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一袭月白色的赵战看向呆坐在椅子上的人。 本来就有些烦躁的王芣绥,在听到他那命令的语气时,顿时有想要踢他一脚的冲动。 她挪动着月白色的绣花鞋,但是她有那贼心却没那贼胆,鞋尖都还没抬起来,她就屁颠屁颠的走过去。 看他手中拉着一团网状的绳子,她惊疑:“这是什么?” 赵战不回答,他从手中抽出一股麻绳,扔过房梁,抬手够到在空中游荡的绳子头,然后将绳子头拉到他胸口的位置打结。 接着他又将手中的网绳展开,握住绳子的两头,一头绑在床柱上,另一头则绑在悬挂在房梁下的绳子上。 王芣绥看到一个铺开的网兜,她挠挠头,揉揉鼻子,静静的看着。 赵战出去又折返,他身前已多了一块一人高的木板,他把木板平放在网兜上,并按平网兜被压翘的四角。 他再次出去,抱着两床蓝色绣花被子,腋窝里夹着蓝色绣花床单。 “抱着”他递给她一床被子和一个床单。 王芣绥接过来,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他这是要铺床,可为何非得用网兜呢? 难道是缺木板? 不可能,这偌大的侯府可是应有尽有的。 可能是为了防潮? 她觉得后者可能性很大,可这床是给谁睡的呢?莫不是自己? 铺好被子的赵战,看眼前的人没有动静,他斜跨两步,拽过床单,铺上。 王芣绥走过去,把被子递给弯腰铺床单的赵战。 赵战用手扯扯床单上的褶皱,接过被子,放在一头。 “你,过来。”赵战冲王芣绥勾手。 床都铺完了,还要她过去干什么?王芣绥挪动小步,慢慢走过去。 “包袱剪子锤”他说。 “啊?”她被惊的张大嘴巴,古代也玩这个? “快点”他不耐烦的催促。 “包袱剪子锤”她出的是剪刀。 赵战出的是锤。 他注视着自己的拳头,勾唇大笑。 “我赢了睡床,你输了睡渔网。”他得意的迈到床边,疲惫的一头倒下去。 “不亏是本少主的床,真舒服!” 他动动鼻子,嗅觉灵敏的闻到枕头上有一股什么味,他猛的从床上弹跳下来,浑身炸开的毛孔都嫌弃的竖着。 “你都不洗头的吗?”他捂住鼻子,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枕头一角,扔到渔网床上,又把手使劲往身上蹭了蹭,这才撇着嘴,负手立在床前。 “竹叶,兰花,快给本少主将这床上的东西全部换掉。”他声如狮吼。 竹叶和兰花一人抱着一床被子一张床单跑进来,战战兢兢的看着她们的少主。 门外进来两个小丫鬟,熟练的卷起床上的铺盖,抬走了。 竹叶连忙上前铺被子,然后铺上竹叶青的床单。 兰花把蚕丝床单轻轻的铺在床上,竹叶帮忙扯扯床单的角,一切就绪。 “把衣服拿去洗了,出去吧。”赵战指指刚才脱掉扔在桌子上的外衣。 “是”两人退出房间,带上房门。 王芣绥被他这波操作震惊的眼珠都快要掉出来了,她才两天没洗头,有那么臭吗? 拔下发簪,黑发散落到腰间,她抓住一绺头发放在鼻子前闻闻,不仅不臭,她还觉得很香。 他的鼻子是不是臭了?所以闻什么都是臭的? “看什么看,以后别再上我的床。”他拧眉。 王芣绥语噎,他这话说的也太不见外了吧。 顿了顿,她不屑的回他一句:“哼!鬼才想睡你的床呢。” 他给她个你就是女鬼的眼神,然后躺在床上,背对着她,闭上眼睛。 王芣绥瞪着他的后背,狠狠剜了一眼,并无声的说了三个字:“洁癖狂”。 她走到渔网床边,伸手按了按被子。 这渔网能兜得住自己吗? 她躺上去渔网会不会坠断?她会不会摔下来? 她弯腰,双手按床,试着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压上去,然后慢慢抬起双脚 。 咦?这渔网还挺结实的呢! 坐上床,合衣而躺,床晃晃悠悠的。 王芣绥努力让自己适应晃动的床,一动不动的等待着摇摆的渔网木板床一点点的静止。 她盖好被子,侧过身,背对着赵战。 只是一个轻微的侧身动作,就引得床又是一阵摇摇晃晃,她像是睡在秋千上一般。 刚开始她觉得身下空荡荡的,没有安全感,适应了一会儿之后,王芣绥觉得这秋千渔网床还凑合能睡。 比趴在桌子上睡觉强多了,最起码可以伸展腿脚。 睡到后半夜,翻滚到床边的她差点从晃动的床上摔下去。 她坐起来,烛光忽明忽暗,看着只能容纳她身体的窄窄的渔网床,她想问赵战,为啥不做个宽点的? 为防自己掉床,王芣绥只好乖乖的直躺着,不敢再乱动。 窗外,欢声唱歌的鸟儿,将半梦半醒的王芣绥吵的头疼欲裂,她睁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她很困,但是睡不着,这也太难受了。 她转头,见赵战在床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进入了梦乡。 王芣绥坐起身下床,气呼呼的走到床边,愤怒的瞪着床上的人。 感觉身边有动静,赵战猛然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双快要喷出火焰的大眼,他立刻坐起来,用被子围住自己,嫌弃之色涌上眼眶。 “你干什么?离我远点。”看着靠近自己的王芣绥,他微怒。 “切!谁稀罕。”王芣绥扭头就走。 走到门外,她看到竹叶和兰花已经候在门口。 她抬头看看还未完全大亮的天空。 “你们俩怎么起那么早?” “少夫人,夫人说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让我和兰花天一亮就叫醒您。”竹叶弯腰,端起地上的洗脸盆。 王芣绥洗完脸,兰花递上毛巾,她眨动双眼,细细看了两人几眼。 别说,这两个姑娘的服务真是好,这竹苑除了让人不爽的床和赵战之外,其他都还不错。 竹叶和兰花带着少夫人去左边的房间换衣服。 怎么又是红色衣服?她一点也不想回王启文那个人心复杂的家。 只是这整个竹苑哪有一点属于她自己的东西?表面上什么都有,实际上没一样是冠上她王芣绥名字的物品。 她想要钱,很多很多的钱,买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赵战到底什么时候纳妾呀?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竹叶和兰花给少夫人端来饭菜。 赵战穿了一身紫色锦服从屋里走出来,他拿起筷子夹住盘子里的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坐在石凳上嚼了嚼,额头微锁。 “油太多了,给厨子说以后少放点。”肉里的油糊嘴,他将吃了一口的包子放回盘子里,接着喝了一口小米粥。 他砸吧砸吧嘴,推开碗不满的摇摇头:“这也太稠了点”。 王芣绥看的直翻白眼,他也太浪费粮食了,都不知道种地很辛苦的吗? 赵战当然不知道,他一个侯府的少主,衣食无忧的,从来不会为吃饭而发愁,更别说节约了。 “浪费可耻”王芣绥拿起另一个盘子里的包子,咬了一口,肉香满口,很好吃。 她又喝了一口小米粥,稀稠比例正好。 这侯府的赵少主就是没事找事,精炼俩字概括他的行为,非挑剔莫属。 “那你吃了,不就好了。”赵战好笑的看看盘子里那个被自己咬了一口的包子,又看看她。 “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残局。”扒拉完最后一口饭,王芣绥吃饱喝足,远离他。 “走了”赵战迈开步子往外走。 迎面走来陆丰军和关润泽。 “少主,少夫人,请上车。”陆丰军拱手。 “来了”王芣绥又拿了一个包子,边走边吃。 大门口停了六辆马车,赵战进了第一辆碧顶华车。 王芣绥走向第二辆马车。 关润泽友好提醒道:“少夫人,这辆马车已经装满了礼品。” “噢,那后面那辆呢?”王芣绥抬脚就往后走。 “后面的马车也都装满了,还请少夫人移步。”关润泽做了个请回第一辆车的手势。 “哦”王芣绥才不想跟洁癖狂坐在一个马车里呢,她想离他远点,再远点。 看到骑马的陆丰军,再看看一旁无人骑的棕马,她眉眼轻转。 “我能骑马吗?”她问竹叶。 竹叶摇摇头。 “不好意思少夫人,那马是我的。”关润泽走到马前,一跃而上。 王芣绥赞叹,他这上马的动作真是帅气! “少夫人,您要再不上去,少主该着急了。”兰花说着和竹叶一人拉住一个胳膊,把她推过去。 王芣绥不得已上车,她握住车帘,扭头问:“你们俩不上来吗?” 竹叶和兰花忙摇摇头摆手。 掀帘进车,见赵战慵懒的靠在车厢上,正眯眼养神。 王芣绥忽然想到了什么,头钻出车帘,见竹叶正巧看过来,她朝她弯弯手。 竹叶走近:“怎么了少夫人?” “我还没向公婆告别,要不我下去跟他们说一声再走吧。”王芣绥觉得自己应该跟侯爷夫人说一声才好。 “不用了少夫人,侯爷和夫人说了,让您和少主一早出发,不必过去他们那儿了。”竹叶把夫人交代的话转述一遍。 “噢,好吧。”王芣绥一想到要回王启文家就觉得头大。 再看眼洁癖狂,她贴紧车门坐下,心里烦闷的不行。 这么好的天,骑马多好呀! 她最羡慕骑马驰骋的人了,觉得威风又帅气。 马车车轮转动,陆丰军和关润泽在前头骑马开路,竹叶和兰花走在第一辆马车两侧。 后面跟着五辆马车和家丁五十余人。 走到一片热闹的街市,一股水煎包独有的香气将马车包围,赵战喊了句停下。 马车停止转动,陆丰军拨马回转,他手握缰绳。 “少主” “我要吃俞记煎饺”赵战舔了下嘴唇。 “是”陆丰军翻身下马,走到一个店门前。 王芣绥掀开帘子,犹如看到一幅人间烟火的画像。 大街店铺分列两排,街上是井然有序的小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群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看来古代没有城管”她羡慕的嘟囔一句。 现代的地摊被城管追赶的像是游击队,哪有这般祥和。 不一会儿,陆丰军送来香气四溢的水煎包,这香味闻的王芣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赵战,捏住一个金黄的水煎包,先是转动煎包看一圈,然后才嘎吱一口,自顾自的吃起来,他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王芣绥别过头,这人真是,家里有包子不吃非要出来买水煎包,就你家钱多是吗? 她觉得眼前的一幕有点面熟,貌似她也干过这事。 以前她也总觉得外边卖的饭比家里的香。 被香味勾的不断的咽口水,即使她之前已经吃了两个包子一碗粥,但此刻,她觉得自己仍是很饿。 她本来也想去买水煎包,可是摸摸衣服,身无分文。 唉!没钱真憋屈。 一队人马行了半天,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田园景象令王芣绥陷入沉思。 这就是那片她被冤枉的田园,那时,她被王启文一家人无情的推走顶罪,如今她顶着侯府少夫人的头衔回来,不知道王启文一家又会如何待她? 一座院落前挤满了人,王启文和杨菊芳带着一众家人笑呵呵的迎上去。 竹叶和兰花搀扶着王芣绥下了马车,赵战别有深意的看着热情的王启文一家,眸光渐变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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