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老魏听罢张月亮一番长篇大论，毫无感情回应个单字。 “可惜那群沉浸其中的人是说不通了。”张月亮洗干净碗碟收纳进柜子，转身把手擦干，对懒洋洋的老魏说道，“不知道怎么安慰熙然比较好。” 老魏心不在焉，趴在地上望着窗外车水马龙，下班时分的街道被夜灯应得昏黄。 “你在想什么？”张月亮好奇向外张望，却什么异常都没看到。 “没。”老魏无精打采，对晚饭也没什么热衷。 “那你怎么要死不活的。” “不知道。” 老魏不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吃饱和暖没有什么病痛，但感到浑身没有力气，他翻身肚皮向上，从窗户向上看着城市因工业污染而看不到月亮与星星的天空。 “生病了？”张月亮胡思乱想能不能带老魏看兽医。 “不是。我出去走走。”老魏感到有些说不上来的烦闷抑郁，没搭理张月亮，推开窗户，径自跳窗而出。 “老魏！”明知老魏根本不会有事，但张月亮还是不由自主喊出了声，奔到窗户向下看，就见老魏垂着尾巴走向马路口。 老魏脾气不好，但没这样不理人过。 被留下的张月亮不知所措。老魏是生气了？她是怎么惹到他让他不开心，或是他身体不舒服？ 正当张月亮不得其解，孔熙然敲响了她家大门。 理智来不及告诉张月亮老魏根本不敲门，她满含期待拉开大门，只见在门口的是哭红了眼睛的孔熙然。 “老……熙然？”张月亮把人迎进来，递给她卫生纸擦眼泪。 孔熙然并不客气，进了房间借张月亮卫生间洗脸。 “这是怎么了？”张月亮明知顾问。 回答她的，是水龙头奔流的水声，孔熙然用凉水敷过自己肿痛的双眼，擦干后盘腿坐在地上：“你狗呢？” “出去了。” 孔熙然也不是真的关心老魏去向，老魏不在反而更方便她同张月亮谈话。 “我和我妈吵架了。” 出乎张月亮意料的，孔熙然今天的失态并非完全因为楚墨。 “哦，还有，楚墨的那个网吧不见了。”孔熙然声音中满是疲惫。 “我记得路，那家网吧不见了，变成了一家鲜花店，卖花的是个比我们大几岁的女孩子，她说她开这家店已经两年了。我问她这附近有没有网吧，她说她就在这一片长大，周围从来没有网吧。 “我回家登录游戏——我没有了楚墨的好友，搜索他的ID也找不到这个用户，他所有的网络社交用户信息都消失了。 “我开始问我们共同的网友有没有楚墨的信息——没有，他们都没有，楚墨这个人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张月亮把热水塞到孔熙然手里，再把人从地上拖起来：“地上凉。” 孔熙然木然被张月亮摆弄，听话喝水，被烫得直吐舌头。 “你傻吗。”张月亮又匆匆给孔熙然的热水兑上凉水，忍无可忍捶她脑壳，“那你妈是怎么回事？” “我妈妈问我是不是最近总翘课。” “你非要说实话啊？” “她想让我出国。” “啊？” 张月亮傻乎乎问了一声。 “要不考研，要不出国。”孔熙然做了个嫌弃的表情，“二选一。” 张月亮有些为难。她觉得孔妈妈的观点非常正确，如果有钱，她也想去读个研究生，出国同样不错。可既然孔熙然跟她亲娘吵架，可见她自己是不乐意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想说谎也不想反驳朋友的张月亮安静扮演树洞：“不乐意，也别跟你妈吵起来啊。” “我知道我妈说的有道理，我们这个学历……高不成低不就。”孔熙然戳穿和稀泥的张月亮，“我没有心思弄这些，我现在哪有心情管什么将来？” “不至于，不至于。”张月亮含糊回答。 “我之前骗了你。”孔熙然太了解张月亮那颗上进的心，知道她必然不赞同自己的观点，但朋友就是求同存异，她此刻需要的是感情支持又不是就业指导人生鸡血。 “楚墨之前吓唬我，说如果我要跟他联系，就必须死。” “这么吓人！难道我们不该趋利避害？”张月亮反问道，“你就那么喜欢他？” “又能有多喜欢。”孔熙然也搞不清，“我之前都没见过他真人，就觉得他有趣好玩，想多和他见面，和他花更多时间在一起。” 孔熙然话说到这，张月亮忽然想到老魏。 ——不知道老魏今天到底抽的什么风，出去走走，是要走多久？ “你自己也说没多喜欢他，他是个鬼，和你不合适，何必要继续痛苦。”张月亮把心思拉回朋友身上，竭力劝道，“还是看开点，别搞什么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我也以为我没多喜欢他——我跟他甚至都没相处多久！”孔熙然提起来也是一肚子委屈，“可他整个消失了，他不想和我联系的同时还在保护我，试图在网上给我正名！我不想……我不能再也见不到他。” “可他已经不见了。”张月亮猜测孔熙然一定已经花费了她全部的能力去搜寻楚墨的下落。 可你要怎么找到一个鬼？这比大海捞针还要艰难。 闻言，孔熙然呆呆望着张月亮，似乎下一秒又要泪流满面。 “就……长痛不如短痛？”张月亮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有效安慰孔熙然，自己也不太肯定。 “反正都很痛。”孔熙然吸吸鼻子，努力忍住眼泪，“好想再见他一面。” 张月亮车轱辘话不知说了几个来回，知道这事最终无解，也不想多废唇舌，同情望着孔熙然。 正在这时，孔熙然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孔熙然接起电话，嗯嗯啊啊回应着先前同她争吵的妈妈，说她在朋友家，没事别担心很快就回去。 暂时得以脱身的张月亮琢磨着孔熙然的爱情观。 真朴素。“想在一起玩”，这跟幼儿园小朋友的爱情有什么区别，顶多人家玩的是跳房子玩泥巴你们是网络游戏。 爱情是什么，如何表现，怎样感受，同朋友之间的情谊有何分别，张月亮无从得知，可孔熙然口中的想要一起度过更多时光，难道不该是任何正面的感情都会带来的结果。 就好比此刻张月亮正挂心着老魏的去向，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妈催我回家。”孔熙然挂了电话，同张月亮招呼。 “路上小心。” “你好冷漠啊！”孔熙然大叫，胳膊挂在张月亮肩膀上剧烈摇晃，“清明假期陪我出去散散心，这么定了。” “没问题。”张月亮并不打算反悔。 近日里春天脚步渐近，等到清明该是处处新芽枝头红花，老魏也应该会高兴些。 “……难道他想家了？”张月亮福至心灵，忽然得了猜测。 “谁？” “老魏。”张月亮同孔熙然解释，“他最近挺郁闷，我怀疑他想家了。” “那让他回家一趟呗。”孔熙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张月亮不由词穷。她没对孔熙然讲述老魏同他弟弟小白脸大打出爪的故事，此刻也不好三言两句解释。 再者她也不知，对老魏来说的所谓乡愁，是小时候打过滚的泥潭山谷，还是一起追逐嬉戏的同龄小狼；是回家便能纾解，还是要定居荒郊野外。 “他不会回去。”张月亮对孔熙然道。 “为什么？”孔熙然不禁好奇。 “因为……”张月亮不情愿把心中的念头告诉好友。 老魏若是回家，她不就见不到他了。 “反正我不希望他走。” 并不知道先前被张月亮在心里调侃的孔熙然当然此刻就没有落井下石，须知风水轮流转，刀割在谁身上谁才感觉得到疼。 “那我回家了。”孔熙然满心以为张月亮是不想家中摇钱树离开，并未多想。 “楚墨那事你可快放下吧。”张月亮走向房门送孔熙然离开，不放心地叮嘱。 “不太可能。”孔熙然很有自知之明，苦中作乐还能同张月亮玩笑，“等着观赏我撞南墙吧。” 防盗门拉开，屋里的灯光倾斜进楼道，照亮了一团毛乎乎的阴影，是老魏蹲在门口，用门口印着出入平安的地垫蹭爪子上的灰尘。 张月亮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老魏，你回来了！”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