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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樱的生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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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进了腊月都是神,大家说话办事等各方面都开始谨慎和讲究起来了,就连那些平时说话比较生硬无礼和毫无忌讳的人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学会温顺柔和地待人接物了。天地之间万事万物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欢乐祥和的喜庆气氛,人们行走在热闹非凡的街头和小巷已经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这一点了。

腊八这天恰逢大寒节气,又是周日,桂卿从早上开始就隐约地感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办,但就是想不起具体是什么事,因此一整天都有点魂不守舍和闷闷不乐的,等到晚上他吃完饭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才猛然想起今天是晓樱的生日。

“罪过,罪过,真是天大的罪过啊!”他心头又是猛然一惊,一骨碌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直愣愣地埋怨着自己,“腊八粥我都喝完了,怎么偏偏就忘了这茬子事呢?我一整天连个电话都没给她打,连个短信也没给她发,这也有点忒说不过去了,她这会子肯定在烦我了,唉!”

“她到底会不会怪我呢?”无聊落寞地自怨自艾了老半天之后他又兀自多情地想道,“如果她真生我气的话,那我倒是觉得非常高兴,这说明她至少还是很在乎我的。如果她根本就不生气,甚至一点都没注意到这一点的话,那就纯属我自作多情和一厢情愿了。”

“谁的生日不希望被别人记起呢?”他又推己及人的想道,觉得她过生日比自己过生日还要重要一百倍,“尤其是被喜欢的人记起,那该是怎么一种甜蜜的幸福啊,虽然我不一定就是她喜欢的人。这种隐秘可爱的小心思犹如精巧华美的蛋糕上布满了更加精巧华美的小点心一样,每一个都是叫人百吃不厌和回味无穷的。”

他摸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了,也不知道她休息了没有,进入没进入温柔的梦乡。如果她已经进入梦乡的话,他真想进入她那如水的梦乡,让她在梦里看见他,好和他说说话。

“她的房间应该很温暖吧,至少比我的要温暖十几度。”他既用理性的知识快乐地分析着引起两人所住的房间之间产生巨大温差的客观原因,又用感性的思维非常浪漫地想象着住在两种不同温度的房间里的人之间在主观感觉上存在的显著差异。

“农村的房屋在晚上几乎和外边的温度一样冷得要命,”他继续着自己的甜蜜想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抵御被窝里逼人的冰冷,“能轻松地冻死人,就连茶碗里的茶都会在夜间结成厚厚的冰。在这样冰冷的夜晚,对每一个农村人来说上厕所绝对是一种难以忍受的酷刑,这种滋味并不比因为怕冷不想出去而硬憋着不上厕所好受多少。”

不去尿尿确实憋得慌,去吧又实在冻得慌,身上那点热乎气瞬间就会消失殆尽,他目前正处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里不能自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因为在寒夜里出去上厕所而被冻坏了的白屁股,一片又一片接连不断。他一边毫无条理且漫无边际地想着她那边各种可能的动人表现,一边犹豫着到底什么时候去上厕所才好。他从冰凉的被窝里费力地伸出一条胳膊哆哆嗦嗦地拉开电灯塑料线,然后摸起床头椅子上挂着的丝绵上衣,硬着头皮披在身上。此时他的心里却像着了火一样烤得他心烦意乱、口鼻生烟,为了缓解这种极为强烈的一阵强似一阵的难捱的痛苦,他猛吸了一口寒夜里冰冷的空气,然后又感觉鼻腔有些受不了,就像刚刚被人重击了一拳或者是用快刀割了一样。这个鬼天实在是太冷了,压根就不适合来幻想情人的日常生活,但他又忍不住这样做,就像一个人在鼻子痒痒的时候忍不住打喷嚏一样。

他咬咬牙狠狠心将整个身子斜着从被窝里挪将出来,然后又到堂屋里拿起里外都显得十分陈旧的暖壶给自己倒了半缸子温开水,他一口气喝下去之后心里才稍微感觉热乎了些。就着这个热乎劲他匆匆忙忙地出去上了一趟厕所,才又紧赶慢赶地跑回来,“哧溜”一下像个光腚猴子似的钻进早已经凉透了的被窝。她的被窝应该是温暖的带着淡淡香味的,可惜他现在进不去,如果有幸能进去的话那该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情,他简直不能再想下去了,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鸡皮疙瘩。

九点二十了,时间也被冻住了,无情的时间。

他挺着脖子倚靠着布满灰色印记的枕头上,努力把两个膀子缩在两头都已经很脏了的被窝里,只露出一只右手机械地把玩着手机,一遍遍地翻看着她以前发过来的条条短信,心里不断地冒出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心潮澎湃、浮想联翩、想入非非、胡思乱想等等这些各具含义的词汇,此刻用在他身上好像都很合适,却又都不十分恰当。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种语言能够精确地描摹出他那种混乱繁杂的千头万绪都莫名地纠缠在一起的内心世界。他应该是喜欢她的,而且是非常强烈的喜欢,可是这冰冷的鬼天气显然极大地消耗了他胸中的热情。他觉得她平时真应该吃得再好一点,再多一点,然后在形体上变得再丰满一点,如此这般才能让他在想着她的时候把自己身边的温度再提高一点。一想到自己火焰般的滚滚欲望居然连冬夜的寒冷都低挡不住,都要迅速地缴械投降,他很快就愤怒起来,痛恨自己的懦弱和无能,痛恨自己对残酷现实的妥协和对美好幻想的放弃与不相信。他很快就在自我臆造出来的汪洋大海里溺死了自己。

“如果让我上朝鲜战场去抗美援朝,”他忽然想到了这一点并且更加强烈地鄙视起自己来,一个没骨气的狗东西,“估计没等和美国人打起来呢,我就被冻死了,哎呀,这个天,可真冷啊!”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当年俺达他们那些人在大冬天去挖黄桥河的时候都是怎么受的,”桂卿忽然想到父亲曾经给他们姐弟三个讲过他年轻时被北沟公社南樱生产队派去挖黄桥河的事情,虽然具体的情节记得不是太清楚,但是大致的过程还是没错的,“听俺达说,还有俺老爷他们那些人,以前大伙连饭都不上,肚子根本都填不饱,也是成年论月地被公家派去修牛河水库。”

“唉,这些老人啊,”他无声地叹道,心潮却是此起彼伏的,“真是像吃苦耐劳而又默默无闻的骆驼一样,虽然一辈子出了那么大的力,受了那么大的罪,却从来也没见他们抱怨过一句,埋怨过什么。他们好像永远都是沉默无语的,永远都是善良宽厚的,不管世道怎么变化,也不管眼前面对的是残酷的现实还是幸福的景象。他们永远不爱说话,就像是天生的哑巴,真是人生如草芥。”

“和晓樱、白郡那些城里人一比,我就像生活在终年不见天日的地狱里一样,但是和祖辈、父辈们一比,我又像是生活在无边无际的天堂里一样。幸福还是不幸福其实主要取决于自己怎么看待这个问题,而和现实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想到这里便感觉心气平和了许多,身体也跟着温暖了许多。

不能总是沉迷于对年轻女人的五花八门的幻想,他以为这是不道德的,而且幻想又不能当饭吃,更不能转化成热量来御寒。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了一阵熟悉的旋律,同时在他手里顽强地震动了起来,他来不及看清是谁打来的就赶紧先把音量调低,因为他怕惊动了父母。墨绿色的手机屏幕上明白无误地出现了“李晓樱”三个闪闪发光的黑色大字,这令他顿时热血上涌,心里激动不已,一时间竟然拿不定主意接还是不接。接,是极端幸福的,不接也是极端幸福的,这两种极端的幸福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只要是她打来的电话都会产生这种神奇的效果,他已然把她当成了天外飞仙。

迷乱了一小会儿,他的后背像是被蝎子王蜇了一样疼得痛不欲生。他一下子坐将起来,用颤抖的手重重地按下了那个非常漂亮地向□□斜着的接听键,生怕按得太轻了把电话给挂死。如果挂死了电话大约就是掐死了她,这太可怕了,他不能接受发生在她身上的任何的不幸。

“喂,晓樱,是我——”他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轻声应道。

一个漂亮迷人的女同学在滴水成冰的冬夜主动给他打来电话,而且这天又是她的生日,可想而知他该有多么的激动和兴奋了。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应该被隆重地载入他的人生史册。他发誓永远都不会忘了今夜,忘了她,忘了她打来的这个电话。她是他今生的唯一,没有别的什么人别的什么行为可以喧宾夺主和后来居上。

“哎,桂卿,还没休息吧?”听筒里迅速传来了她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甜蜜诱人的清纯笑声,仿佛她就站在他的床前,或者躺在他的眼前,而且屋里还很温暖,“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你,一定耽误了你的好梦吧?”

就在左耳朵仔细聆听着她那充满神秘气息和奇妙情调的声音的时候,他非常清晰地感觉到此时就像是回到了朝气蓬勃、万象更新的八十年代,又到了电视连续剧《西游记》的固定播放时间,村子里凡是有电视的人家都不约而同地传出来耳熟能详的《云宫讯音》的特殊旋律。那是一个所有的田野都带着嫩绿色希望的时代,那是一个连无名的小草都带着高贵芳姿的时代,那是一个连在草原上放羊都令人羡慕和向往的时代,那是一个牡丹依然雍容华贵,军港的夜晚依然静谧安详的时代,那是一个城乡的孩子们都怀着铁血丹心,口中都高喊着“少林、少林”的时代,那是一个充满歌声与微笑,跟着自由的感觉风雨兼程地大踏步地往前行走的时代,那是一个星辰满天、今宵难忘、故乡的云还恋恋不舍地飘荡在黄土高坡上的时代,那是一个年轻人还豪迈地唱着“我们是八十年代的新一辈”的时代。当然了,那也是一个如春水般悄然流逝,令人魂牵梦绕和刻骨铭心却又孤高特立和永难再来的时代。

一个回不去的时代,总是让人怅然若失。

“喂,怎么没动静了呢?”她柔声地问他。

“噢,那个什么,刚才我的手机从手里滑掉了,不好意思,忒冷了,我的手都打哆嗦了。”他随随便便地就撒了个谎,旋即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很不是滋味,那既是因为羞愧也是因为想念,更是因为想念了然后突然间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你是不是已经睡觉了,然后被我的电话叫醒了呢?”她猜测。

“我刚躺床上还没睡呢,其实一点都不困,”他笨笨地回道,心理上还有些不适应这种通话,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而且我正想给你打电话祝贺呢,因为今天正好是你的生日,对不对?”

“你还记得啊?”她笑了,这让他更着迷了。

“你看,你看,我怎么能忘了呢?”他又开始言不由衷地撒谎了,似乎这种不请自来的谎言和他喜欢她的程度成正比,因此他不必感到羞愧和内疚,“我怕白天耽误你正儿八经地过生日,所以就没和你联系,也没敢和你联系。”

“哦,你还考虑这种事情啊?”她又一次笑道,似乎正努力地去掉自己身上一直都闪耀着的仙女的光环,这让她也有些不自由。

“我怕给你过生日的人太多,我排不上号。”他尴尬地笑道,就和个穷山沟里放羊的大傻子似的。

这个语境也有点像后来著名的搞笑演员宋小宝先生在他的一个小品中说的那句非常经典的台词一样,讨厌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呀?他深深地以为他喜欢的人别人一定也会喜欢,因此他有些害怕,害怕最终会因为喜欢她的人多而失去了她。他觉得那种结果一定会来的,只是时间上有早有晚而已,因此他才更加感觉不安和烦躁。

“哦,是吗?”晓樱甜甜地笑了,不过就是笑得有点太天真和太单纯了,因而在桂卿听来显得有些不真实,总有一种飘忽忽的感觉,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这你倒是想多了。”

“其实呢,”她随即又笑着补充道,“虽然我今天得到的祝福有很多,但是每一个祝福的分量和意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啊。就像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同样都是对别人的帮助,可是对于被帮助的人来讲,那个具体的感受还是很不一样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啊,是吧?”

“你希望听到我的祝福吗?”他问,心里开始热了。

“当然了——”她肯定道,很热情的样子。

“不然你给我打电话干嘛呀,是吧?”他直接调侃道,同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像正亲眼看着对方说话,然后又郑重其事地说道,“那好吧,李晓樱同学,祝你生日快乐,以后天天快乐!”

“谢谢你!”她高兴地客气着,似乎重又回到了妙不可言的少女时代,“听到你的声音我很高兴,真的,桂卿。”

“听到你说‘真的,桂卿’,我更高兴!”他又一次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迷失了自我,也不知道嘴里说的都是什么具体内容了,他就是在这一点上很没出息,“俗话说干活不如东,累死也无功,送人祝福也是如此,如果被祝福的人接受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话,那么这个祝福行为就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有时候如果不看准人家的脸色,猜不透人家的心意,就上赶着硬要去为别人庆贺和祝福,那才是标准的橡皮脸呢。我就是怕被别人拒绝,怕人家不高兴,怕想不到人家的心窝里去,所以才不敢轻易有所行动的。总之就是怕这怕那的,连我自己都觉得挺郁闷的,原本该光明正大的事,结果弄得和做贼似的——”

“桂卿,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是你想多了。”她轻轻地说道,大约身上的光环此刻已经去掉了很多很多,她不想让他有压力,因为她原打算送给他轻松和快乐的。

“不,我宁肯多想一点,也不愿意被人家轻视。”他执拗地说道,样子应该是很惹她烦的,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

“嗯,这倒也是个好习惯,”她并不想正面指出他话语中的狭隘和偏激之处,尽管这能使他在为人处世方面更进一步,而是有些言不由衷地赞同道,“至少在很大程度上省去了因为盲目地去奉承和恭维别人所引起的那种非常尴尬的后果,而这些情况绝对是你不喜欢看到的。”

“另外,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去轻视你的,”她柔声细语地安慰他道,像极了一个体贴男人的小妻子,“如果有人敢轻视你,那也是因为嫉妒你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她末了又来了这么一句。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他肯定得并不坚定。

“当然是对的了,因为我相信我自己嘛,”她爽朗而又活泼地笑了,是一种既不简单也不怎么复杂的笑,然后接着又劝道,“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啊,一个人如果没有足够的自信心往往就会显得没有精气神,就会活得不开心,不快乐!”

“还有一点我想问一下,”亲切地教导完他之后,她又一点也不见外地问起他来,“要是今晚我不给你打电话的话,那么,说实话,你今晚还会给我联系吗?”

“如果你在今天夜里十二点之前不关机的话,”他拿出她所期待的那种精气神稳了稳心志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把整个房间的冷气都吸进了肺里了,然后才坚定不移地说道,“那么我觉得我会给你联系的,至少我会给你发个短信祝福你一下的,无论你回复不回复我。”

“哇,我好幸福啊!”她开心地笑道,似乎没想到他的小嘴会这样甜蜜蜜地讲,“幸好我没有晚上关机的习惯,正好能等到你的短信,这件事情仅是想想就挺美好的,能让我高兴好久好久。”

“那么,你会等吗?”他问道,他这人就是疑心太重了。

“岂止是会等啊,”她变了个声调质问道,看样子是有些生气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可爱之处在他面前闪光发彩,“难道你没注意到我都已经主动和你打电话了啊,Mr. Zhan?你这个人真是太懒惰了,好朋友过生日,你居然还要等着人家给你打电话索要祝福,哼,真是有点不像话呀!要不是咱们关系好,我可真是要生气了。”

“如果我说我忘了,你会生气吗?”他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冒险说出来这样一句话,也许他潜意识里认为如此一来的话就能够抵消他刚才因为撒谎而产生的愧疚之情。

“我一定会原谅的,原谅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忘记。”她给了他一个非常确切的答案,就像任何一个初次品尝异性之间美好的友谊之果的女孩一样,她喜欢在他面前把话说得井井有条和温馨浪漫。

“谢谢你,晓樱!”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同时感觉有些胸闷,于是便仰起头来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在事实上依然冰冷的空气。

突然,他的鼻子一阵发酸,心头跟着一紧,他赶紧微微地笑了一下,好让脸部的表情产生一些新的动作,想遏制住马上就要流下来的温热的泪水。在他那双如同山沟里的清泉一般纯净无暇的眼睛里此刻全是她五彩斑斓的影子,在他那双似野猫般灵敏的耳朵里现在全是她柔和细碎的声音。他喜欢她身上的一切,这是极其明确的,他现在终于有了些根据和底气。他太高兴了,感觉渴望已久的春天提前到来了。

但是,他又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为什么没看电视啊?”她为了让这次电话夜谈显得更加流畅和自然一些,于是就主动地没话找话说,“或者看会书也行啊,这么早就去睡觉,你不怕辜负了这么美好的夜晚吗?你看这茫茫的夜色,是多么的沉静,多么的让人感动啊。”

“晓樱,我和你没法比啊,”桂卿说着说着就开始下道了,离开晓樱的真实意思越来越远了,就像一个不需要线来牵着的以为自己已经获得足够自由的风筝,“你应该知道的,我经常晚上在家里加班写材料,有时候甚至还要写到半夜,所以我并不是天天都能这么早就爬被窝里睡觉的。今天正好没什么活需要干,而且这个天也确实太冷了,冻得我都快受不了了,所以才早早上床的。百年不遇地就这么早睡一回还让你给抓住了,唉,想想我真是命苦啊。”

“哎呀,张大秘书辛苦了,”她立马开玩笑道,那声音还是又甜又脆的,让他真受不了,“我代表青云人民感谢你!”

“别啊,李晓樱同学,”他连忙开口制止道,同时感觉对方这个举动无趣得要命,实际上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反感,只是不好意思对她明说罢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最烦别人喊我秘书了。”

“为什么?”她问。

“第一,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秘书,”他斩钉截铁地回道,态度也不是多么友好,可见他对这事还是比较介意的,“人家政府研究室或县委研究室里的那帮家伙们才是正儿八经的秘书呢,我充其量就是单位里一个以写写部门的单一性材料为辅助业务的主要负责在办公室里打杂的小不喽角子而已。”

“第二,我最讨厌秘书这个工作了,”他一口气说下来,中间并没有任何的停顿,这说明他考虑这事好久了,“说好听点叫秘书,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文字太监而已。”

“第三,写材料这玩意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他又继续口无遮拦地发牢骚道,仍然摆脱不了写材料的人通常都会犯的老毛病,即凡事都爱弄个一二三出来才好受,“一旦粘谁身上就很难再揭下来了,这其中的心酸真是不好向你一个外人诉说,真说多了那都是泪啊,而且都是哗哗的泪,带血的泪啊。”

“噢,原来是这样啊,”她恍然大悟道,恰似阴郁多日的天突然间就晴了一样,“那好吧,我还是直接喊你名字,这样显得亲切一些,就像上学时一样,好不好啊。”

“好啊,这个我喜欢。”他一语双关地说道,满以为自己占了她的便宜,其实就是占了她的便宜,她今晚就是存心让他占便宜的,否则的话她也犯不着上赶着给他打电话了。

“嗯,桂卿,你既然睡不着,”她兴致勃勃地建议道,他不知道她究竟是唱的哪一出,“那么我给你唱首歌听听吧,你觉得怎么样?”

“哎呦,我的老天唻,”他尽情地夸张着感叹道,仿佛今生今世都没这么吃惊过和高兴过,这让她都感觉有些意外和唐突,“你能不能别这么刺激我啊?我究竟何德何能,能有幸在夜里聆听你那优美动人的歌声啊?真不知道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我真是太激动,太兴奋了!”

“好了,暂且不要耍贫嘴了,”她柔情无限地指责道,好像一定要正大光明地把一些比较暧昧的颇值得玩味的东西发送给他一样,“好好支起你的耳朵听吧,我可不是每晚都有心情给你唱的。”

“是,是,我明白了,请开金口吧。”他调皮地说道。

于是,天蓝色的诺基亚3310手机里就传来了她那充满磁性且略带沙哑的甜美之声,电视连续剧《大雪无痕》的主题曲《岁月有情》:

是谁催动你脚步来去匆匆

是谁让你夜晚有不安的梦境

是谁在你的脸上写满忧郁

是谁让你有擦不干的泪容

太阳问你是否已经苏醒

月亮愿意陪伴你寂寞的旅程

星星唱着歌安慰你的伤痛

母亲欣赏你孩子般的忠诚

世界需要你明亮的眼睛

生活愿看你温柔的笑容

彷徨时愿听你亲亲的叮咛

冰雪无踪 岁月有情

你可听到春天的脚步声声

四季不会轮回它的颜色

看林木悄悄更新它的枯荣

冰雪无踪 岁月有情

严冬已经消失在雾散的群峰

让我们守护好彼此的心灵

为山河再播下一片葱茏



他觉得她的嗓音太像剧中女主角丁洁的扮演者曹颖的声音了,这一点几乎是千真万确和毫无争议的,以至于他都没想到这首歌的原唱者谭晶。于是,他完全忘记了腊月的冬夜里刺骨的寒冷,全身心地沉浸在她动人的歌声里了,尤其是当她唱到后半部分那几句时。

他默默地流泪了,想来她也是知道的,因为他相信自己能够感觉到她的感觉,既然她希望他能够更加自信和阳光一些。他觉得如果她就在他眼前的话,那么她一定会为他擦去脸上这些冰凉亦或是滚热的泪水。她应该是懂他的,不然她怎么会在半夜里想起来为他唱这首动人的主题歌呢?在以后多少个日夜里,他都可以怀念这次珍贵无比的通话,直到永远的永远,那个时候他或许不再能记起什么了。只有活在记忆里的事情才是永恒的事情,不被活着的人所记忆的东西才是真的死去的,且是永永远远地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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