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张月亮在家悠哉几天，一人一狼都胖了几斤，一个瘫在床上，一个瘫在地上，像极了冬眠的模样。 //选课选什么？老样子，你选什么我选什么// 张月亮接到孔熙然的信息，如听到冬雪消融春意枝头从昏睡中苏醒，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老魏，我要开学了。” 老魏对人类世界的学校了解此刻很模糊，他这些天接连看了日漫国产伦理和偶像剧，感觉学校里的人要不在谈恋爱，要不就是危机四伏需要最不起眼的那个去拯救世界。 “你们学校有那种喜欢甩人耳光叉腰的女人吗？” “当然没有，老魏。”张月亮深刻反省自己为了搪塞老魏给他看了太多肥皂剧，“真实世界没有反派女二。” “那你们学校会把你们关在一个小岛上不给吃的让你们相互猎杀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吗？” “也没有，大逃杀是犯法的。” 老魏看起来有点失望：“那你的学校有什么意思？” “真抱歉我的学校这么无聊哦。”张月亮看网络还没开放的选课系统，琢磨今年怎么选课才能最大限度拥有自由打工时间。 网络博主张月亮依旧需要打工。 这个寒假里她陆续积攒了一定的粉丝量和热度，也顺利和几个平台签约认证，然而除了最开始的虐狗掐架事件，她始终没能继续火起来。 事实说明，一件事有争议才会是热点。 其次，就算虐待狗是弥天大罪值得连续辱骂一周，可张月亮本人对斥责毫无反应，让人毫无再战的欲望，最终暴怒的网友骂了几天便偃旗息鼓。 有些人因骂战而来多看了两眼老魏，但也不过如此，可爱狗狗那真是充斥于整个互联网，根本不稀奇。 关注她的总人数缓慢上升，每组视频和图片也有人转发评论点赞，她每天能从平台领到十几到几十块钱，基本正好可以支付老魏的饭钱，但这距离她买房首付的梦想真是太遥远了。 所以说一夜暴富类似于完美爱情，你听说过，可能甚至在日常里见过，但别指望发生在自己身上。 “发财好难啊。”张月亮想要爬离床铺，又萎靡不振摔回去，像条毛毛虫一样扭来扭曲。 “你之前搞的什么情人节特辑也没用。”老魏不忘插刀。 张月亮进行了诸多尝试，甚至斥巨款十五元买了两朵月季给老魏摆拍，但是可能土狗叼花实在嘲讽，那次居然热度还没有平时高。 要按照孔熙然的分析，这是严重同质化的激烈竞争。老魏外貌平平，没有特色，无法在角逐中脱颖而出，而张月亮也不能真的让他钻火圈，她还不想被平台删号警告。 “我还是老实学习，等毕业工作赚钱吧。”张月亮摆正心态，面对不能无劳而获的人生。 日子如早高峰终于变绿灯那一刻的车流，发动引擎迅速加速，很快到了开学日。 “我去上课，今天就两节，下午就回，你老实待着啊。”张月亮出门前跟老魏反复叮嘱，不放心地离开家。 开学第一日往往并不会讲课，但老师大概率点名，孔熙然与张月亮都不敢翘课，早早占了最后一排的座，凑在一起小声聊天。 “你这个寒假过得不错啊。”孔熙然先开口，上下看了张月亮一圈，“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过完年胖了。” 往年张月亮打工辛苦食量不小，到了过年反而因为自己一个人，不饿便不吃，达成每逢佳节跌三斤的惊人成就。 张月亮是个正经二十出头女人，对体重当然也在乎，但没有钱那么在乎，听好友的话伸手捏捏自己的腰，又掐掐自己脸，觉得自己似乎的确胖了。 “别提了，我的狗跟个无底洞一样。”张月亮脸不跳心不红背后讲老魏坏话，“他一天到晚的饿，他都吃了，我就也跟着吃，这不就吃胖了。” “别胡闹，好看的。”孔熙然认真说，“你就是活得太糙，头发都是自己剪，衣服又丑。” “喂喂，我好痛。”张月亮装模作样捂住心口，被孔熙然赏了个白眼。 孔熙然倒不是为了维护友情，或者是好感度高了会戴滤镜，张月亮个子中等，身材因常年劳作结实匀称，五官大气端正皮肤干净，虽然不是绝世美人，但用心收拾肯定还是不折不扣小美女的。 可惜她天天素面朝天马尾辫，常年把自己装在结实耐脏运动服里。 “说起来，你那条狗……”孔熙然一直有关注张月亮的账号，也给过一些建议。 “嘘。”张月亮让她安静，讲台上的老师正说到学期末考试和项目和考勤的分数占比，她掏出中性笔开始做笔记。 孔熙然这些年没挂科还要多亏张月亮，立即就闭嘴低头玩手机，余光瞥到第一排的女生，正回头看张月亮。 一无所知的张月亮正奋笔疾书，孔熙然替她恶狠狠瞪回去，那人随即也转正身体。 “林倩又在用眼神杀死你了。”孔熙然趴在张月亮耳朵边告状。 张月亮心思倾注在PPT上的小组作业部分的介绍，根本没搭理孔熙然说什么，只是含混不清应了一声，见她这样，孔熙然闷闷不乐也发出杀人目光怒视林倩，背后没长眼的林倩毫无反应，后脑勺和其他人并无二致，孔熙然只得作罢。 要孔熙然总结，林倩和张月亮算得上低配版一时瑜亮。 张月亮成绩一直极好，为了最高档的奖学金头悬梁锥刺股，在一个学习氛围不算特别浓厚的大学很轻易就成为金字塔最顶上那一撮。 林倩同样成绩优秀，可惜比不过张月亮。 大一第一个学期时，张月亮全系第二，第一名的就是林倩，大学里对成绩没那么看重，但是第一名也还算个名头，林倩飘飘然了一个学期，之后便再也没能拔得头筹。 张月亮繁忙的打工生涯令她没参加过任何校园活动，她不加学生会，不是班干部，想得高额奖学金当然要考第一才有说服力。只是这种理由当然不足为外人道，她也就成了同学眼里成绩很好的孤僻书呆子。 在林倩眼里，这就完全是另一个故事了。 张月亮这个名字到底是什么年代的，而本人居然能比她名字还土，上课才会来，下课就没影，也不住校，唯一的朋友是富婆孔熙然，也不知道这两个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是怎么玩到一起的。 “大姐！” 下课后张月亮和孔熙然嘻嘻哈哈打闹着去食堂，就听后面有人追上来。 “谁是你姐，说了多少次别这么叫，你聋吗！”孔熙然当场不高兴了，黑着脸骂追过来败兴的林倩。 “我在叫张月亮。”林倩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着，去问一脸状况外的张月亮，“大姐，你今年选的什么课？” “《荷载与结构设计原理》和今天上的这一节，还有……” “选什么课跟你有什么关系！”孔熙然打断张月亮，“月亮，我们走。” 张月亮乖顺跟着孔熙然离开，听孔熙然骂骂咧咧跟她抱怨：“都是同学叫什么姐，都是同学谁会叫别人姐，她就是想说你年纪比她大！真想撕烂了她那张破嘴。” 林倩喊她大姐确实有暗暗嘲讽的意思，大一时她在班级的固定自习室当着大半个班的人故作惊讶地大声说，什么，月亮，你竟比我大两岁呢，我可得叫你一声大姐。 把这么个称呼喊得阴阳怪气也算林倩本事。 年纪大没什么可耻的，只要不死，人的年龄总会一年比一年长，可有人拿这恶心人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生什么气啊。”张月亮不太在乎外界评价，“吃麻辣烫？” “呸！你还跟她说我们选什么课？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我们选《荷载与结构设计原理》了？”张月亮好笑望着孔熙然。 “我们难道没选？”孔熙然不敢肯定，迟疑着问道。 “就算我选什么课你跟着选什么，拜托你好歹知道自己在上什么课啊。”张月亮哭笑不得，“我们当然没选。我可不想她再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高难题非得问我怎么做了。” “那就好。” 孔熙然脾气急，但去的也快，听那意思张月亮成功戏弄了林倩又高兴起来：“麻辣烫麻辣烫，在家一个月没吃垃圾食品了，我要吃淀粉含量超高的火腿加两勺麻油三勺辣椒！” 可惜，孔熙然的快乐没能持续太久，她与张月亮端着餐盘找到空座用餐，还没等开吃，就看林倩和一个高个子男生也走了过来。 “大姐，孔熙然，你们不介意我们坐旁边吧？”林倩问着，根本没等两人回答，便坐了下来，还招呼与她一起的男生坐。 “你谁啊。”孔熙然一点就着，如果不是学校餐桌固定在地面，看起来就要掀桌子了。 “他是我男朋友。”林倩答非所问，“我们同专业亲师兄，已经确定保送了。” “哇，哦，厉害。”张月亮用毫无感情的声音捧场。 “小倩，还没确定下来的事，别乱说。”那学长倒有点不好意思，似乎一桌三个女生的现状令他有些窘迫。 “保送啊。”孔熙然挑眉，“那可真巧了，全系第一保送对吧？月亮肯定没问题。” 这下可戳到万年老二林倩的痛处了，她勉强笑了笑，眼神转到餐桌上张月亮的新手机。 “大姐，你买新手机了。”她拿起张月亮为了拍老魏刚购入的新手机，“这个型号很贵吧？” “还好。”个人财产落在别人手中，还是个讨厌鬼手中，张月亮也淡定不了了，“还给我。” “别这么小气嘛，都是同学。”林倩把手机上下打量一番，“大姐，这手机很贵的，你大学这几年衣服就那么几件都没换过，怎么忽然有钱买手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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