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该和我去谈谈了吧。” 天色大亮的时刻,莫娜回复好占星盘,走过来直白地说。 散兵靠在一只树的侧边闭上眼睛不做打扰,派蒙和荧则已经离开,她们知道之后是你在愚人众的任务,最好还是不要过分的深入。 用风环绕住两人周身,你对她点点头:马上你和散兵就要离开做报告,答应好莫娜的事情只有现在有时间。 找到海边一处让占星师感到舒服的地方,莫娜四处环顾后满意地拍拍手:“首先是我问你一些问题,这是为了更好地建立你在占卜盘上的定位,不要有虚假的信息,” 她认真地展开水占盘,眼睛里满是慎重。你笑了下,无声地默认了。 “那好,首先是名字,已经知道了,出生信息......” “提瓦特通用历483年7月7日。” “家中长辈?” “父......母......成人礼仪式,通用历498年,与......决斗......家族之名,荣誉大公利维坦(Leviathan)第三百一十二代......” ...... “嗯,信息差不多了,”将手点在水占盘上,莫娜用力一拉。这次她的神情有些紧绷,水元素若有若无地充斥周身,显然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嘎吱——” 随着少女的双臂努力向外一扩,水占盘发出了几欲破碎的□□,符号和文字在上面凌乱地闪烁,震动如影随形。 “啊啊啊!怎么又是这样,我就不信了!”莫娜咬牙,双眼染上了狠劲。她再次加大力量,水元素依托大海源源不断地投入,占卜的水盘在空中掀起阵阵的呼啸,少女的眼睛亮如星子:“以吾阿斯托洛吉斯·莫娜·梅姬斯图斯之名,所有的命运都将固定于此!就是将要看到的那段,让我——” 看到! 看...... “......” 原本马上要爆发出的语音突然在半路中断,莫娜睁大眼睛注视着水占盘,上面的东西让她一会迷惑一会惊讶一会犹豫一会又感慨。 即便是不太怎么关心这个的你也被她的表情吸引住了,耐心地等待几分钟后,莫娜点住水占盘转向你,道:“安托尔,你的结果,嗯......” 她变得踌躇极了,手指缩来缩去,“首先,我就说一个结果,你千万不要反应过大。” 没等你接下去,她就深深地呼吸道:“和你想象得不一样,你是这个世界原本的人,安托尔。你是有命之座的,它叫陨星座。” ...... ......? 定定地站在原地,一种突如其来的迷茫随莫娜的话袭击上了你的意识。你迷惑地看着她,对方肯定地点头,看起来非常慎重。 ……奇怪,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你完全没有想过占卜的结果是这样的,预想的内容里,最大的可能不是你是个外来者的事实么? “你说,我是这个......世界的人?” “嗯!我非常确定!”莫娜拉开水占盘对着你,上面的符号正在盘旋,有些熟悉的数字在其中随转盘的运动而运动,是有规律的,也是符合运算程式的。 “不……” 没有来得及管莫娜知道了秘密的发言,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命运这种东西在提瓦特大陆可能是真的,但…… “不,这不可能。” 你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有以前的记忆。自从小孩子时期的大脑按照正常发育的规律生长到一定年纪,就断断续续地想起来了一些事。 那些记忆的碎片偶尔清晰偶尔模糊,要很努力地拼凑才能得出结果。可它们都是熟悉的,意识本能总不会骗人:你叫林婉,普普通通的女生,在高考结束后的某一天发生了意外来到提瓦特—— 你怎么会是提瓦特人? “我知道这个结果看起来很不正常,可事实就是这样。在你六岁之前,命之座已经存在了,就在上空的星河里。” 莫娜知道了虚假之天的表面信息,但是她本身对占星热爱和专业足以支撑此时说出的话:“之后,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可能是外来力量的干扰,可能是偶然,你的轨迹变得紊乱,命之座几乎要破碎......” 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几乎是让身体和意志瞬间感到了透骨的寒冷。你犹如赤身地来到雪原,天上的太阳暗淡无光,云层低垂,狂风呼啸,只袭击向你: 一场末日的凄婉的黄昏。 “然后你应该是觉醒了神之眼,那一刻星盘的亮度简直惊人,庞大的冰蓝色支撑冻结起了命之座。你是个毫无疑问的有潜力的人。”莫娜说,点点自己的下巴肯定到:“之后你应该是到了至冬,这里你的命运轨迹悄然发生了改变,这拐弯的幅度太大,我还是第一次发现。” “然后是一年前的某一天,你的命之座逐渐隐藏起来了自己。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抓,可只抓到了一点。它似乎不愿意再显示,也可以说,它已经无法控制住你——” “真的很神奇,安托尔。这世界中的人的命运......虽然我自傲地说是个天才、可以‘看’到。但是它运转的轨迹是复杂的,它保持一定的[恒数],又不断发生无穷的[变化]。在轨迹下,人的存在就像环绕中心奥秘的星子,偶尔脱轨只是它的一部分,更多的则是在环绕本身之中。” “而你、” “......而我已经脱轨了。因为我的目标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神并不受这个规则主导。”你一连说了三句,每句话都是冷漠。 莫娜无奈地耸耸肩。 淡淡地垂下眼睛,你顿时觉得这事情真是可笑极了。占星术士的话很符合你过去的发展轨迹,这无从辩驳。 而且记忆这个东西此时回想起来就像是老照片,看到的是久远之时凝固的状态,片段式的、概念式的、知识式的,或只靠你去抓的场景…… 还有女皇的态度,少女模棱两可的话语,温迪的那首诗…… 那首诗…… “温迪……” 你呢喃道,双眼猛地看向天空: 温迪一定知道! 随手送出一阵风,你在原地僵硬地绷紧身体,停顿几分钟。莫娜无奈地环抱住空气,水占盘开始追寻你的命之座,然后再度一次次地失败。 与此同时你也失败了,因为风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复,而这只有一种可能。 …… “哈……” 淡淡地笑出来,你捂住眼睛,死死盯住空中的一点: 就像是散兵说的那样,虚假的天空,虚假的过往。 现在,则加上了个虚假的你。 “我……” 啊,我是假的。 那还有什么东西是真的? ——你的存在究竟立足于什么? 记忆是未定的。 那么为了记忆付出的过去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可以相信吗? 目标是歪曲的。 走到这里,得到又失去的东西,那么,那么多…… ——你可以不信吗? 最后、 你还要在这里听下去么,听一场凌迟的寒风。 ——那简直该死的、命运的低语?! 莫娜有些担忧地望来,她悄然收回水占盘,“虽然这么说有些后来的迟到,可是占星师口中的东西只是认识世界的一种方式。有很多人一生也没有知道自己的命运,对他们来说,命运就是不存在的。” 善良的占星师对自己的职业第一次承认了其存在的必要与不必要,她说:“站在本职业的角度,我告诉你以上的东西。但从莫娜的角度讲,安托尔,你了解了解就好。它们只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 “真实的你,现在的你,我眼前的你,是你自己。”莫娜小心地捧起一泓掌心里的水,上面倒映着星辰,每一颗都是对应天上的光芒。 她情不自禁地放低声音:“以前的哲人说:[我思,故我在。]现在也是这样。所以......” 你,你还在这里。 …… 天色已经过渡到了日光鼎盛时最接近白金虚幻的片刻,莫娜悄悄地离开,你站在原地,内心的空虚与迷茫几乎无法让思考连成线。 一步步地走向海浪的位置,你虚虚的看着眼前的东西,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啊,该做什么? 这又有什么意义? 人啊、人活着的本我...... 拉妮拉斐尔亡灵林婉沃蕾托…… 是谁?又有什么必要? 下...... 倒下去? 倒下去会不会更好? “嘭!” 水花飞溅,你沉沉地落入了一片咸涩的水体。这具身体的心肺供血早已经转变成元素的力量循环,任凭水淹没了口鼻也不会发生窒息。 光线渐次地遗落了眼睛,轻飘飘的液体环绕着包裹住了身体。人们都说水包围人的感觉会像是回到胎儿在母亲肚子里的状态,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安全感。 你微微蜷缩起,觉得自己也像是回到很久前被遗忘掉的母亲的腹中,那种安逸,温柔,满足...... 如同原初…… ...... “亡灵!” 伴随着水花的声音,一只手突然穿过水面捞到了领口。踏在水上的人偶白着一张面容低头,脸上还残留着惊惧:“你在发什么疯?!” “......” 沉默地注视着他几秒,你微一偏头:聒噪。 “是占卜吗?那个占星师给你说什么了?!”散兵压抑着嗓音地喊道,杀意已经蔓延上眼睛:“给我清醒一点!你......” 他不管不顾地想要拖起你离开水体,手臂扣住衣服,全身绷紧。 ...... 啊、这个时候出手真是太令人厌恶了。 打掉那只手,你再次后倒在水里,哐地砸落大片波澜:你实在是不想见到这种惊讶的感觉,就好像你天生就该保持着那种和他对着干的状态—— 是的,散兵的心态你很清楚,无非是用他人的态度作为自己立足的锚点。 他在精神上实在是太过高傲又太过自卑,既渴望又厌恶,既想亲近又害怕最后的结果,一个不折不扣的还未成熟的孩子。 可是现在你厌倦了,你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为什么还要给他做立碑——你闲得慌吗?! “等一下亡灵!”散兵有些焦急地再次伸出手。他这次用上了力气,和下坠的力量在半空形成角力。少年的脸被水花溅到,湿漉漉的眼神慢慢变成无法理解的彷徨,他问:“你......” “你.......” “给我滚。斯卡拉姆齐。”你平淡地开口,“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眨动一下眼睛,散兵在原地缓慢地接收着这句话。待话语的意思在脑海里过了一圈,他捂住脸,努力的吸入一口空气,再吸一口:“......你现在可以骂我,之前的事情我也可以道歉。” 他从指缝中露出一只眼睛,宝石一样地里折射光线:“只是现在,你听我说,多余的劝告或者无病呻吟你应该不会听。可是有些人、他们都是和你说过话的人吧,要是他们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滚!” “......” 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的散兵怒极反笑,他一甩手砸进水里,“亡灵!亡灵!好一个亡灵!”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天生不对付,事实也证明是这样。我在至冬过了几百年,第一次被掏心是你掏的!第一次被冰封是你做的!” 散兵低吼到:“你这个人,随便地就看不起别人、随便地就打乱别人的安排、随便地就想扼杀别人的希望!” “我又凭什么被你这么对待!”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散兵喊道,眼泪在脸颊上突地滑落:“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 “凭什么?” 问得好,我凭什么? 当初是谁突然想要动手的?是谁站在高处俯瞰的?是我自己吗? 你笑了一下,没有笑意的:“哈,那是你自找的。散兵。” “你天生就想要寻找立足的意义,天生就舍不得和他人断绝关系。就算被伤害,就算被利用,也是你自己——” 忍·不·住! “哈,哈哈哈哈、”散兵在沉默后爆发出了沙哑的笑声。扯开他的手,人偶的手指放任自流,全身都在颤抖。 再次陷入水体,你闭上了眼睛。耳畔的声音涓涓而过,透明的黑暗包裹住了一切,还是那样的...... “呵,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散兵站在水中,蓦地扬起嘴角。他认定的人已经随水波向更深更黑的地方飘去,而他被毫不留情地扔在海的上面,一种隔绝的状态、被抛弃了。 再 次 被 抛 弃。 扔掉斗笠,散兵纵身跃入大海。水中的人静谧地随波涛徜徉,他伸出手,扼住了对方的脖颈,用力—— “既然你想走,不如就将尸体留下。我会找人把你做成新的人偶。”人偶少年说,一字一句:“我会带着你的身体在这片大陆上流浪,每过几年,就杀一个你认识的人祭奠,反正你也不在乎。 然后我会接手你的部下,告诉他们、他们的长官是个逃兵,背叛了至冬。他们一直骄傲的表情应该会很好看。 我还会登上虚假的天空,成神,拥有信徒。而你只能在这个厌恶的后天之神的旁边,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人类将再度屈服于神的统治,人的生命将如同草芥一般随火燃烧!人的情感值得鄙薄,人的存在就是燃薪,人的躯体庸碌无为,人的信念就是笑话!”散兵说:“我不在乎其他,我乐意!就算只有一秒,一秒更短,我也会努力地向这样做——” 只要! 掌心下的人静静睁开眼睛。 散兵注意到她冰冷的色调,面容在水连续的光斑中静默得如同美玉。 “啊......你可真恶心。” 她张口,发丝在水里飘扬。 “哈哈哈无所谓。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的无趣又恶心。”散兵说:“你不也是很明白的吗?因此才选择了这样做。亡灵,那就留给我吧。” “应该说谢谢你。”他微笑道,“就算是过了这么久,人这种东西,终究还是我努力学不来的啊。” 他将在这片海底看到她失去意志的那一刻。那一刻之后,就是新的世界。 所以...... 他闭上了眼睛,向她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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