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孔熙然还是没有太过□□□□，在逛街后，陪同张月亮去菜市场。 “最近猪肉好便宜！”张月亮买了自己能拎动斤数的带皮五花和小肋排，笑容满面跟老板讲肋排不必切。 孔熙然十八岁前没买过菜，十八岁后吃食堂，对菜价毫无了解；旁边的张月亮则大有一副冲动消费买买买的架势。 这完全是张月亮的天下，孔熙然跟在她身后听她问价挑菜砍价抹零一气呵成，最终沦落为帮忙搬运的工具人，只负责帮忙搬运物资回家。 初夏已至，太阳落下后依旧气温宜人。 张月亮以为大强和老魏八成要趁夜深人静才能回来，便带着孔熙然回了出租屋，插钥匙进锁眼转两圈半略一用力拧开，放心大胆推开自家大门。 门的移动扇动气流，一团成柳絮状的毛团轻飘飘冲张月亮脸庞飞舞过来。 张月亮迟疑着迈半步走进屋内，大脑接受了老魏与大强已经带着他们口中的几只小狼崽抵达了家中的信息，但感情上还是因屋内嘈杂声响与无处不在的悬浮狗毛感到震惊。 一眼望过去，张月亮愣是没数清楚究竟屋里几条狗，也没能辨认出哪个是老魏，只观察到多只巨狗相互扑咬在一起，在地板上拼接成无缝狗皮地毯。 “月亮？”手快要被重物勒断的孔熙然被堵在门外，疑惑着越过张月亮向屋内打量，就看张月亮并不宽敞的出租屋客厅挤满了毛乎乎不断涌动的不规则大狗。 这种视觉冲击绝对终身难忘，而老魏身上松松垮垮套着人类衣服以原本巨狼形态从最底下钻出来，用人类听不懂的本组语言命令小崽子们原地蹲下统统闭嘴不许吵。 小狼崽子们根本不听老魏的怒吼，争先抢后去扒张月亮左手提着的三层肥两层的标准瘦猪五花。塑料袋如何能抵挡住小狼妖们的利爪，肉块立即散落一地，小狼还不知道人类吃饭通常需要餐具，扑过去狼吞狼咽，没来得及分割的猪肉被轻松扯开，残留在肉中的血水嘀嗒淌了一地，并随着撕咬四溅开来。 “……这段绝对不能放到网上。”孔熙然把呆若木鸡的张月亮推进去，把购买的物品搬进来并迅速关闭大门防止被邻居看见去报警。 张月亮在孔熙然一推之下也清醒过来，用最快速度冲进卫生间拿湿抹布，仔细检查是否有血溅在雪白的墙面。 “如果有损坏之后退房会扣押金！都是钱！！”张月亮认真排查一并擦干净后，才放心下来，转头去看一片狼藉宛如凶杀现场的地面。 “我会清理。”老魏自信自己已经熟练掌握拖把扫把的使用方式。 “这是怎么回事？”张月亮踮着脚尖躲过地面的血污，坐到沙发，终于数清家中除却老魏大强共计新增五条饿狼。 “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老魏对自己在小辈间的威信如此微薄而忧虑，“饿太久了。” “老魏怎么能变那么大？”孔熙然表现得像个好奇宝宝，“这些是小狼妖？怎么和老魏先前差不多大？” 七条大狗和一个老魏能拍摄的视频类型数量可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祸兮福之所倚，孔熙然持乐观态度。 “那才是我原本的样子！我怎么可能那么娇小？”老魏忿忿冲孔熙然解释，“都是张月亮非要我和大强变得和崽子差不多体型。” “你们是刚回来？我还以为会是半夜没人的时候。”张月亮打断老魏对自己和妹妹强大体魄的吹捧。 “刚到。”老魏化成人形，T恤松垮垮挂在肩膀上，没个直立样子，拄着拖把站在一旁等小朋友们吃完擦地，左脚站立，右脚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翘起来试图挠自己肚皮，“这个时间段人流最多，混在里面方便冲淡气味，而且路灯没完全亮起来，你们人眼看看不清楚。” 五头小狼崽进食速度极快，很快张月亮今日购入的肉类包括骨头全部消失不见，地面的血水也被舔舐干净。 “他们能说……人类话，能变成人吗？”张月亮好奇问道。 “不能，太小了。”老魏将被撕碎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他们才三岁多。” “三岁的人类可早会说话了。”孔熙然认为说不通。 “越复杂的物种成长学习期越久？”张月亮猜测。 张月亮本意是从生物学角度解释，结果说完就看孔熙然用一种你浓眉大眼也背叛革命的眼神鄙视自己。 “他们只是没学外语，不是不会说话。”一直沉默扮酷狼的大强不容许人类看轻自家崽。 “那就好！”孔熙然一拍手，“你们吃这么多肉，都是花钱买的，可得配合我们。” “他们没吃饱。”老魏提醒孔熙然。 “……还有的。”张月亮充满戒心对大强与老魏强调，“但这次必须用盆吃，绝对不能在地上吃。” 老魏点头，发出一种类似于狗汪汪叫的声音同小狼崽交流。 老魏对着趴得乱七八糟毫无规律的狼崽子训话，张月亮观察了下，这几只幼狼因为年纪尚小，绒毛比老魏更加蓬松，在几乎同等体型的情况下显得更毛绒更圆润。 幼年狼妖的体型和大型犬尺寸相差不远，孔熙然和张月亮嘀嘀咕咕探讨着，这到底算不算另类的可爱。 “等等，我有要求！”孔熙然看老魏训话完毕，张月亮即将去拉冰箱门，赶紧提需求，“你们围成一个圈，对着盆吃！” 老魏已经放弃了想明白为什么人类拥有那么高科技的网络技术却只用来在网上看狗大口吃饭，他传达了命令，五条狼崽围成一圈，甩着尾巴等开饭。 局面在张月亮将冷冻的肉块投放进食盆那刻起了变化，原本排列还算均匀的小崽子们拖着食物就跑，天性令他们想要躲到隐蔽的区域进食。 孔熙然全神贯注，跟踪拍摄硬邦邦的冻肉被撕咬开拖出一条血冰碴的痕迹。 老魏觉得这些小鬼没有符合张月亮的需求吃饭，叼着跑得最快的一只的后脖颈就给丢了回去，老魏一个狼维持秩序，不听话的却有五个，宛如打地鼠般此起彼伏，叼回这个，哪个又跑了。 “算啦，不要紧的。”租房合同上的房间主人张月亮对小朋友容忍度极高，“熙然别拍了，都是冻肉，放到网上又要骂我虐狗了。” 孔熙然追踪拍摄，对张月亮的观点不赞同：“还不是靠我的剪辑讲故事，不怕。” 张月亮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接受了现实：可能自己租的房子还是小了。 “他们都叫什么？”张月亮去问老魏，“名字是什么？” “没名字。”老魏对家里这群小崽子很没好气，“强者才配拥有姓名，谁知道他们长大了强不强，尾巴大不大。” “那你怎么区分他们？” “他们知道我在喊他们。”老魏回答得坚决。 张月亮对狼群社会文化更震惊了：“你们族群内部有多少狼？” “谁知道啊。”老魏回忆，“有的狼会自己出去，过段时间归队，算这些小的……大概十几个吧。” “那如果我喊他们怎么办？”张月亮追问，“他们要在我家继续住下去吧？” “住你家？你又没什么本事。”大强不看好张月亮家的安全性。 “闭嘴，你懂什么。”老魏毫不客气呵斥了妹妹，“张月亮虽然牙齿平，力气小，指甲不尖，跑的还慢，但她有她的长处！” 被骂的大强没恼，语气平静地反问：“什么长处？” “她能拍我们的照片用来换肉吃，还曾经劝退过水鬼！”老魏振振有词，“即便把张月亮放在最不利的局面中，她也不会放弃努力，她超棒，她总能最终取得她所希望的结果。” 张月亮听老魏滔滔不绝以一种朴质的方式夸奖自己，不由脸烧起来，心虚之中还记得去看旁边的孔熙然，就看好友已经在明目张胆挤眉弄眼地取笑她了了。 “……我可以暂时教他们人类语。”张月亮强作若无其事，向大强和老魏提议，“而且我还可以拍更多视频，获取热度换肉吃。” “不错。”张月亮的话提醒了大强，这是个教育孩子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转头嗷嗷嗷命令小狼崽们听话。 大强的话明显比老魏要管用，几头幼狼立即对着张月亮围成一圈。 “张月亮！”大强指指张月亮。 “脏月昂！”剩下五头吃饱小崽异口同声。 “张月亮！” “张月昂！” “她是个母人！”大强再接再厉。 “五银！” 现今的人类语优等生老魏想起自己初见张月亮时的一些言语漏洞，不太愿意回忆起过去的黑历史，立即制止大强：“你人类语学得稀烂，还是张月亮教。” “我人类语哪里烂？”大强不服。 “张月亮是个女人。”老魏信心满满地纠正妹妹，“女人，懂不？” 虽然理智在强调老魏这话完全要按照字面意义来理解，但张月亮不可避免又有害羞的趋势。 “我来教，我还能教你们唱。”孔熙然为好姐妹挺身而出，“你们五个没有名字，就先叫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和小五作代号，老魏，从左到右，先叫这个名，排成一排。” 原名大尾巴的老魏根本不觉得孔熙然给起的名敷衍，立即传达了命令，五条大狗形态的狼崽子以小朋友的神态和习性执行着任务，成为毫无规律可循的自由移动的五个点。 而孔熙然拿了张月亮柜台上的小蛋糕，分作五份放在地上拉成一条直线。 这种程度的算术题小狼崽子们还是会算的，立即各自占下最近的一份，原地进餐。 “我们来欣赏人类知名乐曲，选自《音乐之声》的《哆来咪》。”孔熙然大手一挥，“点到谁谁站起来，老大，从你开始。” 孔熙然那边忙活得热火朝天，大强在吃饱后乐得配合，而张月亮终于找到机会拽住老魏说点悄悄话。 “他们几个小狼崽放我这，你回去调查小白脸被绑架的事？” 老魏应承下来，并叮嘱道：“大强留在这里，跟你待一起。” “我跟你一起去！”张月亮才不肯，万一老魏也被那伙狼贩子逮了，张月亮连报警都没地儿报。 “别捣乱。”老魏一口否决，“你要是磕了碰了伤着了可怎么好，给我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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