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照还在屋外的时候就看见了她家娘子独坐窗边,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动也不动一直盯着看。她走近几步,看清了她家娘子手里的东西,一块此前她从未见过的羊脂白玉佩。 “娘子。” 苏清芷收回手里的东西,转过身来,“何事?” 晚照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上去,“晏世子让人送了信。” 苏清芷盯着信看了好一会儿,迟迟没伸手去接。晚照见她没动,迟疑地开口:“娘子,您不打开看看吗?” 苏清芷摇摇头,接过信拆开来。 “未时二刻,醉仙楼三层天字一号见。——晏岁。” 苏清芷收了信立刻站起来,神色不自然地催促:“晚照,给我梳妆。” * 醉仙楼位于人流量最大的城西,是全京城最奢华的酒楼,吸引了无数文人雅士。 苏清芷刚下马车,迎宾的小厮见了她,立即涌上来,热情地招呼道:“娘子,里面请。” 小厮长年混迹在酒肆里,察言观色的功夫练得是如火纯青。他只看了一眼苏清芷,便知她是来寻人的。于是一边领路一边开口问道:“娘子,您要去哪间包房?” “天字一号。” 领路小厮笑容越发热切,姿态放得越低:“原来是世子爷的客人!小的这就领您过去。” 苏清芷出门只带了晚照,到了包房门口,她深深吸了口气,才让晚照叩门。 门很快被推开,开门之人苏清芷见过,几月前她曾在晏岁身边看见过他,是跟了晏岁很多年的贴身小厮。 “苏娘子,主子在里面等您。” 天字一号不愧是醉仙楼最好的房间,入目是一张红木雕花嵌玉石座屏风,绕过屏风,屋里正中摆着一张楠木方桌,两边设一对小几,右边几上摆着一把古琴,左边几上摆着一尊青花四方倭角瓶。屋里燃着熏香,地上铺着黄底黑纹地衣,实在纷华靡丽。 晏岁坐在外面的露台,苏清芷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二人俱没有说话,晏岁倒好茶放在苏清芷面前,道:“苏娘子,冒昧相约,实在抱歉。” 苏清芷端起茶盏喝了口,然后才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晏世子,您此番邀我是为何事?” “有一事,还请苏娘子帮助。” “何事?” “先一,你先退下。”晏岁说完定定地看着苏清芷,有些抱歉道:“兹事体大,麻烦苏娘子了。” 苏清芷点点头,侧头看着晚照道:“晚照,你也下去吧。” 先一与晚照二人俱都出了屋在门外候着,整个包房里只剩下晏岁与苏清芷二人。 “我曾偶然听闻,苏娘子你非足月生产,先天不足,自小体弱?” 苏清芷听后直直看着晏岁,有些恼又有些难堪,强撑着冷声开口:“晏世子如何要打听这个?” 晏岁见状连忙道歉解释:“西街的鹤年堂暗中贩卖朝廷禁药,萧戾托我查清此事。只是鹤年堂的暗房,非天生体弱之人不得入。”晏岁说完顿了顿,又道:“苏娘子,晏某绝无冒犯你的意思,只是要进入鹤年堂的暗房需要体弱之人相助,这般晏某才冒昧打扰。” 冲上头的恼意和难堪慢慢退下来,苏清芷平息了情绪,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问:“此事是不是与长公主有关?” 晏岁眼神一凝,盯着苏清芷缓慢地点头,“是。” 苏清芷对上晏岁探究的眼神,没躲开,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问道:“此行危险吗?” “不知,此前从未有人去过。”晏岁神情严肃,正声道:“此行一去,不知凶险。苏娘子,你可以拒绝我。” 苏清芷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道:“若是此事查不清,萧大人无法向圣上交代,那么当时在场的我难免会被迁怒。” “不会。”晏岁打断苏清芷的话,向她承诺道:“我会查清此事。” 苏清芷朝晏岁感激一笑,却又摇头道:“谢谢晏世子。只是,我愿意和你一起。” “此行危险,苏娘子,就算你拒绝我,我也会想办法查清此事的。” “我明白。但此事事关我的安危,晏世子,这并不是您一个人的责任。” 晏岁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应了苏清芷的话。 从醉仙楼出来,晏岁并没有送苏清芷回苏府,而是直接去了长公主府后门,到了后,才伸手一边扶她下车一边道:“你既答应同我冒险,有些事便亲眼看看吧。” 晏岁领着苏清芷绕小路到了一间屋子,推开门屋里只有萧戾一人,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 “若非我知你性子,我都要以为你不来了。” “抱歉,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萧戾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将视线落在晏岁身边的苏清芷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同她打招呼道:“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苏清芷没料到萧戾会是这般态度,与昨日所见实在相差太多,她有些不适应,尴尬地笑道:“萧大人。” 萧戾没在意苏清芷的态度,从桌上取出两只茶杯满上水道:“今儿没狮峰龙井了,只有白水,委屈世子爷了。” 晏岁没理会他,拿起放在桌上好久的一叠纸翻了翻后,放下东西冷声道:“这就是锦衣卫查了一天的东西?” 萧戾拿起东西也跟着翻了翻,嗤笑一声道:“长公主一日不醒,锦衣卫便一日查不出东西来。” “还未醒?”晏岁皱着眉,神情古怪。 “驸马爷已经守着长公主整整一日一夜了,屏退了所有下人,只有太医和长公主的贴身侍女能进去。”萧戾脸上带着笑,笑意却丝毫不进眼底,看着让人发怵。 晏岁听后没有说话,又拿起桌上的厚厚的一叠供词慢慢翻阅起来。整个屋子,一瞬间陷入安静,只有晏岁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 “苏娘子,喝茶。”萧戾瞥见苏清芷满脸的无所适从,将茶杯向她面前推了推 ,出声缓解道。 “多谢萧大人。”苏清芷依言拿起茶杯喝一小口,然而入口有着浓浓的茶香气,并非是萧戾所说的白水。她抬眉疑惑地看向萧戾,话还未出口,萧戾便给她解了惑。 “如此粗茶,对晏世子来说,怕是连白水都不如。” 一直埋头看供词的晏岁难得抬了头,扫了一眼萧戾,眼神中含着几分警告,然后偏头对着苏清芷道:“他素来如此,你不用理他。”而当他看清苏清芷局促不安的神情,他顿了顿,歉声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了。还有几页我就结束了,还请你再等我一会儿。” 苏清芷摇摇头,善解人意道:“无碍,晏世子你安心查案便是。” 二人一来一回叫萧戾看得暗中直称精彩,他轻咳了一声,彰显了自己的存在后,嘴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意:“晏世子您安心查案,至于苏娘子,就让我好好同你讲一讲长公主的案子。” “晏子沉既然将你带到了这里,我便不同你绕弯子了。长公主如今中毒仍然昏迷不醒,你与子沉的任务就是想办法进入鹤年堂的暗房,找到一种名叫金鸡纳树的药材,将它带出来。” 萧戾从袖中取出一张路引,放在苏清芷面前,继续说道:“柳予安,扬州来的富商,祖上三代都是做丝绸生意的。此次来京,是为治其妻丁氏的顽疾,特来鹤年堂求医。” 苏清芷拿起路引仔细看了一遍,反复确认自己扮演的是晏岁的妻子后,脸颊微红,突然结巴道:“丁氏…柳予安的妻子?” 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娘子,如何能演他人的妻子。苏清芷摇头想要换个身份,却不想萧戾比她更快一步,标标准准行了个大礼,将她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多谢苏娘子帮助,萧某感激不尽。” “不用,萧大人不必如此。”苏清芷急忙扶起萧戾,转头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晏岁。 晏岁接到苏清芷求助的眼神,又看见萧戾戏谑的表情,无奈轻笑一声,将苏清芷解救出来,看着萧戾没好气道:“路引我拿了,苏大人那边,你去解释。” 说完便拉着苏清芷出了屋,到了屋外温声同她解释:“萧戾看似同你开玩笑,但没半句虚言。让你扮演我妻子一事…”晏岁不自然地偏偏头,又道:“只是权宜之计,苏娘子不必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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