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普兰公爵像只愤怒的公牛,他粗重的喘着气,看向水缸里埃弗顿的目光,仿佛是看到了一只下水道的蟑螂。 他对人鱼再也没了开始的轻柔,他让人粗暴的将埃弗顿拖出来,那普兰公爵蹲下身子,用力的扭动埃弗顿的脖子,他看到了人鱼的右耳耳垂上,一颗鲜活的红痣。 这个时候,那普兰公爵才不得不承认,这条丑陋的人鱼就是他的侄子,埃弗顿王子。 谁能知道,本来已经溺亡的埃弗顿,居然变成了一条人鱼?如果不是那普兰亲眼看到,他绝对不会相信。 他黑着脸,开始考虑该怎么处理。 王室不可能接纳一条人鱼王子,这是肯定的。 那埃弗顿该怎么办? 他思索良久,一个可怕的计划浮现在他的脑海:他可以利用埃弗顿的血肉,来建立一条利益输送链。 要知道,人鱼的血,肉,甚至是骨头都是宝物,有着数不清的妙处。 延缓衰老,延年益寿,治疗疾病……这都是人类苦苦追寻的东西,而此时他的手中就有这样一个取之不尽的宝库——埃弗顿!他只要能保证埃弗顿不死,就能源源不断从人鱼身上获取到资源。 那普兰公爵为这个宏伟的计划而感到兴奋,他对于这个侄子可没有一丝怜悯,他厌恶而轻蔑的对昏迷的埃弗顿说:“你这个生来就克母,带来死亡和不幸的恶魔,唯一的用处也只有这个了。” 他打定主意,心情也舒畅多了,派人将埃弗顿扔进水牢,等清醒了向他汇报。 此时,海底。 爱莎总算是逃脱了伯特温的唠叨,她飞快的就游回了自己的寝宫,要知道,埃弗顿还在房间里。 她回到寝宫,就看到了奥德丽。 “姐姐,你怎么来了?”爱莎有些心虚,她用余光扫视了一圈房间,但没有看到埃弗顿的身影,她不由焦急起来。 “你忘了?还是你当初要我帮你忙,装作你在床上睡觉的。”奥德丽说完,眼睛一眯:“你在找什么?找那条实力低微的银尾吗?” 爱莎哑然,她顿时明悟了,奥德丽看到了埃弗顿。 “姐姐……”爱莎的声音微弱了许多。 奥德丽立在她跟前,痛心疾首地说:“爱莎,你年纪还小,不要为了美色昏了头脑。你选的那条银尾,恐怕就连奥斯顿都打不过!” 奥斯顿是爱莎从小的玩伴,他是一只夜光水母。 爱莎没办法反驳奥德丽,她的确就是看中了埃弗顿的脸,才想把他抓回来的。 “姐姐,埃弗顿呢?他去哪了?”爱莎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他?”奥德丽不屑的哼了一声,她那头闪着黄金光泽的头发在水中飘摇着,“我给了他一颗灵珠,他就跑了。我亲爱的妹妹居然还比不过一颗破珠子?” 奥德丽说到这个就来气,虽然她本意确实是让银尾知难而退,可埃弗顿实在是答应的太爽快,她又有点不舒服了:这样不坚定的人鱼,爱莎居然还这么紧张?区区一个灵珠就能打发掉的寄生虫! “他走了?他去哪里了?”爱莎焦急的追问。 她还没和埃弗顿交尾呢!怎么就让埃弗顿跑了? “这个我哪知道,可能是去找个洞穴吸收灵珠了吧。”奥德丽随口说着,不过对于爱莎,她还是有几分心软,她感受了一下灵珠的位置,惊讶的说:“他离开了海洋,我感应到灵珠在岸上,那可是人类的领域!” 爱莎心里一沉,埃弗顿果然是跑回去了。可现在他已经是条人鱼,他回到人类领域,想必要凶多吉少了。 她不再多说,转身都准备去岸上寻找埃弗顿,奥德丽知道爱莎要去人类领地,她最终还是咬咬牙,和爱莎一起前往陌生的大陆。 好在有灵珠作为指引,奥德丽感受着灵珠的气息,带着爱莎在水流中穿行。 灵珠的气息停留在一个地方,爱莎和奥德丽浮出水面,就看到眼前是一座巍峨雄伟的城堡,往来的仆人,警卫的影子重重叠叠,倒映在水面上。 奥德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类。出于对伯特温的敬畏,她下意识开始打退堂鼓了。 而一旁的爱莎却已经爬上岸。 趁着夜色,她们摇摆着鱼尾,留下一连串蜿蜒的水渍,就这么进入了城堡。 中途也遇到了一些人类,都被爱莎的一尾巴直接扇晕了,两个人鱼潜行的很顺利。 最终,她们顺着气息,走进了一条黑暗狭窄的小道。 奥德丽说,她感受到银尾就在里面,而且状态不是很好。 爱莎更加谨慎,她小心的挪动鱼尾,保证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她们在这条小道上走了许久,最后看到了一处水牢。 埃弗顿低垂着头,浑身上下都被数不清的铁索穿过,流下的鲜血也都流入了他身下的一个大水缸里,看上去仿佛是个死鱼了。 特别是他那条漂亮而璀璨的尾巴,此时都是各种伤痕和血迹,像是珍宝被蒙上了一层脏污,让人心怜。 奥德丽是知道爱莎对这条银尾的看重的,她看了眼爱莎,果然爱莎皱着眉,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埃弗顿。 爱莎现在的感受确实不美妙,埃弗顿在她看来,是她的所有物,而此时埃弗顿却自己跑出去,还落了一身伤,这不由让爱莎很是不满。 如果是其他地方就算了,希望他的脸别受伤,爱莎默默的想,如果他真的伤了脸,爱莎觉得自己会掉头就走。 毕竟她也就是看重这张脸罢了。 很快,小路传来一阵脚步声。 奥德丽把爱莎紧紧地搂在怀里,她警惕的观察着,果然从小道上,走进来一个人类。 这人正是那普兰公爵。 那普兰公爵得意极了,他畅快的看着水牢里伤痕累累的埃弗顿,使了个眼神给手下人,他们拿出一根针筒,就这样扎在埃弗顿的手臂上,淡蓝色的不明液体很快就进入了血管里。 不到一会的功夫,埃弗顿醒了。 他被连续注射了几次高浓度的麻醉剂,即便是清醒过来,也是晕晕沉沉的,大脑一片空白。 可没有了麻醉剂的保护,身上的剧痛如巨浪般,瞬间就将他淹没了。 他甚至不能自如的呼吸,每一次胸腔的起伏都会扯动铁索,让他痛得几乎窒息。 等埃弗顿的视线更清晰一些,他就看到了站在水牢外面的中年男人,正是他的叔父,那普兰公爵。 看到熟悉的人,他下意识想求救,但在那普兰公爵冷冽的,狠辣的眼神中,埃弗顿只觉得浑身发寒。 “终于醒了,你这个小杂/种。”那普兰公爵用他独有的,贵族式的语调吟唱着恶毒的话,“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真是让人作呕啊,埃弗顿。” 他踩着那双精致的鹿皮靴子,走进了牢里,“你应该感谢我,埃弗顿。至少我愿意留你一命,你看看自己的样子,简直像个怪物!” 那普兰公爵的话如同利刃,刺入了埃弗顿的内心,他浑身发颤。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面前这个可怕的男人,居然就是记忆里对他笑意盈盈的那普兰叔父? 在巨大的冲击下,他显得有些茫然。 那普兰公爵可不会顾及埃弗顿的想法,他拿出一个空针筒,干脆的扎进了埃弗顿心脏的位置,然后抽出了一满管的血液。 他接过仆人手上的高脚杯,就这么把针管里的血液注入酒杯上,然后仰头饮尽。 “滚烫的人鱼血液,真是美味。”那普兰公爵陶醉的舔了一口嘴角边的血迹,他感觉好极了,原本虚弱的,年迈的身体仿佛焕发了新生。 疼痛让埃弗顿下意识想蜷缩起来,可他已经没有半分气力了,只能无助的呻/吟着。 埃弗顿感到寒冷,这种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从前,只有那普兰叔父对他还算不错,至少他会偶尔和埃弗顿说两句话。 而如今,就连那普兰都变成了这样,面目可憎的模样。 埃弗顿有点麻木的想,这简直像是个噩梦。 他低垂着头,呆呆的看着身下这缸血水,深红色的液体上倒映他的脸庞,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鱼尾。 啊,果然是个怪物。 埃弗顿的心一片死寂,他明白那普兰公爵的打算了,这位叔父是想像养羊一样对待他,可他不想这样活下去。 他想死去。 那普兰公爵的突然变脸,彻底打破了埃弗顿的幻想。他感到极致的悲哀,这世界上竟然他没有存活之地。 人类像鬣狗一样渴望他,他也没办法融入人鱼的族群,他算什么呢? 一缕残魂罢了。 正在此时,变故骤生。 一声高亢如金玉碎裂的啸声猛然袭来,那普兰公爵以及几个仆人们直接吐了口血,然后晕厥了过去。 埃弗顿惊疑未定,他看到了爱莎以及那条给了他灵珠的人鱼。 爱莎进入水牢,捏起他的下巴,轻声说:“真狼狈啊,埃弗顿。这就是你渴望回到人类的原因吗?认清现实吧,你已经不被人类认同了,你和我才是同类。” 埃弗顿闭上眼,说:“我明白了。带我走吧,爱莎。” “你确定?这可是你选择的。” “是的。带我回去吧” 爱莎一把扯断了埃弗顿身上的铁索,他无力的倒在爱莎的怀里。 他感受到久违的宁静。 埃弗顿安心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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