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想回想之后的情形。 钟离离开后，你在神像下坐了半天，背后的印记微微发热，连带着全身的骨头都暖洋洋的。 深蓝的天空显示着今日是个好天气，风的气息在心脏处欢快地向外起搏，然后岩的元素帮助稳固一下主要的[通道]架构，就放任它自己玩去了。 …… 之后身体会变成七种元素互相乐呵呵地玩耍的样子吗？ 你漫无目的地发散地想，这感觉真的很奇怪，单纯说火和水碰到一起，不蒸发就奇怪了。 那么神明之间打起来应该会很壮观，不知道富人会不会对神明打架造成的损失有估计…… 哦，富人的约定…… …… 富人的约定! ……摩拉克斯! 在原地唰地站起来，刚刚被岩神一通话打乱的心绪瞬间变得清明。 反应过后你忍不住咬上牙齿: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你就要完全坐在“观众席”上了。 答应不掺和他所做的事情不代表愚人众本身都归你管，还有炸掉黄金屋的任务! …… 想一想，想一想，[亡灵]是愚人众的，只完成岩神与冰之女皇的契约，不涉及另外两个。你本身和钟离的交易与愚人众身份无关，完成这些不会耽误工作…… 看来想要不以愚人众的身份摧毁黄金屋是不行了。 你想，心脏诡异地攥紧: 那么荧，荧会不会参与进来? 她已经被钟离知道，那之后……? …… 啊，不幸运才是人的日常。想要什么都抓住是不可能的事。一切都会是选择。 又一次的选择。 “我……” 你呢喃了声，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好像这时什么话都不该说。 那个金发的少女是闯入进来的最干净的人，她本不该牵扯上你，也本不该承受后面也许会到来的东西。 “抹掉我与金发旅行者的任何关联线索。”你拿出装置对情报组的属下说，“从蒙德开始。拉妮的身份不作……” 保留。 温迪。 咬紧牙，你狠狠一撇头，蒙德的那些人怎么可能被轻易掩盖过去! 该死的，当时就不该心软! “头?” 入乡随俗的属下疑惑道，你深深呼吸几口气，“我在璃月叫林婉，确定这个身份信息，与拉妮分割开。” 只能这么做了。旅行者和你共同的交集只有到达望舒客栈前，还勉强可以糊弄过去，“沿路的人怎么处理不用我多说，望舒客栈的记录记得销毁。那个老板……” “告诉她，这是岩神默许的。” 要是七星有聪明人，就该承接这份提醒的情。只能这么做了。 “头儿说的都明白了。可是这么做，那位旅行者可能会……” 你的属下沉默了会，说，“我们与她接触过，没有到这种地步。” 她隐晦地提醒着。事实上在蒙德之后，愚人众对金发旅行者的关注一直在逐步加重。而女皇没有表示任何的抵触不喜，所以这份关注更该称之为[看重]。 “我知道。” 你想。 只是很多事情不是到最后那步也来得及的。你不忍心看到她受到任何攻讦，她该是自由行走在七国上的旅人，受到各地的喜欢与招呼，被人叫着，“旅行者，旅行者!”，然后收到笑容。 而不是…… 下属明白了。她对身边自己的同事摇摇头，示意这事非做不可。 出身至冬普通人家的他们其实对自己的长官有所了解。从很小的时候进入愚人众到现在，她变了不少，而这些，都是一个个相遇的人造就的。 “大人心情不会很好。”打扮成船员的属下轻声说道，“有时间找找……” 她指指自己的头发颜色，也是金色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位旅者才是根本。 另一端的通讯断掉了，属下开始自己的忙碌。这是发生在璃月普通的商船上的普通对话，她们化作人群中的一滴水，偶尔地掀起波纹，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 行秋正在品一杯粗茶。 山间歇脚的茶摊不会提供太好的茶叶，小少爷金贵的舌头也被养得闲适，但他没有嫌弃，过去的经历让他对任何的东西都能做到直指本质，比如现在，既然是为了打发时间和解渴用，茶的味道就不算重要。 也比如说，想要探究一个人，为此付出的金钱和精力就不算投资，而算媒介。 “嗯……?” 眼看午前还称得上飒沓的侠客少女此刻眉眼失意地走来，行秋不由得发出了声疑问。 他没什么恶意，刚刚的试探也仅仅是出于敏锐的感觉对近来发生的事有所怀疑罢了。 璃月因为一直以来强悍的经济和武力威慑，导致至冬的手没法深入太多，子民保持了平稳富足的生活。 作为享受这个国家的福利的人的一份子，他自然也要出自己的一份力，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所以…… 她，应该也和他没关系吧? “林小姐看起来不算好，”行秋抬手拿过一直温着的白水倒了杯，“按交浅言深的说法，某现在该安慰安慰小姐，可是看小姐的样子，大概不愿。” “所以，请喝一杯吧。” 一杯透亮的水放到眼前，你默不作声地喝掉，姿态有些像饮酒。行秋难得看的眼睛游移偏转，他说，“某曾在雨中发现一只缠绕行人的山鬼，震剑之后，山鬼说人有七情六欲，因此被它找上。” “某说，这与性命无关，还来那人。山鬼却道，那是行人自愿的，他实在厌烦自己的空虚寂寞，故而雨中徒步送上。” “此事是他的请求，它应约而来。” …… 说来有些神奇，一般都是你给其他人（神）讲故事，这还是首次有人借着讲故事的由头安慰你，“后来呢?” “后来我拔剑对准两个人，作势帮忙解脱。行人立刻逃跑离开了。” 笑嘻嘻的少年说，“说是什么厌烦了与应邀，不过是一个要满足口欲，一个满足心欲。面对不再吃喝玩乐的下场，他们一齐分开，跳得比旁边的石头还高。” “所以林小姐”，他托起脸看你，姿态略微放低，眼睛亮亮的，“是比吃喝之事还要重要的事吗。” 你想了想，“大约。” “那可了不得，看来有必要让小姐了解一下真正的吃喝。”行秋折起袖子别好，纤细的手点在桌子上，“吃虎岩上有万民堂，万民堂里有香菱，香菱手中有全璃月最好的手艺。” 说起自己的小伙伴，少年骄傲极了，“她能做出人所认识到的极致的美味，林小姐，这次有兴趣吗？” 不等你回答，他就说，“千万不要拒绝，我可是真诚邀请的，否则我会……” 这种话头…… 会怎么样？ 你想，沿着手指一路看上去，看到了少年秀丽端姿的脸，“会哭吗？” “呃……”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的少年眨眨眼睛，一点点的羞赫从里面流露出来，马上又消失得飞快。他立刻做出恳求的样子，忙声喊到，“会哭的会哭的，林小姐你也不想随便弄哭一个人吧，别人会觉得你很糟糕!” “不是大侠风范，不是大侠风范!” …… “……既然生涩，就不要勉强自己了。”你略微好笑地说。 行秋立刻垂下脑袋。他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敲了自己大腿一把，咬牙: 刚刚的反应没错呀! 这人怎么这么难搞，油盐不进的! “看你的年龄，应该是要上学。”你说，提瓦特的教育做派比较自由，除了知识作为通行的须弥外，其他国家都属于设立学堂，按需和意愿进行招生授课。 璃月金融出名，寻常人家会学习相关知识。商人更不用说，他们会很多语言和数理，还有法律，金融法是璃月古老的根基。 “我学完了。” 行秋板板正正地说。话题暂时不由他主导，就只能先硬着头皮接。 “那飞云商会和你什么关系?” 你又问，行秋立刻耷拉下脑袋，耳朵上的装饰也落在桌子上，看起来有些失落—— ……像是只小狗。 你喝着水，不承认自己被击中萌点了。 “小姐看出来了啊，怪我，当时没说清楚。”少年道，“我呢，是大哥的弟弟，大哥现在管着商会，偶尔我会借着商会名号行一点小事。” 他比着指头，“一点点，不多，否则会被骂。” 璃月人特有的身份有别从少年口中说出来时并不显得鄙陋，你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我不信，不过，信也可以。” 行秋唰地收回指头，这次脸直接贴在桌子上，只剩下后脑勺晃晃，“小姐不要逗我了，看在我开心到你的份上，我们去吃烤鱼吧。” “呐?” “你不想知道那群人的事了?” 一开始找上来就是为了这个，你不信他会放弃。果然行秋立刻抬起脸，正经道，“自然是想的。但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填饱肚子比较好。我有一匹快马，小姐赶路速度不慢，要是赶上，晚上就是大餐!” 这家伙……马自己骑，还真是坦然。 算了。 “他们无事，安排的护卫将明蕴镇收拾好会作为临时的居所，我和一位仙人帮忙扫除了魔物，桥梁也能稳定两个月。” “至于他们要做的活，了解不多。听说是至冬的商人出资，将雪山上的矿产和植物运到山脚进行粗加工做为原料，后面供给谁不知道。” 你说出了目前的信息，“听说已经上报给七星，后续明蕴镇会不会依此再次发展起来，就是后来的事了。” “听起来不错，”行秋若有所思，“严寒开工可有供暖?” 你想了想，“山脚处没发现地热，不过护卫的人说后续会补充物资。一般招工就代表人力是基础，随随便便对待基础，后续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说得有理。” 行秋拱手，“现下了解，行秋之后会让商会的人看看。要是有钱途，说不定还能一起赚钱呢。” ……小狐狸。 借着水杯，你无声地说了句。少年好像发现了，他越发笑容扬起，小小的酒窝都快出来了，“那，小姐，我们走吧?” 去哪? 真跑着去吃烤鱼? “哈哈哈哈快马怎么可能只有一匹，刚刚是说笑啦。”少年极为擅长察言观色，说着说着就打出口哨，“追风与逐云是换着的兄弟马，小姐喜欢哪一匹?” 有钱的人出门想保持马的脚力最好换着来，行秋显然符合，他笑着伸手引向马，一匹四蹄落雪，一匹脚踏乌云。 “……” 少年似乎是涵养修到家了，见你不动也依旧保持温和的笑容立在原地。慢慢地，马打出了个响鼻，他也加深了笑容，眉眼满是期待的亮意。 “相逢本是有缘，不必过分深交。你我银货两讫，就此山高水长。” 你说，扣住杯子在桌子上，走出凉亭。 “……可是小姐真的不能和我去吃一下烤鱼吗？”背后的声音在脚步踏出时高声道出来，“我很喜欢侠客，小姐所作所为就是我心中的侠客之义!” 他真诚道，“给行秋一个机会吧，若是不在璃月港，我们还能再见面么?” 没人回答他的话，只有一道身影向着南方而去。 “……” 年轻的璃月少年站在马旁，他当然知道一个陌生出来的侠客背后可能是有人所说的利益阴谋，交易置换。他也知道有秘密的人很危险，但看事论迹，她出手帮助了一群人，还有仙人在旁，这就是一次侠道。 “不可深交……”他喃喃自语，“那就不深交!” 少年跨到马上，轻抚乖顺的生灵，“小黑小白，我们走，看她做什么。” 要是有事他就出手，要是无事，那就算…… 一起上路了。 本就是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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