活或者割草,几乎能把人给热死和刺挠死的那种感觉。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会有蝎子掉进被窝里,或者爬进鞋子里,有时候甚至能把人蜇死。还有啊,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那些随时都会和你来一场美丽邂逅的老鼠,绝对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恶梦如影相随和挥之不去的。另外,冬天滴水成冰的时候,要是不弄个火盆烤火的话,真的能把人冻死的。哎呦,现在想想,我还感觉有点冷呢……”

“唉,总之一句话,”他心情沉重地总结道,“田园生活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那么适合我们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就明白了,要看一个地方好不好,适合不适合人居住,办法其实简单得很,你就看这个地方的男人好不好找媳妇,光棍多不多就行了。”

“那你们村,光棍是多还是少啊?”她带着一股善良的恶意追问道,也不怕他会恼羞成怒打她一拳。

“这个统计数字属于俺庄上的最高秘密,”他一脸无辜地诡笑道,虚张声势的样子在外人看来一定挺无聊的,“我虽然大体上知道,但是不能随便对外发布,尤其是面对你这样的大美女,表面上看起来笑眯眯的,其实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那看来是我问得不对喽。”她很会找台阶下。

“问,是你的权利,有所保留,是我的权利,在这一点上我们是平等的。”他说了一句连自己都感觉比较枯燥和无趣的话来回应她,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

“我给你讲个俺庄上的人找媳妇的故事吧,让你高兴一下,怎么样?”然后,他又意识到这样有些过于生硬了,于是就换了一种恭维迎合的口气道,“多听点闲故事,也不枉你大老远地来一趟。”

“这个人就住在俺庄子东头,”他见她的兴致一下子提高了许多,便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也就是叫‘爹庄’的那一片。噢,对了,俺这个庄在空间上大体可以分为两个片区,东边住的老年人多,叫‘爹庄’,西边住的青年人多,叫‘儿庄’,嘿嘿,你别笑,真的。”

她岂能不笑?

“这个人以前家里条件不太好,”他继续讲道,看见她笑了,心里就放心了,“找媳妇比较困难,好不容易托媒人寻了一门人家,但是一打听,听说女方有点毛病。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为了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老爹就去女方家看看,我们这俗称‘相家’。那个媒人领着老头到了女方家之后,就指着正在锅屋里烙煎饼的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问道,他大爷,你仔细看看怎么样,摊得好不好啊?老头拿眼一看,那个女孩不仅长得如花似玉、黝红似白的,而且她摊出来的煎饼又酥又薄,就像天上淡黄色的云片一样,于是就连声夸道,摊得好,摊得好啊!女方家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全家都高兴得要命。等结了婚之后男方才发现,原来这个女孩下肢瘫痪,竟然是个残疾人。对这个事,老头一家人非常生气,于是就去找媒人理论。媒人就嬉皮笑脸地说,这个事说起来你也不能怪我呀!儿媳妇是你老人家亲眼相中的,你当时还一口一个瘫的好,瘫的好呢,对不对?老头一听,自己确实说过这话,所以只能干吃这个哑巴亏了。”

其实在他讲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并上气不接下气了,后边的内容猜也猜得出是怎么个情况,自然无庸多语。

“有句话你应该知道的,大约都不要我说,叫庄户人家三件宝,丑妻、近地、破棉袄,”等自己笑够了,他也讲完了,她又抿着小嘴像个兢兢业业的啄木鸟一样说道,“所以说,娶个有点缺陷的女人当老婆,也不能说就一定不好,因为福祸从来都是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的嘛。”

“同志,你要搞清楚哦,”他自以为是地回敬道,却不知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情况,“他这个媳妇不是长得丑,而是腿脚不好,这样的媳妇是不是宝,那就不一定了。”

“哎呦,你这个杠抬得就不对了,”她俊眉一扬,用学校教导员的口吻高声反驳道,“难道说丑妻就一定安分守己吗?美妻就一定水性杨花吗?要是娶个媳妇又丑又不老实的,那岂不是倒了大霉了?”

“所以啊,又贤惠端庄又楚楚动人的媳妇真是太难找了,啊,太难找了!”他夸张地感叹着,同时又望着她脚上穿的那双精致可爱的皮鞋自言自语道,“当然,这种人也不是没有,比如,像你这样的,不就是现成的吗?不用打着灯笼就能碰见。”

“哼,你竟敢在本小姐面前如此轻浮,本来我该打你一拳的,”她再次撅起樱桃小嘴含羞带怒地说道,“但是,我要暂且记下这顿打。你就等着吧,我相信,而且坚信,回头自有人替我收拾你,保管治得你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的,连一点像样的脾气都没有。”

“嗯,这个问题嘛,我建议以后再讨论吧。”他举手讨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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